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8年8月6日,星期天,立秋前一天,伦敦。
“连日的大雾让人感到不悦,似乎是遭受了大规模的能力者袭击一般。”
录音机前,被黑色大衣衣领与帽子完全遮住的男人以机器一般没有任何语调变化的声音说着话。
“不过这场大雾并没有能力者参与的迹象,只能说是为了‘我’犯罪提供了绝佳的天然屏障罢了。”
男子将烟盒里残留的唯一一根香烟含在了嘴里,却始终找不到打火机或者火柴之类的东西。
“嘛,就连打火机也和我过意不去,虽然如果静下来思考一下说不定能推断打火机的下落,只不过·····”
男人没有继续寻找打火机而是将口中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说白了,虽然我是久负盛名的英雄侦探但不过是靠能力破案罢了。”
拉开身前的抽屉,里面摆放着一柄手枪和一只打火机,看着打火机男人稍微皱起了眉头最后却还是放过了打火机拿起了那柄手枪。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更有推理能力一些的话,我大概就不用死了吧。”
枪声响起,雾中的伦敦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只是第二天的报纸上多刊登了一则关于知名职业英雄死讯罢了。在这个社会中,区区一个英雄的死亡并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
2028年7月31日傍晚,星期一,血文字英雄事务所,事务所的所长与唯一的成员,职业英雄瑟穆罗·罗夏本以为今天也会像往常一样提前打烊。虽然是一名职业英雄但是瑟穆罗却并不以战斗能力擅长,实际上正如他的英雄名英雄侦探一般,他的本职是一名私家侦探。
将一根香烟点上,瑟穆罗注意到自己的香烟储量已经不多了,瑟穆罗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该戒烟了,至少应该少抽点,毕竟自己并非什么厉害的英雄,家底也就这家事务所而已了。
香烟的味道很呛,与自己之前抽的香烟味道完全不同,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为了省钱并没有去商店购买,而是找了渠道去进的批发货,这渠道说来也不属于完全合法的,别人能给自己大多数都是真货算好的了,就是偶尔掺几包假烟罢了。不过与以往的假烟不同,这次的假烟做得未免过于恶劣,哪怕瑟穆罗烟瘾上来了也被呛得不行,只能将抽了一半的香烟依依不舍的熄灭。
“唉,像我这样不会打架的家伙凭什么当英雄啊。”
没有了香烟的慰藉,瑟穆罗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自己也曾经风光过,靠着自己独特的能力昨日重现一时抢了不知多少苏格兰场的风头。但随着科技的发展,警察素质也大幅提升,需要用到瑟穆罗能力的地方越来越少,到了现在自己接受的案子大多都是没法立案的小事了,比如找找猫猫狗狗之类的。
“真是无趣的生活······”
走向门口,瑟穆罗便打算直接走人了,自己事务所没啥值钱的,加上自己的能力好用,也不怕丢东西。但令瑟穆罗意外的是自己刚走到门口便被几名警察堵住了。
——嗯?莫非我买这些走私香烟的事被发现了?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东窗事发被逮住,为了保住自己职业英雄的饭碗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自己找的渠道,结果再一看对面的警察都是面色沉重,瑟穆罗这才意识到这绝对不可能是找走私香烟这么简单。虽然不似一些小说中苏格兰场那般低能,但在这个非自然死亡率比自然死亡率还高的世界中苏格兰场可不会费心在这点小事上。
“几位警官,是有什么情况吗?”
“伦敦警察厅警司约翰·纽斯特尔。”打头的警察将警徽拿给瑟穆罗看后便进入了瑟穆罗的事务所,“你的英雄名是英雄侦探,对吧?”
瑟穆罗点了点头,然后想找点什么东西给约翰喝却发现自己这里只剩几罐啤酒了,而当他把啤酒拿在手中时便发现约翰警司那正在抽搐的眼角。
“办公中,我们不能饮酒,多谢了。听说你的能力叫做······”
“昨日重现。”将手中啤酒随意一放瑟穆罗便带着笑脸坐在了约翰警司身前,“我的能力叫做昨日重现,是可以读取死物一天前的状态,具体来说就是动作啊外观······”
“这些我知道,听说你从前协助警方办过几场大案是吗?”
