1.

邱雪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把这二十年来积攒的思念和母爱凝聚到掌心的温度里,丝丝缕缕地送给他亲爱的儿子。

严格来说,王世雨的长相并没有像母亲那么出众,但他的气质和傲气,却和母亲一脉相承。

好几个小时,邱雪就这么看着她的儿子,脸上不自觉的挂上微笑。

而另一边,军营里,宇文木子却是快要急疯了。

王世雨的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通,每次拨打过去都是显示不在服务区,之前这样的情况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咬咬牙,直接链接树状图设计者,通过搭在的量子通讯手段直接接入到王世雨的终端上,这个信号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能收到。

震动了几秒钟后,终于接起了电话。

然而,那边却是一个很成熟,很动听的女声:“您好,大亚联邦泸川市九州异学会。”

“九州异学会?”宇文木子心里一愣,思索了一会,才道:“对不起,我找王世雨。”

“对的,他现在就在这里,不过他现在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没办法回复您的电话,抱歉。”那个女声说道。

“怎么回事?他有危险吗?”木子瞬间慌了,立刻道。

“他没事,你放心吧。”那个女人用十分宽慰的声音说道,“只是因为幼年的时候的记忆清除的影响,现在效力在慢慢减退,会有这种状况。”

“您是……”木子听了她的话才放下心来,再关心其他事。

“我叫邱雪,收容编号2847,姑且算上他的老师吧。”那个女人很温柔地道,“你就是他的妻子?新婚快乐。”

“谢谢您。”木子说着,“我叫宇文木子,是王世雨的妻子。”她没有再说其他的信息,一切在“王世雨的妻子”这个身份面前,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愿主永远祝福你们。”邱雪说道,“他醒了我叫他给你回个电话。”

“好的,麻烦您了。”木子说着,把电话挂断。

2.

头好痛,痛的要命。

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天使般模样的女性,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善良。

她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母性的芬芳,让我疼痛欲裂的头减轻了几分。

“醒了?还好吗?”她就坐在床边,问我。

“还好。”我没有说实话,顺口回答道,“邱雪前辈,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邱雪说着,一边扶我起来,“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这时我才发现我躺的床是属于这位女士的,于是马上翻身坐起来,站着的时候,痛觉似乎减轻了几分。

“抱歉,这是您的床,我……”我感觉到我的脸有些发烧,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邱雪倒是很大度地说道,“我也是个老女人了,想必世雨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的吧。”说着,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嗤嗤”笑起来,看上去真是宛如十七岁的少女。

“您为老不尊哦。”我的脸微微一红——当然,也许红不到那里去,但是因为我的脸色不可能更苍白了,所以勉勉强强算是红了些。

“没事吧,感觉还好吗?”她不再说之前的话,只是关心我的状况。

“比之前好多了。”这次我可没有撒谎,那种痛感真的减轻了许多——虽然仍旧很痛就是了。

“对了,世雨的妻子之前有打电话过来哦!最好给她回一个电话,不然她会担心的。”邱雪轻轻扶着王世雨站起来,“怎么样,能站稳吗?”

全身的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显得有些酸软,但是并没有到站不起来的程度,依托着邱雪的支撑,依然能勉勉强强立正。

“她的电话,您接了?”

“别担心,我解释清楚了。”她笑着说道,“我的声音的确会让她误会对吧。”

“没有。”我说,“我完完全全的信任她,我相信她也完完全全的信任我。”

转念一想,总得问问这位照顾自己的女主人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才好。

“您,有孩子吗?”

听到这话,邱雪笑眯了眼,很高兴地说道:“有哦!我有一个儿子。”

“那他现在在哪?”我问她,她依旧笑地很灿烂。

“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当初我被收容进来,为了避免他也失去自由,我和我的丈夫隐瞒了他的存在,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他的母亲还活着。”

“我和他都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他一定是个大小伙子了吧,说不定婚都结了,我都该抱孙子了呢!”

这话,从一个笑眯眯的母亲嘴里说出来,真是令人心酸。

“您就没想过去找他?”我忍不住说道。

“何必呢,他说不定一点也不想见我。”邱雪依然微笑着,眯着眼,很难看见她的眼睛。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世界上没有不想见自己母亲的儿子。”

这句话的果断,决绝,我自己都觉得吃惊。

细细想来,这世间也有不配做母亲的女人,不过那种人,也亦不配母亲的称呼,更不在我所说的母亲之列了。

她欣慰地看着我,就像我就是她所说的那个孩子一样。

“世雨呢?你的妈妈怎么样?”

“我的生母,在我八岁那年就出车祸去了。”我说,“继母,还有我的前妻,包括父亲,也都在2285年那次袭击里走了。”

“啊……”她似乎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我了,只是用她最温柔的目光望着我。

“好了,前辈,我该走了,家里还有个不能走路的妹妹,离开久了她会担心我的。”我扶着门,向邱雪告别,“我会时常来看看您的,再见。”

“再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也许是在邱雪前辈那里找到了母亲的感觉。

她在诉说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期望,我就是她的孩子。她是为了我才瞒着我,其实她没死,她就在我身边。

回到车里,吩咐梅莉把车开回去,一边拨通了木子的电话。

“喂。”她甜美的嗓音真是我的救命药,那种痛感似乎一下子被驱散了,但是头也变得飘飘然起来,有一种不真实感。

“木子,是我。”我带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世雨!你没事了吧?现在还痛不痛?”她很清楚记忆清除药品的后劲,问道。

“痛,痛的要命,要老婆亲亲抱抱才能好。”虽然真的痛的要死,但是和她开玩笑的力气还是有的。

“别闹了!”她很着急地说道,“要是你有什么事,我真……”

“好啦!”我打断她的话,没让她再说下去,“我没事,放心吧。”

“就好,就好。”她轻轻说着,“可别瞒着我啊!”

“对我来说,狗命要紧,什么瞒不瞒的。”我说道,“只是有些事情,我比较在意。”

听了我的诉说,她也沉默了,无法判断出什么是否来。

“你确定吗?”她问我——她看起来也没什么主意。

“不太确定,我记忆里母亲是会打响板唱曲的,但是她的房间里并没有这样的陈设,而且,我的母亲是不是邱雪,我真的不知道。”我说,“我连母亲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

“慢慢来吧,我相信伯母一定还活着,一定!”她的话很安慰我,丝丝缕缕的温暖从声音里传来,心里也升起几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