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好痛······”
解除了过载状态,全身疼痛再度袭上大脑的云霜整个人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所幸云霜还有点意识,尽管只能很艰难地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诸葛玉庐。
以云霜这个年纪来说对生死之事之事了解个大概,尽管在六轮会之中势必会看见无数的生离死别,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云霜还是很难说清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与对现有事物的不舍。
回荡在云霜脑海中的是归暮的笑脸,归暮为自己准备的桂花糕,母亲水梦然和父亲云遥的模样,笑盈盈打扫着房间的云巧儿,还有在自己面前没个大人样的爷爷云天,以及认识的各色人物。有的人云霜甚至已经记不得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大概的相貌,比如费伍和梅庸,但更多的,云霜看见的还是与自己亲近的人。
究竟死亡是什么概念呢?在很多大人都说不清的情况下,云霜却有着自己的独特的见解——大概就是吃不到归暮做的好吃的了吧。
说起来今天还没有吃过桂花糕呢,原来归暮拿来的桂花糕自己根本没有留,所以归暮住院后自己就吃不到了。
云霜想起自己居然今天要做个饿死鬼不由心生感慨,想着早知道这么危险就应该先找巧儿做点吃的再来嘛。
“归暮······”
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让云霜的大脑有点迷糊还是精神上云霜已然接受了死亡的命运,现在的云霜干脆闭上了眼开始絮絮叨叨,嘴里含混不清地念着归暮的名字,间或加几句“好饿”“桂花糕”之类的词语,但都属于不凑近了认真听就听不见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保持了一会儿,云霜方才意识到这么久了,以诸葛玉庐的速度不应该早就给自己一爪子了吗?这时云霜打断了自己的复读,睁开眼拼命将目光放在了诸葛玉庐的方向,看见已然化身恶魔的诸葛玉庐此时一点儿想对自己动手的意思都没有,而是捂着脑袋嘴里也在絮絮叨叨些什么。
诸葛玉庐现在的表情相当狰狞,云霜当然不知道诸葛玉庐正在忍受着凶兽细胞最后对身体最后的改造——吞噬大脑制造新的大脑。或许对于人体来说,大脑受伤并非最为疼痛的,但对于诸葛玉庐来说,凶兽细胞对于大脑的侵蚀却是自己最为抗拒,因为当大脑的改造完毕后诸葛玉庐将彻底失去自我,成为一只只知道破坏与杀戮的野兽,自己留存的记忆也会消逝。
看见诸葛玉庐抱着头絮絮叨叨的云霜制造了些许电流麻痹自己的身体,避免因为疼痛而失去行动能力,在经过数分钟的挣扎后总算是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不过对于云霜而言电量的耗尽是相当可怕的,虽然不会像机器人一般没电就宕机,但也会剥夺云霜大部分的运动能力。
此时的云霜脆弱得就仿佛新生的幼儿一般,只能十分艰难地移动自己的脚步,向着高速公路的方向行进,期望能有路过的车辆载自己去趟医院。
不过云霜的移动太过缓慢,由于体力耗尽加之用电流麻痹了自己的身体,云霜可能花个六七分钟才走了两三米,而这个时间诸葛玉庐也注意到了移动的云霜,大叫一声后朝云霜扑了过来。
云霜听见诸葛玉庐的大叫,心里咯噔一下,倒也不是恐惧,反而是一种类似于释然的感情,反正也躲不过,有些不在意了。
以现在云霜的状态,诸葛玉庐想杀云霜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然而诸葛玉庐却扑歪了,或者说本来诸葛玉庐是想扑向云霜,用拳头打也好,用爪子抓也好,总之是要能触碰云霜的位置,可诸葛玉庐的身体到了半途便倒了下来,又开始捂着脑袋絮絮叨叨。而由于距离变近了,云霜也听见了诸葛玉庐在念什么——是和之前诸葛玉庐扑向云霜时大叫一样的内容。
“玉奴。”
云霜也不知道这俩字什么含义,只不过经过诸葛玉庐这一吓,原本就腿软的云霜又跌坐在了地上开始喘气。
大概他们两人自己也想不到竟然打到现在两人的状态都是如此不堪,若此时来个英雄应该就可以解决这起事件了吧?