“协助啊······是,我呢一直和警方有着密切的合作,因为我的能力比较方便嘛,而且我本人的推理能力·····”
“不必多言,我们只是希望你这次能再协助警方侦破一起案子,报酬方面不必担心,这次是首相亲自拨款。”
听着约翰警司这席话,瑟穆罗不由紧张起来,要知道英国首相可是五大国元首之一,当今世界仅次于四大军阀的大人物,这案子竟然是首相亲自拨款?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什么案子?”
“哈伦吉克·凯恩,热驱狮王死了。”
热驱狮王哈伦吉克·凯恩,英格兰排位第一的英雄,被誉为英王利剑的职业英雄,不管是行动能力还是在民间的人气都是整个欧洲首屈一指的男人,结果,他死了,而且是让苏格兰场都棘手的死法。
“我们尚不清楚他的死因,或者说我们并不能理解是什么能力可以做到这种凶杀手法。”
瑟穆罗看着尸体照片与尸体报告苦笑起来——哈伦吉克·凯恩的脑部被一个墨水瓶的玻璃刺穿,但奇怪的是根据尸检结果,这些碎片是从死者脑部蹦出来了的,也就是说理论上哈伦吉克·凯恩是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墨水瓶,并且这个墨水瓶在他的脑中爆开了,这是他的死因。
1996年6月28日,伦敦牛津大学校区内。
同为英雄专业的四名室友即将别离,在这校园的最后时刻他们决定爬上学校久负盛名的阿斯莫林博物馆楼顶,以叛逆的姿态迎接最后的落日。
在楼顶上,马上就要各奔前程的好友们自然而然地便开始讲述自己对于未来的期许。
“哈伦吉克呢肯定是要去当职业英雄的对吧?毕竟你的能力实在很强嘛!”
“其实,我已经收到好几家大事务所的邀请了。”
“唉!真的假的!你小子厉害嘛!”
“瑟穆罗你不也准备去做职业英雄吗?以后说不定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我可不想和你这个打架狂人当竞争对手,对了,伊贝尔你呢?你之前不是说想做个不一样的英雄吗?”
“这个嘛······”
时间回到现在,瑟穆罗看着自己多年前好友的尸体时并没有哭泣,虽然是一个偏向文职的英雄,但生生死死早已习惯,毕竟如今的瑟穆罗已经54岁了,早就过了英年早逝的年纪。对于自己的同窗好友哈伦吉克,瑟穆罗明白,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过58岁,职业英雄平均寿命更是只有35岁的社会中,哈伦吉克已然算得上高寿。
将右手搭在哈伦吉克遗体的肩上,瑟穆罗发动了自己的能力,昨日重现,可以看清死物一天前状态的能力,如果可以,瑟穆罗的确不希望用在自己很久不联系的好友身上。
能力发动的瞬间,大量图像涌入瑟穆罗的脑海,尽管如此,瑟穆罗能看见的却只有哈伦吉克本身,也就是说他并不能看见他所处的位置以及与哪些人见过。(顺带一提,衣服也看不见,所以每次看尸体过去的时候他都很尴尬)
而瑟穆罗看见的哈伦吉克死因同样令人奇怪——他本来是要去到某个地方,并没有穿英雄装,是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匆出门的,应该是某个熟人打给他的,据约翰警司说那个电话是某家黑网吧的电话打的,没有监控,也追踪不了嫌疑人。之后,瑟穆罗便看见哈伦吉克走到某个地方后停了下来,嘴巴说着什么应该是和那人碰面了。令人惊奇的是瑟穆罗在讲话的时候突然脑袋里就飞出了大量玻璃碎片导致了他的死亡,虽然和法医鉴定结果一致却让人感到疑惑——这是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办到这样的事情?(我明白了,是在人脑袋里塞一个墨水瓶的能力)
而最让瑟穆罗不明所以的是作为“凶器”的墨水瓶碎片竟然没有关于昨天这场凶案的“回忆”,也就是说理论上这些碎片是在24小时前一直保持着破碎状态的,与8小时前发生的凶案应该完全没有关系?
