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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果子敲在了狄亚斯的额头上。
他醒过来,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还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样的果子砸到自己时,眼前忽然出现铺天盖地的果子量朝他一并砸了过来!
「!!」
来不及惊呼出声的狄亚斯,就这么被埋在热烈的果子们下了。
克里斯轻巧地落到一旁,怀里抱着一叠果子,转身,对着跟小山一样高的果子们问道:「醒了?」
果子山一开始没有动静。
三秒过后,底部开始震动,随即一双像女孩般纤细的手窜了出来。探出头部的狄亚斯顺便吐掉嘴里不小心被他咬烂的果子,一脸微妙痛苦的表情。
然后他注意到了静静看着自己的克里斯,脸上神情换成错愕。
米格居然派克里斯过来!?不是伯特而是克里斯耶!
还是说……伯特在其他地方等着他们?
抱着这样微小的希望,狄亚斯小心翼翼询问克里斯:「只、只有你一个人来吗?是米格派你来找我的吗?」
「保护。」依然简短的回应。
「呃……所、所以是,米格派你来保护我,没有要把我带回去的意思?」
克里斯点点头。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啦,那个……只是刚好运气不好,遇上强敌……」
「迪诺。」
迪诺名字一出来,狄亚斯愣了一下,他不晓得克里斯怎么会突然提到他?
「找他?」褐发少年困惑的歪了歪脑袋,看到这样一面的他狄亚斯忽然觉得……挺亲切的?
「嗯,我是出来找他的。」狄亚斯犹豫了一下:「那个……我是不是带给大家困扰了啊?对、对了,跟三皇后的战役怎么样了?其他人还好吗?」
「不好。」克里斯皱眉,一脸不悦:「跑了。」
「呃……」没有伯特这台「翻译机」在,狄亚斯一时无法明白克里斯所说的「不好」是指大家状况不好还是三皇后逃跑这件事,他估计先相信是后者了。「所以米格担心逃跑的三皇后会对我不利,所以派你来保护我,顺便帮我找失踪的迪诺吗?」
克里斯又点点头。
「总觉得……这事光我们二人办不太到啊。」狄亚斯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竟然卡住了,尴尬的同时他只好找个话题转移克里斯的注意力:「对了,你查过这里是哪里吗?那些被残害的白发族人又是什么族群?血神这种邪神又是怎么回事啊?」
克里斯皱起眉头,看来他对一下问出很多问题的狄亚斯反感了。
「抱、抱歉,我忘记你好像不太喜欢说很多话……」狄亚斯小心翼翼提问:「是因为什么缘故啊?」
「保留体力。」克里斯说:「等。」
说着说着,克里斯转头扯下离地最近的一根树枝,开始在有些湿黏的土地上写画起来。
「问题一。」
克里斯在地上写出「席特拉树林」五个字。
「问题二。」他把席特拉树林的字抹掉,写上「木精灵」三个大字。
「问题三……」
「等一下!」狄亚斯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满满的果实中「拔」了出来,模样狼狈。但他来不及整理自己容貌,就抓着克里斯的肩膀问:「你刚刚说……那些被迫害的白发族人是、是……木精灵!?」
「嗯。」克里斯的肯定让狄亚斯心中打下一道闪雷,整个人带着呆滞的神情跌坐在地板上。
没想到,他竟然无意间救了一群闹失踪的木精灵族群,还是给他下诅咒的罪魁祸首们。
难怪罗德会警告他晚上的时候务必注意,因为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就是被他们施行诅咒的对象,到那时又会怎么看待呢?
虽然说,依照木精灵族目前的情况,不太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啦,但这也就表示身上的诅咒即将浮出真相了。
究竟……会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样的讯息呢?
狄亚斯喘了几口气,确定暂且平静下来后,说道:「抱歉,继续吧。」
「嗯。」克里斯继续靠着树枝在土地上写画起来,将血神的问题用简单几个字就描述完毕了。
『必须铲除』。
「好哦,真是简单明了呢。」狄亚斯深深吸了一口气,确认自己心情比较不像刚刚那么激动后,迅速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金发,发现有几颗破掉的果子在他的发上变得黏糊糊的,他只好先想办法清除上头的果皮。「所以,是这些木精灵治疗我伤势的对吗?你能带我去找他们吗?」
克里斯点点头。
「还、还是先带我去河边梳洗一下吧!」
于是,狄亚斯被克里斯带着去了附近的河边。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就在一座高山的后山脚下,四周仅有几棵树木为他们遮荫,但是每棵树上都结满了果子,只是果子的外观都不太好看,尝起来的味道可想而知。
过了蓼蓼无几的树木群后,就是一条小溪。小溪看上去也没有多干净,还飘着不明的黯淡液体,散发出不算难闻但也不太好闻的奇异味道,甚至还参杂着腥甜的气息。
狄亚斯根本不敢用这条小溪洗漱,用一双探询的目光望向了克里斯。
克里斯的回答是召唤出一支箭矢,搭在感觉随时都会断掉的木弓上。弓弦微微一拉,箭矢冒出浅蓝色的光辉,一射入地就喷涌而出清凉的泉水,爽快地将离他最近的狄亚斯喷得满身湿,顺便也把他头发上的粘液以及遗漏的果皮碎块冲洗干净了。
待喷泉结束了以后,狄亚斯整个人也差不多清爽许多,只是淋了一身冷水,他接下来就是打了好几个喷涕。
然后,克里斯就把火热热的箭矢对准了他。
「等、等等,你这样我会死的!」
狄亚斯一边阻止克里斯一边召唤出风给自己吹了几下,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要他放心。
「看,我不再打喷涕了,我没事了,我不冷了!」
克里斯从头到尾维持面无表情,搞得狄亚斯相当紧张。
幸好,克里斯最终把冒火的箭矢放下来了,保住性命的狄亚斯忍不住大大松了口气。
「找?」
「啊?」狄亚斯又一时间反映不过来克里斯的提问了,幸好他很快想起来自己刚刚似乎丢给克里斯探询的神情,所以应该是在问他是否该去寻找不明液体的来源吧?
