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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手术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弗朗哥在医生的帮助下脱险了,医生告诉他们由于一路上失血过多弗朗哥的身体非常的虚弱,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并且不能和人聊天。
哈德为自己的侄子庄园主塔罗.莱特斯介绍了艾维斯和弗朗,艾维斯惊讶于他当庄园主的年龄。
“哈哈,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我一步一个脚印积累的!”塔罗笑着回答他,同时也对他的传闻有了兴趣,大概是第二天早上再用完早餐后,塔罗接到了守卫递过来的电报,就告诉他有一份工作能够给他。
原本在几天前,塔罗外出的时候受到了山洞帮成员的抢劫,由于是在镇子里休息,守卫准备不当,导致他们只能抛弃马篷车离开(当然,这些事关颜面的事情不会那么直接,都是艾维斯从他的反应和语气判断出来的),艾维斯虽然很想等弗朗哥,可一想到妹妹那边,就立刻答应他。
好在路上没有拖太久,半天的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此刻刚好是下午。
如果再慢点估计就要在外面过夜了,毕竟他没有带照明的工具,在黑夜里前进是浪费时间。
艾维斯牵着马找到了站在大门前的哈德,他带着一顶黑色圆边帽,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睛看着他。
男人身材高挑结实,浓厚的络腮胡围绕着脸颊一圈,看样子是有意留成的,这让这个中年男人更加有男人的沧桑感。
“你可算来了!”哈德站直了身体,高举双臂,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噼啪声,“庄园主等了很久了,我也一样!”
“不好意思,哈德,出了点状况!”艾维斯指着马匹上的黑衣男人的尸体,笑了笑说,“晚了十几分钟。”
“搞定那个匪徒就好,庄园主早就派人跟踪他们了,你正好遇到了好机会。”哈德说着,点了支烟,吐出一串烟圈,“说起来,这是什么状况?他们的马呢?”
“没事,就是不小心第一枪把他的马打死了,只能用我自己的马运送了。”
“好了,这是你的报酬,”哈德掏出准备好报酬,递给艾维斯,补充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弗朗哥的?”艾维斯激动的问。
“对,现在他好很多了,医生说他很快就可以起身了!”
“谢了!”艾维斯道谢着把马的缰绳递给他,跑进了别墅里。
……
农场的水牛沿着田地移动,身后的耕车经过的地方留下长长的痕迹,深褐色的泥土向两侧翻动。
另一头的田地里种着棉花,白色的海洋里此刻却布满了不协调的身影,那是从附近镇子里雇佣来的劳工,他们弯着腰将地上因为昨日暴雨而毁坏的棉花清理起来。
从树林外传来的微风很是舒适,带着清新的湿润感,那是昨夜的暴雨后遗留的味道。
可弗朗哥却因此皱起眉头,他在谷仓前的木栏杆上落座,低着头捂着肩膀的位置,嘴里叼着的狗尾草几乎要被用力的咬断。
湿润的气候让他的伤口疼痛了起来,就像一个受过内伤的人那样痛苦不堪。
他此刻穿着新的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锁骨处可以看到绷带的痕迹,头顶的墨西哥大饼帽依旧无时不刻戴着。
“砰!砰!砰!”
谷仓那里传来的轰鸣的枪声响彻整个庄园,弗朗哥下意识的翻下栏杆准备找掩体,可随即通过声音判断出枪声的位置不太对。
他站了起来扶着栏杆,抬起头看到了谷仓前的守卫们,他们手握夏普斯步枪,咒骂着朝着天空中的乌鸦射击,怒火化作子弹,无情的将盘旋在头顶黑压压的鸟类打下来。
不过,似乎效果并不可观,那些乌鸦似乎有一股毅力,就是肯离开,倔强的要与守卫比耐心。
“妈的,它们是死活不走了吧!”
“好像是来劲了!”
“艹,老子不干了!”
“喂!你干嘛去,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小心庄园主把你辞职了!”