瑟穆罗无法理解不要紧,约翰警司却从瑟穆罗的叙述中抓住了一缕线索。
“或许那个人的能力是你的加强版。”
“什······什么意思?”
面对瑟穆罗的疑问,约翰警司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稍微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对方的能力可能是让某个物体重回到一天之前,然而让它重复一天前的事。也就是说这个墨水瓶是在一天又八个小时之前被打碎,他通过精准的计算时间和位置后,诱使热驱狮王来到预设的地点,然后发动能力让墨水瓶刚好出现在热驱狮王大脑的部位,随后重新发生本该发生事情,让墨水瓶破碎。”
听完约翰警司的叙述,瑟穆罗刚想说不可能,这个操作难度太大了,需要极为精密的计算而且还得确定哈伦吉克一定会站在自己希望的位置,这根本不可控,突然瑟穆罗便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的事情。哈伦吉克·凯恩是他们宿舍最厉害的学生,他的能力热炎咆哮是可以让身体变成岩浆的能力,即使在牛津他也是最厉害的学生,不光如此,他还是一个出了名的好好先生,不管是对师长对同学甚至对陌生人都好到不行,实在是个烂好人。明明能力是最具破坏力的类型,但这么多年的英雄生涯中他却从来没杀过一个人。高洁、完美,这些词语最适合形容他,而正是因为这份烂好人,每次和人交谈他都会傻乎乎地定在原地半天不动弹,所以只要知道哈伦吉克这个习惯······
“我想,应该排查与哈伦吉克熟悉的人,了解他个人习惯的最优先。”
约翰警司对此表示了赞同,并且表示瑟穆罗另一位熟人正在调查哈伦吉克生前执行任务的地点。不用多说,瑟穆罗知道所谓的另一个熟人是谁——同样是职业英雄,被誉为苏格兰荣光的流氓英雄,赤风之子威廉·布鲁斯。好吧,关于这个英雄为什么被称为流氓英雄我们很快就会明白了。
在伦敦贫民区的某处酒吧,这里外观上看起来和其他酒吧没什么差别,但是稍微有点知识的人都知道这里的酒吧是所谓的恶棍酒吧,只欢迎喜欢用能力到处做坏事的家伙,最讨厌的便是英雄。所以当约翰警司查到哈伦吉克这个楷模英雄竟然会去这个酒吧打听情报时他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在与首相核实之后才知道哈伦吉克背负着一项秘密使命,所以才不得不犯险进入这个酒吧。
当然了,虽然是相当出名的恶棍酒吧,但这里的恶棍们实力也就那样,自然对英格兰本土最厉害的英雄热驱狮王哈伦吉克没有什么威胁,当然,也不会真让哈伦吉克知道什么情报,即使哈伦吉克当时穿的是便衣。
那么,如果有一个英雄穿着英雄装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会怎样呢?
身着一袭红衣,腰间有一对改装手枪,脸部被面罩遮去大半,一头灰发一看就是一名职业英雄的男人突然打开了酒吧大门,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坐在了酒吧柜台前。
“光线真是糟透了,我说你们这些恶棍抢的钱不拿来修缮一下吗?刚进来我就要坐不下去了!喂,老板,昨天是不是那个热驱狮王来过你们这儿啊?他来干嘛了?”