想到这一点云霜准备从怀里掏出手机,所幸过载状态下云霜对自己的手机还是有所保护的,不然这手机早就坏了。
顺带一提,云霜的手机是使用了英雄装的科技定制的,也就是在制造的材料中添加了云霜自身的基因,所以云霜使用能力时手机也可以同步从而避免被电流损毁。不过若是云霜战斗时没有拉好口袋大概也会在高速战斗中掉落吧。
深吸一口气,云霜看着电量不多的手机准备按下报警电话,但在拨号的那个瞬间,云霜又停了下来。
看向在地上痛苦不已却还不断重复念着“玉奴”二字的诸葛玉庐,云霜似乎想到了刚才还在地上念叨归暮的自己,或者单纯是出于好奇,云霜打消了报警的念头,而是给刚才出现的六轮会白纸扇葛瞰打了电话。
“大小姐!你在哪儿!我马上派人来接你!”
电话另一头的葛瞰听起来相当激动,云霜对于大吼大叫的葛瞰感到有些汗颜,毕竟现在云霜的身体状态极差,打个电话耳朵还被震了一下,真是难受得想哭。
“那个······问你个问题······”
“啊啊?没问题,大小姐放心,葛瞰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大小姐想······”
“玉奴是什么意思?”
听见“玉奴”二字,葛瞰的声音稍微一顿,然后又“哦”了一声,紧接着又“啊”了一大声,让云霜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如果云霜还有跳起来的力气。
“大······大小姐是被那个诸葛玉庐绑架了吗······我我我······他有什么要求!”
对于这个问题,云霜也不知该作何回答,但大概知道“玉奴”就是诸葛玉庐的名字,正想说这人咋这么自恋,这种情况下还念叨自个名字时云霜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又开口询问道:“那个,葛瞰大叔,你说的诸葛玉庐的‘庐’是N还是L啊?”
“啊?是LU的‘庐’啊。我的天,听大小姐这语气就是没事了,是干掉了那家伙了吗?我马上来接你。”
“稍微等一下,我说的是‘玉奴’啦,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电话那头的葛瞰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哦”了一声,这才意识到云霜说的是“玉奴”而非“玉庐”。但葛瞰一时间竟然想不到“玉奴”指什么,思索半天后葛瞰才从随身电脑中查到“玉奴”所指。
“那个诸葛玉庐有个青梅竹马叫安玉奴,不过高中的时候就出车祸成植物人了,听说过了没多久家里人就放弃了,现在应该早就死了吧。怎么了大小姐?是那个诸葛玉庐和你说的这个人?”
云霜刚想说不是,然后一想到自己好像还真是从诸葛玉庐这听到的这个名字,云霜便“嗯”了一声。葛瞰听见云霜肯定了这个说法,心里也是奇怪,听云霜的语气应该不是绑票之类的,而且也不应该会提到安玉奴的名字啊?
“那个大小姐,您能说一下现在的位置吗?我派人来接你,还有您现在是在······”
“青梅竹马,是像我和归暮那样吗?”
“额······”
葛瞰对于这个问题感到相当棘手,虽然云霜和归暮的关系算是六轮会稍微高级一点的成员都知道,青梅竹马也不等于情侣,但这可是事关六轮会未来继承人的议题,除了云家人和六轮会最顶层的那几位之外,一般人哪敢议论啊?况且,葛瞰还不知道云霜对自己和归暮的关系是怎么定义的,万一大小姐对这关系有其他定义,而现在大小姐很需要了解诸葛玉庐和安玉奴的关系怎么办?自己说错了怎么办?
此时的葛瞰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文职人员的姿势,避开回答云霜的直接问题,而将青梅竹马的详细意思说了一遍。
“青梅竹马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玩耍的男女。”
云霜稍微思考了一下。
“这样啊,那么应该比不上我和归暮的关系咯。”
“额······”
“归暮还会给我做吃的,不止是陪我玩。”
“哦······”
“所以那个诸葛玉庐和安玉奴的关系大概也不只是青梅竹马。”
“哈?”
“我发个定位给你,你自己过来。”
“啊?”