“管他的,反正我累了,你们继续,啊!”
守卫们的枪法并不差,只是那些乌鸦盘旋的距离太高,步枪的精度有限,难以精准的打中,为此一个守卫自暴自弃一样的走了过来,他放下夏普斯步枪靠在旁边,坐到栏杆上休息。
“这些烦人的东西,这几天老是在谷仓上面盘旋,还以为暴雨后就不会来了,谁知道……”他想是说给旁边的弗朗哥听,又像是自言自语,“唉,看来是不吃到谷仓里的玉米就不罢休……”
不知不觉也过了三天了……
弗朗哥看着夏普斯步枪心想,也许手都生了吧……这可不行!
他摇摇头,放下捂住肩膀的手,疼痛虽然还完全未退去,但比之前那种钻心的疼痛好多了。
他抓起守卫脚底下的夏普斯枪口,单手提了起来握住,淡淡的说,“借我用用如何?”
他翻转着枪身,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说。
对此,守卫摆了摆手,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没问题,倒是你这伤不会有事情吧!”他又小心的问。
“没事,我可不是什么瘦弱的女子!”弗朗哥看他不放心又补充道,“放心好了,要是出了事情我自己负责,你不用担心!”
“嗯!”守卫点点头,伸了个懒腰。
弗朗哥走到谷仓前,站在守卫附近,他们正在仔细的朝天上瞄准,没有注意到他。
肩膀的伤影响了左手的行动,在第一天的时候疼的要命,左手握个拳头都会让他在床铺上打滚,转眼间已经是第三天,伤口还未痊愈,医生说会有后遗症,不知道会影响自己到什么程度。
他小心的伸出左手,缓慢而小心的触碰夏普斯步枪的枪身,肩膀有些疼但不影响他,拉开上方的竖条准星后,弗朗哥拖住前段举起枪对准天空。
移动着枪口,很快准星上就略过黑色的小点一一那正是令人头疼的乌鸦飞过,他屏住呼吸跟着其中一只的飞行轨迹移动。
迅速的就在脑海内判断出它下一秒的轨迹,弗朗哥的食指抵在扳机上,慢慢的等待黑点经过准星的时机。
一一就是现在!
弗朗哥几乎是在它经过准星的同时扣下扳机,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强烈的后坐力撞击右肩膀。
枪口的硝烟飘散而出,火药的味道充斥鼻内,黑点脱离同伴径直的垂落下来,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可以啊,墨西哥佬!”
“打的不错嘛!”
“大概吧!”弗朗哥摇摇头,苦笑着回身走去,强忍着表情来到栏杆处。
“我觉得你应该留在这里工作,我们这些人打三枪才中一只乌鸦,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驱赶它们用不了半分钟!”
“哈……”他叹了粗口气,低垂着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接着!”
他把手中的夏普斯步枪扔了过去,守卫坐在栏杆上慌忙的接住,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那样子很是滑稽。
可弗朗哥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开,根本笑不出来,走远后他才捂住左肩膀,拉开领口看去,绷带那里染上了一抹红色。
看起来伤口因为刚刚的一枪的后坐力裂开了,明明撞到的是右边……却波及到另一边,看样子还是太冒失了,现在尝到甜头了……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皱起的眉头与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他的表情看起来似笑非笑。
也许要修养很久……
“在回去躺躺吧,透气透的也够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走向别墅的时候,声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弗朗哥!”
“你回来了,艾维斯!”
弗朗哥放下手,放松着表情说。
“是啊,刚刚回来,”艾维斯点点头,随后担心的询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让你躺在躺着几天嘛!”
“出来透透气,”弗朗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房间里本来就蒙的要死,又布满着药水的刺鼻味道,能够做得事情就少,光是听着那大挂钟的声音,就头皮发麻,焦躁的不行!”
“你那个叫哈德的朋友呢?他不陪你聊天解闷?”
“那家伙也忙的要死,今天早上刚刚去镇子那里做事情!”
“那么书呢?”