酒吧老板刚想从柜台下掏出手枪,一名恶棍已经操着电棍打向了男人,然而男人——威廉·布鲁斯看都没看后面便用两根手指戳中了身后恶棍的下体,令其在地上不停翻滚痛不欲生。
看见威廉竟然这么放肆,酒吧里的恶棍们全都坐不住了,一个个开始施展自己的绝活。一个舌头可以伸长的人一舌头甩出去,威廉抬手一抓,将他舌头一扯,然后手肘一打,将其打向身后一个正准备释放能量波的恶棍怀里然后就放了个烟花。其他恶棍一看,嘿,这家伙有点本事,随即纷纷掏出身上的枪支然后朝威廉宣泄出来,结果这些子弹竟然一个都没碰着威廉,反而是把柜台的酒全给打烂了,急得酒吧老板哇哇直叫,只不过这叫声就被枪声掩盖了。
看着一群恶棍头上都急出汗了,威廉也就不打算继续挑逗他们,迎着子弹雨以诡异的步伐将子弹纷纷躲过后威廉抓起最当前的一名恶棍然后一个过肩摔砸在了另一名恶棍身上,同时右脚一勾,将企图袭击自己的恶棍绊倒尔后一记手刀砍在了另一名恶棍脖子上,没等那名恶棍倒地威廉又抓着恶棍的脑袋将整个人当做武器一样转了一圈扫到身边的恶棍后一扔,又扑倒对面几个恶棍。
一名体格远超常人,而且显然是当中厉害角色的恶棍全身罩上一层光膜径直冲向威廉,威廉看见他那肥大的身躯摇了摇头,抬起拳头的同时用手肘打晕了一个企图偷袭自己的恶棍一拳打在了巨型恶棍的命根上,疼得恶棍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本来就肥大的恶棍此刻和肉球也没啥区别了。
“喂!你已经连续玩阴的两次了!你还算英雄······”
对于希望攻人下三路的威廉十分不满的一名恶棍叫喊了起来,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威廉两手一抓,硬生生将嘴巴合上,也让恶棍自己咬掉了自己舌头一块肉。
“我说啊,你们这些下三滥也配指责我玩阴的?”
说完,威廉就又是一脚踢中了一名恶棍下体那儿,然后一把抓起另一名恶棍将他一张大脸在满是玻璃碴子的桌子上擦了一圈后又将恶棍整个人提了起来。
“我问你问题,你如实交代,明白吗?”
“啊啊啊,明白!”
“很好,凯恩······热驱狮王那家伙来你们这干嘛?”
“是来找一个叫杰克的罪犯······”
没等那名恶棍说完,威廉便将抓着他的脑袋砸在了地板上,然后又将他脑袋抓起来面向自己:“我可不是凯恩那个好好先生,别想蒙我。”
“你这是违法审讯啊!”
“哐当”,威廉又抓着恶棍的脑袋砸在了地面上,不过这次恶棍可就真的晕过去了。不过没事,这里的恶棍多,威廉又抓住了一个恶棍审讯起来:“听好了,我当英雄三十年了,每年接到的投诉都不下百起,我早习惯了,所以别指望我会留手。说,热驱狮王来你们这干嘛来了。”
“咦咦咦!他来找老枭头!”
“哦?有意思,那这个老枭头是什么人呢?”
“是一个杀人犯······”
“砰”,威廉再一次打中了别人的下体,疼得这名恶棍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再唬我就把你命根子拔了。说,老枭头是谁。”
“一······一个情报贩子······他······好像是一名英雄······黑白通吃······所以······”
“那怎么找到这个老枭头呢?”
“我······真不知道······问老板······”
将手里提着的恶棍一扔,威廉又走向了酒吧老板,然后酒吧老板的惨叫便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在酒吧老板身上扎满了酒瓶碎片的情况下,威廉总算是问出了老枭头的情况——老枭头是一名蒙着面而且戴着变声器的神秘人,他的情报相当靠谱,每次都可以躲过警方和英雄的巡逻,让这群恶棍能够浑水摸鱼。同时老枭头自己也很谨慎,每次都是挑人群走光的时候才会秘密潜入酒吧和酒吧老板交易,而且交易的时间很短,只有十分钟左右老枭头便会离开。至于热驱狮王为什么要找老枭头这群恶棍就真的不知道了。
离开酒吧后,威廉给约翰警司打了个电话,在告知了情况后便说自己要去找老枭头,不必他操心了。
约翰警司很想在电话里骂威廉几句,但考虑到一来威廉压根不会搭理他,二来威廉在苏格兰人气很高,以至于为了维护英国国内稳定也不能和他起冲突,三来威廉说完事就挂电话了,压根没给约翰警司发作的机会,约翰警司也只能作罢,然后在对瑟穆罗表达感谢并给予奖金后便送走了瑟穆罗。
“老枭头。”约翰警司看了看手中的资料,“第五次看见这个名字了,英雄中的败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