没等葛瞰继续询问,云霜便挂断了电话,然后用仅存的电量给葛瞰发了个定位。
再然后云霜便感到后背一凉——这诸葛玉庐要这时候突然清醒了咋办?就算过段时间才清醒那葛瞰也打不过他啊,自己应该找曼如昕这样的啊。
虽然曼如昕现在在和李凤牙约会,还是沙滩约会,没带手机。
望着天空,若非还念着归暮做的桂花糕,云霜此刻恐怕真的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了吧。
那是十四年前的初秋,尽管夏日的时间已经过去,其热量却没有丝毫衰减的意思,在大气的作用下甚至有再起之势,同时如同往常的初秋一般,也是学校开学的日子。
对于当时的初一新生诸葛庐来说这必定是个不平常的日子,在贫民区长大,在贫民区度过艰难的小学生活,诸葛庐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好感。即使是没有超能力的时代,学生之间的霸凌现象也无处不在,到了超能社会,由于其力足可犯禁,在落后的地区里霸凌可谓是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象棋,下至两三岁的小孩捏泥巴,都存在着等级制度,强者为尊,弱者只能被鱼肉。
诸葛庐便是位于最下层的孩子,没有什么杰出的才艺,学习也一般,个子偏矮,长相普通,其能力破却之眼虽然实用,但只是增强动态视力,终究是身体跟不上脑子,脑子跟不上眼睛的程度。这样的诸葛庐在学校拥有的记忆自然是不好的,但在家里,那就更惨了。
母亲多年前就病逝,当时为了治好母亲的病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庭为此只能砸锅卖铁结果却还是这样。而本来很温柔的父亲也因为这样的打击彻底崩溃,开始酗酒、烂赌,并且把家中遭遇的不幸归咎到诸葛庐的出生之上。
“就是你这个小王八蛋坏了我诸葛家的风水!”
父亲当时指责自己的话语仍然烙印在诸葛庐脑海之中,忘不了,诸葛庐也不想忘,因为在没有希望的生活中,对于母亲的负罪感反而成了诸葛庐的一种寄托——是因为我害死了母亲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我要好好赎罪才行。
按理说当时的诸葛庐不应该有这般的思想,他还是个孩子,然而在那样的环境下熏陶,诸葛庐竟然已经觉醒了类似于宗教意识般的赎罪思想,并将其作为自己精神上的支柱。
不过嘛,诸葛庐也有想改变生活的想法,于是他对于即将踏入的初中校园也充满了的期待。
尽管初中也是个烂学校,但无妨,至少没有人会认识他,诸葛庐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结果还没进校门,诸葛庐便被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拦住。
“哟,是学弟啊?看样子还挺娘,喂,学长我饿了,有没有钱帮忙买点吃的啊?”
面对眼前这个长着牛角,身材比起一般成年人还高大的学长,诸葛庐自然是怕得不行,但诸葛庐也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或者说还挺常见的,怕归怕,还是有点办法。
“躲开,不然······”
虚张声势,这是诸葛庐从网上学来的办法,既然对方不认识自己那么只要装作自己很厉害便可以吓退对方,若是普通社会体型的大小就可以大致决出胜负了,但在超能社会中各种各样的能力层出不穷,所以虚张声势是一种十分有用的办法!
啪,长着牛角的男生一拳就把诸葛玉庐打倒在地。
“叫你装!腿都在发抖你还装!”
其结果,诸葛庐不仅没有吓退不良学生,反而被胖揍了一顿,并且身上仅有的二十块钱也被抢走,被抢不说,抢了钱一看只有二十块那两个不良又踹了诸葛庐几脚,一边踹一边还骂诸葛庐穷鬼。
就这样,诸葛庐的初中生涯开始了,由于被揍了一顿,所以报到时诸葛庐穿得就破破烂烂的,所以诸葛庐精心准备的改头换面计划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在开学第一天就成为了班上最底层的学生。
顺带一提,诸葛庐回去之后由于衣服弄脏了,钱也丢了,又被父亲甩了一巴掌。
这样的情况下诸葛庐的日子当然不好过,女生常常戏弄他,男生经常指使他,总而言之,作为班级最底层的孩子诸葛庐就是有谁无聊就可以拿他当乐子玩,谁有事就可以把事推到他身上的状态。学校里的生活如此,家里的生活则是面对时常打骂自己的父亲。不过饶是如此,诸葛庐至少还有活下去的想法,至少还能活下去,苦点也就苦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样的生活也仅仅是维持了三个月,在某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诸葛庐遇上了一名十分英俊的高中生。
“请问,这位同学你是诸葛庐吗?”