“你不记得了?我可没有读过书,连圣经第一页第一段都读不出来!”
“差点给忘记了!”艾维斯说,“对了,你的身子如何?”
他跟着弗朗哥走到别墅前,推开门在会客厅的沙发那里落座。
“还行,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你这样说我也没有什么概念!”
“这样说把,还需要休息几天!”弗朗哥的语气有些沮丧,“医生说我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你赶时间不必等我再去做赏金猎人的活!”
“两位我给你们准备了点心和茶水!”老管家推开门走进来说,接着拍了拍手,门外的女仆端着盘子过来,工整熟练的把茶水和点心依次的摆在他们面前。
“感谢你的好意管家先生!”艾维斯摘下牛仔帽,点头道谢着。
“不必客气,艾维斯先生,你为塔罗先生出去做事情也辛苦了,”老管家说,“弗朗哥先生也是,养伤就要多注意身体!如果有需要就叫我一声!”老管家说着离开了会客厅。
“多谢关心!”弗朗哥端起茶杯,轻轻的吹散冒出的热气,抿了一小口,很烫所以他放下了茶杯,拿起旁边的点心,“你为庄园主做事情去了?难怪我就说你怎么不在庄园里!”
“事实上,弗朗哥!”艾维斯从怀中拿出了一卷钞票,大概有50来块美元。
“这是报酬什么?”
“不是庄园主给的报酬,”艾维斯说,“我在路上顺手赚了钱!”
“什么工作?”弗朗哥好奇的问。
“护送商队,因为他们要到达的地点就在我要去的树林那边,那个镇子叫什么来着……”艾维斯思索了一会,打了个响指道,“啊,是那个索马镇!”
“索马镇?”弗朗哥咬了口点心甜甜的奶油,听到这里皱起眉头,“我听说那片树林是印第安人的地盘,虽然是条接近,他们对付外来人乐点也不手软!”
“是啊,我在搞定目标的时候也遇到了印第安人,好在只有两名没有受伤,估计那些人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才从那里经过吧!”
“那就好!”
“不过……在我到达索马镇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让我难忘的事情!”
“怎么了?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些悲伤!”
“马德尼这个人你知道吗?”
“马德尼?”弗朗哥点点头,“知道,我听说过他,那人是一个商人,因为好心而受人尽皆知!”
“他死了!”艾维斯垂下头垂头丧气的说。
“什么!”弗朗哥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印第安人……他们袭击了镇子,夺走了货物!”
“他就是在混乱中被杀死的?”
“不,是一个杀手做的和之前在伐木场的是一个,听人说他叫谢波德!”艾维斯说,“而我在马德尼的尸体上发现了千纸鹤”
“那是他的标志,很多赏金猎人都在追捕他,可惜都没有结果,不是被杀就是被甩掉,他能遇到他两次也是缘分,有意思又矛盾的是,他有时也会给那些赏金猎人一个千纸鹤!”
“这次多亏他,要不是他和我一起防守直到印第安人离开,恐怕……总之路上并不是一番风顺!”
“要是风平浪静就没有意思了不少吗?”弗朗哥笑了起来,“好在你没有受伤,这一点值得庆幸!”
“可拉到吧!”艾维斯挥挥手,示意终止这个话题,“说起来,你是有一段时间都不能拿起武器了?”
“算是吧!”弗朗哥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
“没事,反正你在我这里也挺久的了,何况你能够顺利的回来,也就证明你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需要我的帮助……”
“千万别那么说!”艾维斯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要不是你,可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赚钱活下去!”
“这没有什么的,就像我最开始所说的那样,我需要一个同伴,现在的我只会拖后腿!”
“弗朗哥……”
艾维斯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温下来的茶水。
沉默一时间像烟雾一样笼罩在了两人之间。
“先生,您回来了!”
“嗯!”
“啊,弗朗哥先生他们……”
外面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接着大门被推开,穿着西装的庄园主塔罗在站门口,看着他们,表情不悦起来,他转过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