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至于第三个问题……”
乐归荑沉默了一下，她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所以只能把自己所想的东西全部说出来，把自己记得最深的东西说出来。
“那天你和允学长去坐摩天轮的时候孙学长和我说过，‘不是可怜，是看不清，人啊，外表会变，性格会变，可是内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想变也变不了呀。’”
少女的音色学着孙耀阳深沉的音调听起来十分搞笑。
“我觉得孙学长说的十分有道理，因为允学长如果真的变了的话他也不会在我乱跑的时候过来找我了……也不会在广播站我一个人害怕的时候过来救我了。允学长虽然现在外面看起来是另外一个人，但是我相信过去的他一直都藏在他的心里面……等别人来找到他……”
“藏在他心里面？”
莫思璃怔住了。
“是啊……学姐你现在看起来好像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允学长样子，可是这样是不对的，我不知道允学长他到底怪不怪你，但是学姐你不亲自去问一问允学长又怎么知道呢？虽然我觉得允学长是不会怪你的，就算怪你……”
“……但是朋友之间不是只要道个歉就能和好了吗?”
朋友之间道个歉就能和好……
一句听起来像是学前儿童的发言，在乐归荑的口却是如此的笃定，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真理一样。
莫思璃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说起来以前她和应允之间打打闹闹的从来就没有互相道过歉，每次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和好了，应允还会来揪她的头发，她也还会继续给应允下绊子。以至于她连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忘记了，只想用自己的方法来达成目的。
以至于越弄越糟……
以至于还要学妹来安慰自己……
我可是莫思璃！
乐归荑看着一直在发呆的莫学姐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可上次允学长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唔，好像真的还缺了一个流程……
“学姐，你能不能凑近一点？”
乐归荑下定决心面色忐忑。
“嗯？”
莫思璃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不疑有他的凑过去。
乐归荑学着当天应允的模样，中指和食指搭在一起，用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对着不明所以的莫思璃的额头一弹。
啪！
两人双双惨叫。众所周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莫思璃被弹的额头剧痛，乐归荑被反弹的中指不断颤抖。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乐归荑攥着手指看着莫思璃愈发心惊胆战。
“学……学姐，对……对不起啊，这是允学长教我。”
闻言莫思璃捂着发红的额头死死的盯着乐归荑，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
“学妹，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敢弹我额头的人。”
说着她伸出右手。
乐归荑觉得自己可能要命丧于此了，于是双目紧闭不敢动弹，乖乖受罚。
啪的轻响，没有疼痛。
环住自己微微用力的双臂，柔软的触感，温热的体温，还有那一股传来的淡淡的熏香味，她抽了抽鼻子。
乐归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被其他人如此温柔的抱过了，在记忆中除了和允学长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外，自己每天机械式的上课下课，要么就是奔波在学习其他东西的道路上，其他的人就像是一个个把自己排斥在外面的小世界，脸上的表情都模糊起来。
直到那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离自己而去了……
姐姐……
“学姐，你身上好香哦。”“学妹，你身上好香啊。”
两人同时说道。
“呐，学妹，你毕业之后嫁给我怎么样？”
话语倒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乐归荑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学……学姐，我，我……还不想嫁人。”
闻言莫思璃放开乐归荑，在原地差点笑的岔了气。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笑着，不去管路人讶异的眼光，不去管自己是不是破坏了形象。她笑着，在笑声中所有的思考，所有的迷茫，所有的担心全部都离她而去。
半分钟后等她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学妹，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说道这里她又想笑，努力咳嗽几声把笑意压制下去。
“好了，好了，学妹，我有事先走了，有件事还要麻烦你一下。”
“什么？”
“等应允回来后告诉他今晚上再过来一趟……”
“敢不过来我弄死他！”
……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更加的有人气，这是情侣出行的时间段，四月多的夜晚仍然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应允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掌。奸商出门前强行给他裹上了一件Burberry风衣，现在看来自己不得不感谢他，不过对于奸商要他再穿一条Gucci的裤子的要求被他严词拒绝了，他没有穿别人裤子的习惯，虽然那条裤子吊牌都没剪。
只不过让他真正觉得寒冷的是乐归荑给他带过来的那句话，听见这句话的神族在旁边满脸诡色，只差没有当场狂笑。以前是自己带这样的消息给神族，自己在旁边肆意嘲讽，没想到今天角色居然互换了。
嘛……其实也挺好的。
应允裹了裹衣服轻笑了声。
从商业街到校门，再到广场旁边的明哲楼。
远远的可以听见嘈杂的人声以及主持人播报节目的声音，现在正是各个社团炫技讨女孩媚眼的时间。而文学社一般不参与这个活动，在这种场合上去朗诵古诗实在没人做的出来，就算是喝上一斤白酒再读李白的《侠客行》也有些煞气氛。
应允走到广场的中段，白天各个社团的招新点已经全部被拆除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莫思璃没有告诉他几点过来，也没有告诉他在哪里集合。
我特么是个智障吗……
过于密集的人群让应允觉得十分不适应，眯着眼睛在人堆里找了半天莫思璃的身影，决定还是发个信息问下。
他转过身准备往广场边缘走去，转身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抱……莫思璃？”
应允呆了一下，身后的莫思璃正微笑着看着他。
那股违和感不见了。
不再是那种黑白款式的服装，而是应允记忆中的形象，内里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外面披着一件敞开的米黄色的风衣，她一手插着腰一手垂在腰际，微卷的黑发与风衣下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荡漾的眼波在舞台时不时闪过的光线下明媚如水。
见此莫思璃笑意更甚，眼珠转了转一巴掌拍在应允的肩膀上。
“看什么呢？”
语气调侃。
这熟悉的语气让应允挠了挠头。
“没，我只是在想神族看见你这个样子会不会被活活吓死……”
他想了一下笑着说道。
“就让他吓死好了，说起来我这半年没整过你们了，怀不怀念？”
莫思璃威胁般的捋了捋袖子。
“别，你放过我。”
见状应允退后半步。
“我也没惹你啊，你要弄弄神族去。”
“你确定你没惹我？”
莫思璃面色不善。
“我错了，我错了，这一身老骨头真的受不住。”
应允不断讨饶。
“你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莫思璃插着腰笑了起来。
应允也跟着她笑着，抬头看了一眼黑暗的天空，以前他就是这样和莫思璃对话的，莫思璃咄咄逼人，自己总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可是这段对话虽然熟悉，应允却从这熟悉中感受着一丝刻意，就像是莫思璃正酝酿着其他的东西，但是却强行转变到这几句话上。
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应允，我们去操场上走走吧。”
莫思璃突然说道。
应允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