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祈彩看过许多漫画,悬疑和恐怖题材的作品他也看过不少。这些作品里,“身边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了”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桥段。像是在某些作品里,两个人相约在某个阴森的古宅里相见,想要以此寻求刺激,他们相伴而行,步步谨慎,通过互相对话来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的害怕,可当一个人去尝试着和另一个人对话时,却发现没有回应,扭头一看,却发现陪伴的人消失不见了。放在恐怖漫画里,这个人的消失要归咎于鬼怪;放在悬疑漫画里,这背后肯定是有坏人在搞鬼;可是,如果这事正巧发生在现实中呢?
他看向活动室的门,发现墙正好端端地咬着它不松口;他又去看看窗子,可窗框也死死地把着窗户;他再看了看桌子的底下,却只能看见学姐和英树学长靠在一起的两条腿;他想去看看周围有没有衣柜之类的东西,却只能找到单能容得下些小物件的小柜子。想到了他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拉祈彩茫然地坐回到座位上。他看向拿套没有包着任何肉身的校服,大脑里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蒸发到了空气似的。他的瞳孔扩散开来,像是死了一样。外物反射的光进了他的眼睛,却不能够在他的脑中形成一个具体的图象,只是显示出模模糊糊的一片,像是云雾一般遮住了他的双眼。
活动室中的声音一时间像是消失了一样,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英树学长敲击键盘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有人耳完全听不出来的呼吸的声音。学姐安静安静地看着书,却半天不见她翻动过一页;英树学长像是机器一般有规律地敲动着键盘,整个人如同机器人一般重复着单调的过程;凳子上的校服依旧抓着拉祈彩的眼睛,它的图象虽然没有出现在拉祈彩的脑中,可拉祈彩似乎能够清楚地看见它,或者说,“认识”到它的存在。三人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心里打着各自的打算,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以打破这一微妙的平衡。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英树学长的眼睛又重新恢复了光泽。他的手和眼从机械似的工作中解放出来,身体似乎从机器变回了肉体。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已经僵硬了的身体,接着叹了一口气,感叹道:“结果到头来果然没有成功吗……就算是一帧一帧的分析了,也不能找到‘中间态’吗?可恶啊!这次明明开始的时候运气这么好……”
他又哀叹了一会儿,接着摆出一副抱歉的表情,看向坐在一边的拉祈彩,挠挠头,说道:“抱歉啊,刚刚又成了那个样子了。让你们等了那么久,真是抱歉了……那么,我们开始下一个实验吧?拉祈彩,奥拉……咦?奥拉里哪去了?”
拉祈彩像是没有听见英树的话似的。他依旧坐在座位上出神,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椅子上的套衣服。从英树学长的视角看,他并不能看见放在椅子上的那套校服,他只能够看见一个对着椅子发呆的人。他心里觉得有些纳闷,就又去问了问一边看着书的学姐。他拍了怕她的手臂,问道:“喂喂,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拉祈彩……”
“嗯?没发生什么啊。“学姐翻动了书页,眼睛也装模作样地转动起来,”两个新人干自己的事,我干自己的事,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两个’新人?奥拉里是去上厕所了吗?他去了多久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又没有说他去上厕所了。我一直坐在这里,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就是说,没有人出过这个房间?你是不是听漏了,或者是没有注意?”
“怎么问这些奇怪的问题?没有就是没有。刚才教室里头可安静了,我什么声音会听不到……”
听到这个回答,英树学长开始有了“慌张“的情绪。他看向正在发愣的拉祈彩,又大步到他面前,摇晃起他的身子来,一边摇动还一边询问着:“喂!拉祈彩,发生了些什么?奥拉里人呢?他是不是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怎么不见了?”
问到一半,英树学长注意到了拉祈彩眼神的方向。他顺着那线一半笔直的方向看去,接着便看到了一套完整的校服。这件校服本应当出现在人的身体上,这个时候却出现在了椅子上,实在是奇怪。不,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是“诡异”才对。
“这件校服……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奥拉里他……他……”拉祈彩突然开口说话道,可他的眼睛依旧涣散无神,“他刚刚……就在这个地方……他突然……”
英树学长的身体开始向外冒汗。他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事,但马上觉得由物质组成的现实世界是不可能出现他想象中的那些事的。奥拉里这个时候一定是躲在了教室的哪里,想着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吓唬各位一下。想到这点,英树便想要去翻柜子一类东西,可是他随即发现,教室里的柜子只够放些小玩意儿,哪里容得下一个人呢?
“他明明就……坐在我的旁边……为什么……”拉祈彩的眼神依旧像是死了的一样,但其中所透露出的“恐惧”却又表明他还活着,“为什么会这么……‘消失’了呢?”
“消……消失?”英树学长紧绷着脸,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拉祈彩。
英树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他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对于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只会把他们看作是茶余饭后有趣的谈资,而再不会去以确有其事的心态去进行讨论。他相信过外星人的存在,相信过鬼魂的存在,也认为动漫中那些来自异世界的精灵、兽人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也一度认为灵异事件是真实可信的,而自己也会作为主角一般的存在,会在自己高中的时候迎来属于自己的不可思议的经历。可是,当他成了一名高中生后,他便逐渐没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些过去的幻想与梦,以及那宝贵的想象力,都已经被埋在了各式各样的考试练习下,似乎再不会见到光明。可是,这幼稚而又熟悉的想法,在他高三的这一天却又回到了他的脑中。现在的他,居然会第一时间去想着用幻想去解释现在所面临的情况,而非用科学的思想。
“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两个人都这个样子?”
“虽然这似乎有点不太现实,但是它貌似就是发生了……”英树看了眼那套校服,不禁打了个哆嗦,“奥拉里似乎是……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