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觉得不行呢?”

乐归荑手上的两片树叶落下,她看着树叶在空气里打着旋儿被微风吹走了很远。乐归荑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觉得允学长是在和自己开什么好笑的玩笑,然而她看向应允的脸时应允微微的侧过头不与她对视,脸上没有玩笑之意。

“允学长,你在说什么呢?”

乐归荑又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她觉得这肯定又是应允的一个恶作剧般的玩笑,只要自己不理他允学长自然就忽略了这件事了。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手上的叶片拿走了,乐归荑转过头,这次应允没有在回避反而在认真的看着她。

应允看着乐归荑的脸笑了笑往后挪了挪身体。

“学妹,我是认真的……你真的需要思考一下你将来要做些什么事情了。毕竟人不可能毫无目的的活在世界上的对吧,如果毫无目的那就不算是活着了,而只是生存,只会生存的人是很痛苦的。”

乐归荑摇了摇头,不是很明白应允的意思。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开心快乐的生活更重要的吗?”

“对,有一些事情是比开心和快乐更加重要的,一些更加值得你去追求的东西,而不只是呆在我身边这种……愚蠢的事情。”

乐归荑沉默了,她不觉得呆在应允的身边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应允。

她努力的笑了笑,笑得很难看。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啊,允学长你到底要说什么呢?”

那哭一样的笑让应允叹了口气。

“可我觉得这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的确以前我说过我要照顾你……但是我想明白了,那时候说出来的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所以那是错误的,既然是错误那就得纠正,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那是……错误的?学长你觉得那是错误的?”

“对,那是错误的,学妹。”

应允突然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乐归荑,心里突然想起了尼采说过的一句话‘人们往往视需求为事物发展的原因,而它往往是事物发展的结果’,以前他觉得自己明白了,现在却变得不是很明白。因为他现在不知道他和乐归荑说的这些话是是过去的结果还是未来的原因,也许两个都是,也许两个都不是,只是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胡思乱想罢了。

应允突然有些不忍心,他知道乐归荑多么相信自己,自己现在所否定的承诺可以说是将他们相处的这几个月拾光一同否定了。不过他还是得说,因为他坚信这对他们两个都好,因为他是正确的。

不,也许他只是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应允强行压下了突然冒出来的纷杂想法,昨天经历的一切都说明了每个人都会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活着,应允也不会允许某个人凭依着自己而活着,变成被自己的一举一动而牵引着的牵线木偶,那样实在是太过于悲惨了。

分离是痛苦的,但这也是成长的痛苦,是每个人走上自己道路的必经之痛。

“学妹,你可能听不明白,但是我依然要说出来,你以后估计会明白的。因为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个体,并不依靠他人而活,可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些畸形了,这是我的错,我非常抱歉……”

“你应该像那些正常的女生一样去寻找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恋人……而不是除了上课外就呆在一群男生住的地方,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

说完应允想要拍拍乐归荑的头,手伸到一般还是算了。

而乐归荑则是愈发茫然,她不知道应允说的寻找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爱好,自己梦想,自己的恋人是什么,去寻找这些东西的理由是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必要的吗?难道人没了这些东西就活不下去了吗?像那些正常的女生又是什么意思呢?

“可是允学长,呆在你身边我很开心啊。”

乐归荑喃喃说着。

应允十分头疼,和人说一个事情说不明白是一件很烦躁的事,尤其这个人一直在坚持同一个无法理解的理由。

“所以我说了,开心不代表着一切,学妹,你需要成为一个足以自立的人!”

应允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有些大,而乐归荑像是被吓着了猛地往后一缩,一直缩到椅子的扶手旁。

她记得有人以前对她说过这句话。

那是她练琴的时候爸爸站在她身后大声吼过的一句话,就像梦魇一样。

练不好不许吃饭……

你看看你姐姐……

你要再用心点……

为什么我会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

废物……

纷杂的记忆与话语开始不断往外冒出来,一些她死死锁在心里的记忆随着应允的这句话开始狂涌,伴随着的还有恐惧,害怕,悲伤。乐归荑脸色愈发苍白,就像一件逐渐被漂白的衣服。

她感到很恐惧,面前的应允的脸开始与那张严厉的脸重合起来。

应允看着有些颤抖的乐归荑觉着不对,自己的声音虽然有些大但也没大到这种吓人的程度。应允站起来伸手去按住她的双肩,想让她冷静下来,然而离乐归荑的肩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她胡乱的拍开了。

感受着小臂上的疼痛,他第一次知道乐归荑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学妹,学妹,你冷静一点!”

应允一把握住乐归荑的手大声说道。而乐归荑挣扎了几下没挣开逐渐也稳定了下来,她看着应允,努力的将应允的脸与那个人的脸分开。

良久后应允确定乐归荑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手。两人坐在椅子上都没说话,各自在想些什么。

“学长,你觉得现在我现在过的不好吗?”

乐归荑先开口了,低头看着地面。

“对。”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你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应该重新去拉小提琴吗?这是有意义的事情吗?”

对于乐归荑说的小题请应允没什么惊讶,像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他的确早就知道了,在广播站那件事的晚上奸商故意在他的房间里丢了一份资料。

查身边人的经历是奸商其中一项爱好。

“对,这是有意义的事情。”

“这么做允学长你会开心吗?”

“这不是我开不开心的事情,但如果你问,我回答是。”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