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门”,这一本该属于佛罗伦萨圣若望洗礼堂的名称,这时却同样被赋予在了处于亚洲极北的这一片土地上。富饶而神奇的西伯利亚,在孕育了贝加尔湖的同时,又孕育了“天堂之门”。“天堂之门”同贝加尔湖一样,是一处淡水湖,但它的大小只有贝加尔湖的四分之一。至于为什么“天堂之门”的美名给了它,而没有给贝加尔湖,又为什么是叫做“天堂之门”,而不叫作“天堂之眼”,这些都没有人知道,同样没有人想要深入考究。

贝加尔湖举世闻名,慕名而来造访它的美景的人络绎不绝。人们在湖上荡起船,在湖边钓着鱼,偶尔看见几个正在支烧烤架的,或是拿着望远镜远眺的人。他们都在这里享受了美好的经历,回去后,又把这美好的经历转述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于是他们的亲朋好友也都觉得美好,选了一个时间打算去走一遭。所以贝加尔湖的游客会走,但下一波的游客肯定又会来。

但是,“天堂之门”则不同。这里人烟稀少,游客罕至,就连知道这里的人也同样不多,就连航拍卫星都忽略了它的存在,忘记把它加到世界地图里。偶尔有几个知道的,去游玩一番,感觉应该也不比去贝加尔湖来得差,但回去,和亲朋好友讲,却只是“嗯……嗯……蛮好玩的”这么说,亲朋好友听了,也是“哦,这样啊”这样回复。这样,先前的游客走了,后来的游客却不会再来了,也就没有多少人会想着去这个地方游玩了。

葛利高里.伊利亚.伊利奥维奇是那为数不多的知道“天堂之门”,又到这个地方去游玩的人。没有旅游公司的帮助,他就自己驾车前往“天堂之门”。他开着车,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一旁的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自己女友伊万诺娃.安德烈.安德烈耶夫娜,后座上坐着的是自己的弟弟谢尔盖。三人说笑着,随着车一同在公路上前行。

“嘿,老哥!这个‘天堂之门’有什么好玩的?我网上都搜不到,不会是什么死水坑吧?”

“行了,谢廖沙,你这个问题如果要问的话,出发之前早就该问了。”

“还不是被你给骗了!你说要到什么什么湖去玩,我还以为你说的是里海,结果你往东边开。然后我就想,是不是去贝加尔湖,还想着你开车去东西伯利亚那里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结果你现在才告诉我是去什么‘天堂之门’……”

“你放心好了,伊万叔前几年的时候去过,据他所说,那里还是蛮好玩的,一点都不比什么里海、贝加尔湖差。”

“等等,我记得伊万叔叔前几年不是飞到中国去了吗?而且他现在也还待在那里,还没有回来。”

“我说的‘几年前’,当然是说他去中国之前的时候了。”

“可那个时候他不是刚从南非回来吗……在家待了一两个月,就马上又飞走了。”

“他就是在那几个月里面去的那里。”

“啊?真的吗?”

葛利高里看了眼一旁的伊万诺娃,伊万诺娃也心照不宣地看向他。两个人相视一笑,对于其中的秘密早已经了然于心。

“葛利希加,不放些歌听听吗?如果你们哥俩要一直争辩下去的话,我还可以听听歌。”

伊万诺娃用手上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想着有没有补妆的必要。

葛利高里听了她的话,顺手便打开了车上的电台。电台里传来了几声“嗞嗞”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是在放着什么节目。

“信号不好吗?”葛利高里转动起旋钮,发现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就开始用手轻轻往上拍了拍。

“哦!难道是这样的桥段吗?‘一行人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玩乐,半路上信号不好,然后又是其他的一系列怪事,然后就会莫名其妙地到一处没有人的小木屋,或者是人烟稀少的小村子,然后就遇上鬼、遇上怪兽’……天啊!说得我都有些害怕了!老哥,要不我们还是掉头走吧?我们刚出城镇才一个多小时,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消停点,谢廖沙,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可不是什么有的没的!你没有看过那些恐怖电影吗?里面都是这样的……”

“你还真信里面的那些鬼扯的故事?你都十九岁了,怎么说起话来还跟个九岁的小屁孩一样?”

“啊!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如果这样继续开下去的话,我们一定会有厄运的……”

“我们还有几十分钟就到地方了,哪会出什么事……”

伊万诺娃叹了口气,自己伸手去拍电台,又去旋了旋调台的旋钮。摆弄了一会儿后,电台里传来了音乐声,以及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好吧,男孩们,你们继续谈你们的恐怖故事吧。哦……你们声音太吵了,我连他们放的什么歌都听不清。”

“好了,谢廖沙,电台已经好了,你也可以不用担心什么恐怖故事了吧?”

“呼……或许真的是我多心了?不!还是不可大意……”

葛利高里朝前面的空气做了个鬼脸,接着继续专心地操作起方向盘。车厢里安静了下来,三个人都坐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停着电台里发出的声音,耐心地等待着旅程的结束。车子在密林间穿梭,金属做成的围栏把树拦在了公路之外,从空中俯视,公路像是一把利刃,被森林自己用力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繁密的树丛之间,时不时透出一些闪耀着的光芒。那是阳光照射在“天堂之门”了之上,又刺入了这片密林。谢尔盖看着这光芒,心里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没有任何的想法。

“……那么,您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现象’吗?”

电台里,主持人正和嘉宾畅谈,原先似乎是在谈着某首歌曲的创作背景,不知为何,却谈到了现在的这个话题。

“‘灵异现象’啊……说实话,我是不相信的。我认为,再不可思议的现象,到头来也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科学’所无法解释的。”

“啊……您是这么认为的吗?说起来,上周不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吗?上周‘血月’发生的时候,在中国那边,不是发生了‘灵异事件’吗?”

“那三具死相异常的尸体吗?我觉得,这也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三个受害者调查出来是一家三口吧?我猜想,应该是一家子都吸食了毒品,或是患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这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至于为什么是出现在‘血月’发生的这一天,我认为这只是巧合,单纯的巧合,仅此而已。它之所以会被认为是‘灵异事件’,也还是得怪罪于我们丰富的想象力吧?”

车上的三人都听到了电台里的谈话。他们的表情似乎变得严肃了些,都抬起头看向了前方。

“老哥,你相信这样的事吗?这种‘灵异事件’,真的就发生了……”

“你认为这是起‘灵异事件’?”

“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你在你的那篇报告上不也是写了……”

“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想谈工作上的事。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给自己找不开心的。伊娃,你的胶卷带够了吧?别忘了多拍几张照片。”

“当然是带够了,我好歹也是职业的。”

车辆继续向前行驶。在他们的前方,距离还有几公里的地方,一座不小的木房就这么静静地矗立着。树林把它环抱到自己的怀里,湖水静静地注视着它,湛蓝的天空似乎也映照着它的样子。“天堂之门”,此时早已为三人而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