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顺风浪,逆风投,打尼玛。”
看着聊天框对面群嘲的GG二字,应允只觉得有股邪火不断的由心到脑由脑及眼的喷发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疯狂砸鼠标的冲动,这是他今天连输的第七把了。Moba类游戏的失败并不会令人愤怒的想要砸鼠标,有时候对手的一些耀眼操作甚至会让你有心服口服的感觉。然而最令人愤怒的两个情况是队友菜还喜欢推卸责任,其次就是对面因为你队友菜而险胜后开始耀武扬威的嘲讽。
应允输的最后一把正是两个情况的叠加。
待得深呼了几口气之后应允松开了可怜的鼠标,又扫了一眼屏幕上鲜红色的失败两个大字,突然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满满的嘲意。
“行吧……也挺好的。”
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把电脑关机后房间里失去了唯一的光源瞬间变得漆黑一片,他站起身看向窗外同样漆黑的天空,几颗不明显的星星在闪烁着。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上一顿吃东西的时间是一点钟,本来打游戏的时候还没什么,等放松下来空腹感立马就涌了上来。
咕噜。
他很饿,但是他不想吃东西。
应允在黑暗中摸索着准备躺到床上去,然而他才走了两步就差点被地上的垃圾给绊倒,这是他在房间里宅了一个多星期的杰作。差点被绊倒的应允皱了皱眉用脚把绊到自己的垃圾给踢开,没想到这一踢居然把打结的垃圾袋给踢散了,瞬间一股子汤汤水水的酸味飘散出来,这下应允的眉头皱的更加深。
意思是倒霉的人只会更加倒霉么……
说起来自己好像一直就挺倒霉的,只不过一直都把倒霉这件事给忽略过去罢了。
应允又笑了一声,这次的笑声中嘲意更浓。他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打开房间里的灯慢慢的开始收拾遍地的垃圾,门口的,床旁边的,电脑桌右边的,电脑桌左边的。过了十几分钟他提着八大袋垃圾走进亮堂的客厅,然而在他的视线中原本平常的客厅显得有些硕大以及冷清,甚至有点陌生。
这是他第一次对住了这么久的客厅产生陌生的感觉,就连刚搬进来的那时候也是一种安稳的感觉,房子虽大但是住满了熟悉的人,有人在自然就安稳。
应允摇摇头笑了一声。
楼下就有个专门给住户扔生活垃圾的垃圾桶,应允提着八大袋垃圾走到垃圾桶的时候手掌已经开始发酸了,看着一袋袋垃圾被丢进垃圾桶他不知怎么的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他甚至在丢完垃圾后还对垃圾桶内自己丢的垃圾凝视了半分钟。
还好没有旁人从这条路走过,不然大半夜一个对着垃圾桶内垃圾深情凝视的成年男子实在是诡异的很。
应允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深情凝视自己刚丢的垃圾,也许是自己无聊?应该是自己无聊,丢完垃圾后他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他很饿,但不想吃东西,他想找点事情做,可是也没什么事情好做。丢完垃圾后他有种茫然感,就像一个人做成了一件大事后不知道接下该做什么的茫然感,可他只是丢了几袋垃圾啊。
或者说丢几袋垃圾对我来说就是大事吗……
应允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觉得十分好笑,也许他以后可以去做一个光荣的环卫工人,那样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丢垃圾了。
随着这般联想,他开始想象自己以后穿着那身黄色的工人服会不会很帅,环卫工人的应聘条件是什么,环卫工人里有没有和自己一样觉得丢垃圾是极其重要事情的漂亮妹子,环卫工人一天的工作量是多少,工作量少的话还好,如果工作量多的话能不能让自己可以挤点时间出来写……
混杂着初夏夜晚气息的微风吹过,里面带着淡淡的青草与树叶味道,微风吹得应允额头上许久没剪显得略长的刘海轻轻飘动,像是蚕丝编织而成的薄纱抚过,又像是少女温润的吐息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声,柔和又显得愈加的宁静,云儿被吹的飘离,将如练般的月光洒下,周围的一切又清晰了起来。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应允叹了口气走到树下盘腿坐下来,青草地十分柔软比电脑椅更加舒适。依靠着背后的槐树他抬头看着天上白皙的月亮,他也不晓得太白若是知道自己写的诗句被后人在垃圾桶旁回忆起来是开心还是愤怒。不过应允觉得自己也没办法,关于月亮的他也只记得这么一句,如果是孔孟来的话应该可以当场作一句属于自己的酸诗吧?
的确,比起孔孟来他实在不适合当一个靠笔杆子吃饭的人,甚至他一开始想要成为的人也不是个编剧,先不说每个人小时候都想当的科学家以及航天员,他出生于一个出生于祖祖辈辈都是搞建筑的家庭,他爷爷是建桥的,他爹是建楼的,他妈是个会计。
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其实应允一开始想要成为的是一个像是梁思成那样建筑大家,超过他的爹和他的爷爷成为一个真正的建筑大家,响应号召,造福社会,劳动光荣。呃,其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林徽因是那个时代长得最漂亮女神,如果他成为了和梁思成一样的建筑大家的话……
咳,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以前想当个建筑家,不过当一个建筑方面的工作者的坏处就是一年到头不能回家,应允对于这一点有着很深刻的体会,因为他小时候一年和自己爹相处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月,每次见到自己父亲还没两天后他父亲又要匆匆赶往天南地北的各个工地了。
“允宝,你爸我先走了,要听你妈的话,不要淘气。”
应允不知道自己听了这句话听了多少遍。
按照新闻联播的定义来说,他是个留守儿童,虽然没有像是贫困地区那些留守儿童那样过的非常艰辛,但是他也不过是个高级一点的留守儿童罢了。嘛,不过应允也不觉得自己很孤独,因为每天都可以和别人打架,五六岁的时候和小区里的发小打,打成孩子王,上小学和班里的同学打,打成班里的高阶级人物,上初中和外班看不顺眼的人打,打的整个年级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莽夫。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虽然每天就是打架,但应允的成绩仍然很好,尤其是数学很好,也许这是他想要成为一个建筑大家的潜意识在作祟,也许是他的确对逻辑方面的推理有天赋,不过具体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次他爹回来看他成绩单时候高兴就行。
“你天生就是个搞建筑的料。”
这是有次他爹喝醉酒时说的话,应允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