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懂王世雨的世界,但是她清楚的明白,他永远在乎的是人,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那你呢?你为什么还要去?”张维薇有些颤巍巍地问道。

“因为我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王世雨站在灶台边,说道,“可能这个时间和地点我并不适合去表白什么,但是我要说,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2.

此时的九州异学会可不平静,所有人都在忙来忙去,准备抵御张银承一帮人施加的所有压力。

哪怕他们明抢,他们也不会回退半步。

这是九州异学会的尊严,这是学者的尊严,这是人类的尊严。

凯瑟琳此时也在积极得准备着工作,可以完全的了解到,在准备抵御工作的同时,大家的研究工作也没有落下半分,反而更加努力了。

而此时,只剩下自己一个脑袋的手冢不二却是没了主意,只能再次动用权力和关系去找张银承。

在经过如此这般的一通教训了之后,手冢不二终于开窍,开始准备和王世雨打这一场舆论战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其他事情炒热,把公众的视线从九州异学会或者王世雨那边转移开,这样他们才好下手。

而王世雨就要把热点集中到九州异学会和自己身上,保证不会收到侵害。

这有点像围棋收官打劫,谁的底牌越多,谁就可以赢得最终的胜利。

筹码是生命,王世雨可以得到道义和亲情;张银承可以得到安逸和闲适。

是谁回赢得胜利,两方都没有定数,但是所有人都有一种拼死一搏的底牌,王世雨可以直接杀了张银承,然后承担后果;张银承可以直接强取九州异学会,然后处理后事。

谁又先出手,谁又会怎么阻止呢?

整个泸川市成了一局巨大的棋盘,下棋的双方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棋子就是无害的闲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输谁赢,不知何时分晓。

但是,王世雨很清楚,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踏在空中楼阁之上,不清楚什么时候会轰然倒塌。

看着小维吃完午饭,王世雨又出了门,他这次要去九州异学会,不是去做什么工作,而是去看望一个人。

这几天,除了木子之外,只有邱雪能缓解王世雨过大的压力。

到了晚上,他还要陪着江雨樵在晚会上逢场作戏,江雨樵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又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只能给自己空加压力。

但是现在想来,江雨樵找到自己时,说这次是在帮他,的确不是在说谎骗他。要是没有江雨樵搞出来的这个幺蛾子,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和凯瑟琳打了招呼,他就直接上去了,王世雨现在作为九州异学会泸川分部的保护人,他在这里享受到了一些学者们在规定之内的一些特殊待遇。

比如说邱雪,王世雨几乎可以随意去看望她。

凯瑟琳已经和大家说了两人的关系,也就只有王世雨一个人蒙在鼓里而已。

“邱雪前辈。”王世雨敲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是世雨啊,请便,门已经打开了。”邱雪的声音依然温柔,平和得让人觉得能抚平一切伤痛。

王世雨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门,邱雪文静地坐在窗边,一头黑色的秀发轻轻披散在肩上,一袭白裙真的如同雪花一般美丽晶莹。

“怎么了,世雨,来找我这个老太太,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微笑着说道。

“您说笑了,您哪是什么老太太,说我叫您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可是我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已经是老太太了。”邱雪捋捋自己的头发,说道,“世雨还年轻,叫姐姐不是吃亏了么?”

“也只有在您这里我才会有些喘息的时间了。”王世雨坐下来,抬头四十五度看着天花板,“哪怕是为了这些时间,我也要您带在大亚联邦,待在这里。”

邱雪盈盈一笑:“多谢了,不过,您只要我仅仅待在这里就好了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王世雨立马直起身解释道,“如果能换给您自由,那最好不过了,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以去找您的儿子了。”

邱雪叹了口气,“我并不奢求他能够认我这个妈妈或者怎么样,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就好。”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离开了他二十年,凭什么要他再来感恩我?”

“可是您这二十年的囚禁和隐忍换来了他二十年的自由!”王世雨道。

邱雪看着王世雨和她一模一样的形状,但是因为变异而颜色不同的眼睛,说道:“让他忍受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经过了孤独的风暴,也可以说是自由?”

“可是您让他遇见了其他人。”王世雨已经不知不觉带入了自己的身份,“他可能遇见了他一辈子也要怀念的人,他会永远感谢您赐予他的自由。”

“世雨,您说你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如果她又回来,告诉你她没有死,那你恨她吗?”

“我不知道怎么样面对。”王世雨站起来,低声说道,“我不知道如何去爱她,我从来没有面对过至亲的人表达过我的感情,只有那时候对她的记忆,也因为记忆清除的原因十分模糊。”

“我不是恨,我是害怕,害怕她的牺牲并没有为我带来她认为的幸福,让她失望。”王世雨不敢抬头看她——他的母亲、为了他宁愿牺牲一切的女人,“我也害怕我不能再带给她幸福,因为他的孩子面对的,也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作为一个母亲,会原谅你的一切。”邱雪没有察觉到王世雨的波动,依然平静地说道。

“我的恐惧,也可以原谅吗?我的,面对她时的迷茫,也可以被原谅吗?我面对她时不敢相认的犹豫,也可以原谅的,对吗?”那双灰色看不见生气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大滴大滴地,从深深的眼窝里涌出来。

“可以原谅我的,对吧?”他的声音几乎是哀求着回答,仿佛没有得到回应,就会失去一切希望一样。

邱雪看着他的脸,泪水毫无征兆的从眼角滑落。

“可以的哦,妈妈,会原谅孩子的一切,这是只有母亲的特权。”他轻轻拍着王世雨的头,轻轻抱着自己的儿子,让他感受二十年未曾感受过的温暖,“即使全世界都恨你,这里也会永远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