尽管空气中的腥甜气息让他感到非常不安,但他仍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嗯,我们去看看吧。」
※
莉米亚是住在席特拉村庄的木精灵之一,她同时兼具两种身份──长老与白祭司。
原本她的族人在这座村庄过着安逸且自给自足的生活,每天的空气都雀跃着快活与幸福的氛围,从来就不曾想过会有战事临到,也觉得外面的打打杀杀与他们无关,反正他们彼此相爱就够了。
就在有一天,一群头上绑着黑色头巾并且绘制着染血骷髅头图案的怪人们,出现了。
领头的人,莉米亚认识,这个人跟她一样是祭司,只是莉米亚侍奉圣洁之神洁希丝,怪人首领侍奉黑血之神克鲁西亚,而暗祭司米契向莉米亚提出的要求就是:
『每年奉献出血祭的贡品,将获得黑血之神克鲁西亚的庇护;反之,整个席特拉村庄的木精灵们都会遭到血洗,直至灭门。』
尽管米契提出的要求对席特拉村庄的人来说非常不公平,但是莉米亚为了族人的将来不得不表面上答应了米契,并在血祭到来之前策划族人们的逃跑路线。
她的计划很快就行迹败露了,将近一半的族人被米契的手下抓走,遭到拉耶以及罗弗二人囚禁、毒打,每个俘虏几乎都奄奄一息,有的甚至在莉米亚救治的过程中断气了。
粒米亚的暂居位于小溪的上游,她的身边围绕着忙碌的木精灵们。他们全都遵行圣洁之神洁希丝的使命拚命为受伤的族人包扎,有些木精灵的血就这样流到小溪中,造成了污染;空气里更是飘散着一股腥甜的气息,悲伤与绝望亦环环相扣。
当狄亚斯跟克里斯现身在这些木精灵面前时,他们只惊讶了一秒钟,然后通通躲到临时挖掘好的树洞里,只剩下莉米亚跟要求克里斯帮忙的木精灵女孩留在原地,后者在忙着照看伤势比较严重的族人。
「狄亚斯先生。」莉米亚将目光从一位伤者转移落到狄亚斯身上。跟其他木精灵不一样的地方是,莉米亚有一双纯净的蓝眼睛,同时也是最为悲伤的蓝眼睛。「您的伤怎么样了?」
莉米亚虽然是长老兼祭司,但她身上仅套着一件临时用布料修剪而成的破衣服,手上弯曲的木棍算是当作权仗使用了,不过并没有因此折损莉米亚本身圣洁美丽的容颜,她的说话也像是在唱歌似的,让人感觉特别舒服,身上的病痛似乎也能在她的歌声中痊愈。
狄亚斯没有过问莉米亚是怎么救治他的,而是直接说了:「我已经没事了。另外,你们遭遇的事情,我和克里斯只了解到似乎是血神所为,就想说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你们,只是具体详细的原因能麻烦您再跟我们说说吗?」
一听到狄亚斯和克里斯愿意充当木精灵们的战力,莉米亚的蓝眼睛亮了,在这瞬间她仿佛整个人也在发光,颓废且被绝望攫住的祭司长老,一下子成为对未来环抱希望的年轻女孩,其他轻伤的木精灵们受到她的情绪影响,跟着变得兴奋了。
「太好了,我们席特拉有机会归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我们可以不用再受到迫害啦!」
听着周围此起彼落的、小小的欢呼声,给了下定决心的狄亚斯一份勇气,他还担心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呢!
不过就算现在发现到不自量力也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他已经亲口给了木精灵们一份希望。
那么,他就必须实现这份「希望」才行。
「当然当然,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来龙去脉的!」莉米亚说:「只是在这之前,我要先确认狄亚斯先生的身体……您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