那个高中生的长相虽然并非诸葛庐所见过的脸庞中最英俊的,其气质却是诸葛庐从未见过的贵气,面对这样应该高处于社会顶层的人物向自己问话,诸葛庐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啊,嗯······嗯······”
“对不起······”
“诶?”
面对高中生突如其来的道歉,诸葛庐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或许诸葛庐希望的是一辈子也明白不了最好。
这名高中生正是现在成为云海市长的周子玉,他之所以会找上诸葛庐是因为诸葛庐的父亲被讨债人在街上砍死,周子玉正是目击者以及试图拯救一个生命却最终失败的失败者。
尽管诸葛庐的父亲是个酒鬼,是个赌徒,但终究是家里的支柱,可是在这一天,这根唯一的支柱轰然倒塌。
周子玉告诉诸葛庐他父亲在临终前一直念着诸葛庐的名字,后来诸葛庐才知道父亲将死之时只是让周子玉赶去自己家把“珍藏”的两瓶酒赶快藏起来,不要被讨债人抢了。
或许这便是机缘巧合吧,若是诸葛庐的父亲被人砍死的时候周子玉不在场,诸葛庐大概那个时候就会饿死吧,但命运却让诸葛庐父亲遇见了周子玉。作为云海书香门第的周子玉抱着对诸葛庐的一丝愧疚,决定为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孩子找寻出路,于是他们便找上了诸葛庐曾经的邻居,时任云海民政局长的安妙轩,希望安妙轩能收养诸葛庐。
安妙轩是个十分传统的男人,膝下无子,仅有一个女儿安玉奴,所以对于收养诸葛庐的提案并没有太多疑惑便答应了,至此诸葛庐也就改名诸葛玉庐,尽管安妙轩一开始打算直接让诸葛玉庐连姓也改了,但在周子玉的劝说下只是改了名。
安妙轩很传统,传统到让很多人以为他是个活在封建社会的古人,他从不管家中之事,一心只为了爬上更高的位子而奋斗,其妻则是沉迷于麻将之中,只把家中事务交托佣人,俨然民国姨太太的表现。
来到安家,诸葛玉庐也没有感到过多的改变,唯有一点,那就是与自己同龄的安妙轩独女安玉奴的存在。
诸葛玉庐并非第一次与安玉奴见面,实际上算起来他们还曾经做过两年小学同学,这次算是第二次的相逢吧。
与诸葛玉庐不同,安玉奴是个公主,安家虽然不似云家那般的豪富,却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安玉奴自小便有着卓越的光环,加之长相姣好,性格外向,不管在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对于诸葛玉庐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人,安玉奴也并没有嫌弃,而是告诉诸葛玉庐应该好好学习,并且尽可能掌握一门才艺,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在安玉奴的帮助下,很快诸葛玉庐便通过乒乓球的训练熟练地掌握了自己能力的运用,在成为学校里乒乓球候补选手的同时,也以破却之眼成为学校中实战训练名列前茅的学生。
对于诸葛玉庐来说,安玉奴可谓改变了其命运轨迹,同时,由于很难见上养父母几面,家中佣人又一直板着脸,自己的交际圈也基本没有,所以安玉奴也成了唯一会对诸葛玉庐展示笑脸的人。
少年遇上少女,自会在心里泛起涟漪,何况是朝夕相处又是带给自己人生光明的女孩?
这份感情慢慢的酝酿,到了高中诸葛玉庐便鼓足了勇气向安玉奴告了白。
可是,安玉奴回绝了诸葛玉庐,并告诉诸葛玉庐自己其实喜欢女人。
诸葛玉庐时至今日都没想明白为何安玉奴会用这种方式回绝自己,也没想明白当时自己竟然会因为安玉奴所自己喜欢女人所以扮作女人,后来还因为这个成为了自己杀手身份的绝佳伪装。
大概自己只是死皮赖脸地不想放手吧。
对于穿上女装的诸葛玉庐,安玉奴再也找不到借口,只能假装与其交往,直到有一天诸葛玉庐发现安玉奴早就有了男友,这段虚伪的关系才就此破裂。
那一天,诸葛玉庐哭了很久,从小,他就没能保住自己所珍视的人,母亲也好,父亲也好,都离自己而去,如今尽管安玉奴还在,自己却没有脸面再见她了吧。
这样悲叹着的诸葛玉庐没有想到,数日后,安玉奴也离他而去——一场车祸,安玉奴被撞成了植物人,甚至连现有的能力者都无法治愈。
彼时的云海尚没有如今媲美世界最繁华都市的经济,对于安玉奴这样的“累赘”,别说安玉奴的男友了,就连安妙轩夫妻也决定撒手不管,让病床上的安玉奴自生自灭。只有诸葛玉庐没有放弃,因为他再也不想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人了。
“妈妈也好,爸爸也好,我都没能保护他们,但玉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从此,诸葛玉庐便走上了杀手之路。
听完葛瞰把事情说完,云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他是为了救那个叫安玉奴的人才做杀手的吗?”
