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夕阳正斜。
校园被染成橘红的颜色,天空开始变得有些微妙地昏暗。现在这个时候,上班的人基本上都应该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但是很遗憾,对于高中而言,却正是名为“晚自习”的噩梦开始的时候,不论老师或者学生,都被这样的噩梦囚禁在教学楼里面。
——一般来说,是这个样子。
很不幸的是,滕青高中却不属于此列。因为,滕青高中是市内有名的“非升学高中”。虽然这种丢脸的标签实在是难以对外人提起,滕青高中的老师暂且不论,学生们倒是对这所高中意外的满意。
要问为什么的话,当然是不用上晚自习啦!
所以一到放学时间,学生们基本上都是一窝蜂地涌出了校园,只留下犹如空壳般的学校。
说是空壳倒也不怎么准确,因为,尚且有不少学生,还有一部分老师留在里面。当然,留在学校的学生并不是因为补习或者闹事所以被留下来——虽然因此而被留下来的也有几个——但是大部分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虽然滕青高中并不是以升学率闻名的升学高中,校风十分自由,学业不重,但是学校反而十分注重放学后的社团活动。
文化系的社团姑且不论,操场那边运动系社团学生的呼喊和交谈声,倒是给寂静的校园添加了几分活气。
然而,偶尔也会有既不是被批评,也不是因为社团或者委员会而留在学校里的学生存在。
教学楼后面的小巷子。
因为隔着一个教学楼,所以操场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微弱,但是寂静的巷子来说,却显得十分清晰。
他紧张地看向巷子口。
逆着阳光,她的身影融在夕阳之中,显得不是那么清晰。
没有旁人的巷子里,他深深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紧捏着自己的裤子,操场上传来运动部的杂音他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耳中只剩自己越来越吵的心跳声。
他的整个身体在教学楼的阴影覆盖之下,看着背着夕阳的她,狠狠吞了口唾沫,抬起头,正视她,脸上扫去了那几分还残留着的犹豫,一片坚定,口用力张合,向着她说了些什么。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他看着她。
一瞬间,无言,能听到的只有远远操场上,隔着教学楼传来的杂音。
仿佛是错觉一般,操场的杂音越来越大。而他,只是紧紧的,有些紧张地盯着她。
几个呼吸的时间,又仿佛过了很久。
背着夕阳的她,有些困扰的稍微拨弄了一下自己齐肩的黑发,抱歉地说了些什么。
她见他呆住了,并没有任何回应,露出了些许困扰的表情,对着他鞠了一躬,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巷子里变得更加安静了,只剩下一动不动,埋在教学楼阴影之中的他,还有有几分喧嚣,但是十分宁静的放学后的校园。
痛苦,还有心里的某处早就预料到了这份结局的悲伤,在胸腔里弥漫。与这份悲伤同时涌现的,还有搞错对方心意的,这份无与伦比的羞耻。
“....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丁修连忙从二楼窗户里收回了自己偷窥的脑袋,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光是看着就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份羞耻给活埋了,如果丁修本人是当事人的话,肯定连从教学楼顶上跳下去的心都有了吧。
至于悲伤,被拒绝的又不是他丁修,所以他只能抽出自己2秒钟的时间表示同情。
虽然这么说,但是丁修本人还是十分理解这类行为的。
学业不重,所以学生的时间多了出来。
因此时间多出来了,又处于像猴子一样发情期的高中生们(*丁修的个人偏见),那多到没有地方散发的荷尔蒙,总是需要一个宣泄口的。
但是理解归理解,丁修本人是对这种不知廉耻的恋爱行为(*丁修的个人偏见)是十分抵制的,丁修是个彻彻底底的单身主义者。
……这并不是因为丁修不受欢迎的缘故哦。
虽然口里喊着单身主义者的家伙大多数都是因为不受欢迎,所以变得偏激起来就是了。
但是丁修本人却是不一样的。
所以就算是刚刚才看了那种笨拙到极点,充满了青春的酸甜味,令人害羞到死的经典失败型告白之后,丁修心里也只有,
——绝对不能成为那种害臊的错觉混蛋。
这种想法而已。
她喜欢我这种念头,始终都只是荷尔蒙分泌过多所产生的幻觉而已。
所以作为一个理性派的人,要时时刻刻谨记,不要跟刚刚那种事件扯上任何关系,要不然,一定就会成为人生中难以洗去的污点。
这么警告自己的丁修,看着空无一人,安静的教室,将自己的课本文具迅速收好,粗略的整理一下,站起来,向教室外面走去。
然而刚起步,
丁修课桌前面的椅子被粗暴地拉开,伴随着在寂静教室有些刺耳的响声,人影粗暴的坐在了丁修桌子对面。
……真是个粗暴的家伙呢。
些微有些发红的眼圈,和之前丁修看到告白的害臊错觉混蛋十分相似的脸。
对,作为一个理性派的人,要时时刻刻谨记,不要跟刚刚那种事件扯上任何关系。
丁修自然地无视他,转身,向教室后门走去。
……走去。
感觉自己袖子被扯住的丁修,强行让自己无视这个家伙,硬是向前走去。
但是果然,袖子被扯得紧紧的,根本走不开。
“放手!”丁修无奈的回头。
“你这个家伙!这样也算是挚友么!?”害臊错觉混蛋带着几分不忿的表情,对着丁修喊道。
“什么挚友,顶多算是孽缘罢了。”丁修看着害臊错觉混蛋还有几分微红的眼眶,又觉得他有几分可怜,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好歹是从初中开始交往的朋友,而且最重要的是,反正是走不掉了。“而且我可没有被埋怨的道理,这件事我完全没有一丁点责任,——一开始我就告诫过你把?”
司徒明轩,从初二开始一直缠到了高三的孽缘,在丁修心里姑且算得上是亲友的家伙。
“……我怎么记得你当时只是冷嘲热讽来着?”司徒明轩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看向丁修。
“居然说是冷嘲热讽?真过分!”丁修有几分不可思议。“我可是深深地为挚友担心,所以把你们两在一起的不可能性从头到尾的分析了一边啊。”
“你这不就叫冷嘲热讽么!”
“好心当做驴肝肺,不可理喻。”丁修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那完全是一片肺腑之言…………虽然听的一方怎么理解我是不知道啦。”
“……对,对不起?”司徒明轩有几分迟疑的小声说道,他总觉得这份逻辑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是脸啊,你的长相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司徒明轩盯着微红的双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丁修。
“……脸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迫于微妙的压力,丁修微妙地改变了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