葛瞰搔了搔脑袋,也不敢确定。
“这个嘛,我觉得也可能是他享受惯杀手带来的金钱所以才做下去吧。而且安玉奴应该早就死了,医院里是这么说的,那起车祸不简单,本来不会恶化的安玉奴情况竟然恶化了。”
仰面躺在地上的云霜此刻依旧有气无力,但一想到诸葛玉庐还在一边发狂就不敢过于松懈。
“我说大小姐,我们还是找职业英雄来解决这事吧,您和诸葛玉庐闹得有点大,还是让职业英雄判断为了自保只能这样比较好哦。”
“好了,我们去诸葛玉庐家里看看!”
“咦!”
于是乎,在云霜的要求下,葛瞰万般无奈地驱车前往诸葛玉庐的住处,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只是当葛瞰撞破房门之后,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两人连忙向后跳了两步。
“什么味道?”
云霜捂着鼻子,从表情看就知道对这刺鼻的味道相当厌恶。葛瞰虽然也不喜欢福尔马林的味道,但毕竟是经常和这玩意儿打交道的人,倒也习惯了,盯着刺鼻的气息便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布置得很混乱,但有一点,那就是异常的干净,家具什么的摆放虽然杂乱无章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这小小的房中竟然有一整台医疗器械以及静静躺在医疗舱中的一名女性。
葛瞰对此感到很奇怪,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安玉奴,可安玉奴不应该早就死了吗?怎么还会躺在这接受,额,诸葛玉庐的治疗?莫非诸葛玉庐还精通医术?
对此感到怀疑的葛瞰往前一探,身体瞬间弹到了房门之外——安玉奴的身体出现了干瘪的状况,而是是泡在福尔马林之中,身体的其余状况都可以表明这治疗舱中只是一个死人,对于鬼怪之事相当畏惧的葛瞰尽管可以不怕眼前死掉的人,却相当害怕如此怪异形态的尸体。
就在这时,诸葛玉庐也撞破墙壁冲了进来,看见应该在郊外发狂的诸葛玉庐竟然出现在眼前,葛瞰立即准备抱着云霜逃跑,但云霜只是和诸葛玉庐对视着,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大小姐!”
葛瞰躲在门后,战战兢兢地把脑袋探了出去,如今的云霜体力尚未恢复,是绝对不可能和诸葛玉庐战斗,但令人奇怪的是不管是云霜还是诸葛玉庐都只是凝视着对方,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臭丫头······你······”
诸葛玉庐看着云霜,身体不住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似乎由于诸葛玉庐本人的意志原因,体内的凶兽细胞被暂时抑制了,现在正在做更猛烈的反击。
“她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发出怒吼的同时诸葛玉庐向云霜打出了一拳,吓得云霜赶紧闭上了眼,幸好诸葛玉庐只是一拳把地板打了个洞。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买福尔马林干吗!”
又是一拳打在了地板上,原本楼下的住户想发出抗议,可一看见诸葛玉庐的模样便噤声溜掉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他妈知道!”
这次诸葛玉庐没有继续对无辜的地板发起攻击,还是将自己身体一片片地撕下来,在凶兽细胞的作用下又迅速愈合。
“啊啊啊啊!我知道!我不想知道!啊!我一定会救活玉奴的!不管要我干什么!啊!”
锐利的吼声荡开,云霜和葛瞰都只能捂着耳朵痛苦地抱成一团。
面对再度陷入疯狂的诸葛玉庐,葛瞰再度想到应该直接抱起云霜溜掉,不过云霜却先葛瞰一步站了起来。
“如果,可以,让你和她说几句话呢?”
狂吼停止,已经没有人型的诸葛玉庐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向云霜。
“虽然不能让她复活,但是我们可以让她和你说几句话。”
听见云霜的发言葛瞰顿时面如死灰,葛瞰的能力名为求魂,只要有尸体,就可以让尸体的灵魂出现一分钟并进行交谈,但鉴于葛瞰相当怕鬼,所以这个能力他是能不用就不用。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轮到葛瞰说不想用就不用?六轮会大小姐云霜开口,加上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让已经完全成为凶兽的诸葛玉庐冷静,你敢不用?
无奈,葛瞰只能慢慢移动自己早就软掉的双腿进入房中,抽筋一样地朝诸葛玉庐笑了笑。
“我,那个,可以让你和安玉奴的灵魂说一分钟的话。”
诸葛玉庐并没有回答葛瞰的话,只是静静走到了安玉奴的尸体身旁,默默看着治疗舱中早已失去的安玉奴。
葛瞰明白,这就是让自己去召唤安玉奴灵魂的意思,纵使葛瞰心里怕得想死,葛瞰还是继续奋力拔起扎根了的双腿,一点一点地走到了安玉奴身旁,用手盖在治疗舱上,发动能力让安玉奴的灵魂出现。
安玉奴灵魂出现的瞬间,原本行动缓慢的葛瞰立即飞到了房门外躲着,而诸葛玉庐只是静静看着安玉奴的灵魂,安玉奴的灵魂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诸葛玉庐。至于云霜?则是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俩。
最后,一分钟的最后,安玉奴的灵魂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谢谢你······”
话音一落,安玉奴的灵魂便再次消散,诸葛玉庐的身体也跪了下来,跟着身体跪下来的,是垂下的脑袋对着已经潮湿的地面。
“已经······够了。”
此刻的诸葛玉庐单从那笑容中已经看不见凶兽的影子,只是像一个失去了一切的苦人儿罢了。
被诸葛玉庐撞破的墙壁传来阵阵微风,将诸葛玉庐的身体吹散。
尽管并不是很了解诸葛玉庐的心情,云霜还是感觉有些伤感。
十年,诸葛玉庐守着安玉奴的尸体守了十年,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句道歉一句谢谢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云霜找了个椅子想坐一下,却发现这个椅子一个脚已经坏了,想坐可以,想休息恐怕很难了。
房间里都是这样的家具,坏了,但很干净,如果不是诸葛玉庐的身体化作了灰烬恐怕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尘不染吧。与房间其他家具的破烂相对的,是那套奢华的医疗器械,就连归暮所在的初阳附属医院也没有这般先进的医疗器械。
找不到椅子的云霜只能瘫坐在地上,小小的脑袋里不时在想如果归暮醒不过来自己会怎么做?
虽然归暮一定会没事的,可······
葛瞰之后出于好奇或者其他想法详细调查了诸葛玉庐和安玉奴,发现安玉奴当时同时和数个男生交往,拒绝诸葛玉庐的理由大概一个是当时的诸葛玉庐实在不咋地,一个是安妙轩十分希望诸葛玉庐能入赘安家,这样自己的家业便可顺理成章地一代一代传下去。安玉奴似乎是感觉如果答应诸葛玉庐那么就肯定会被父亲安妙轩撮合吧。
不过具体是怎样的,葛瞰也没有个确数,毕竟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就在葛瞰准备就此打住的时候,一个情报却让葛瞰打了个冷颤——自己派去调查安玉奴男友的属下今天凌晨被人在海底发现,而且是被装在水泥桶的形式被发现的。
——开什么玩笑?莫非安玉奴的男友中有什么厉害人物吗?
原本应该告一段落的事件再起波澜,而当葛瞰因为紧张拿起云海晨报的时候,葛瞰的神经更加紧绷。
首页的新闻很简单,云海市长周子玉与华侨巨富安庆生握手的图片以及安庆生的生轩集团与云海政府达成一系列合作的新闻报道,可是安庆生的右手却让葛瞰的情绪陷入了极度的紧张之中——安庆生的右手,有着与安玉奴父亲安妙轩一样的胎记。
胎记很小,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但葛瞰是吃情报饭的,绝对不会看错。
不敢怠慢,葛瞰立即将情报上交给大纸扇路安居。
路安居看着葛瞰上报的情报,再看了看手头汇聚的海量情报,轻轻叹了口气。
“云海,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