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
出发之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替她们两个绑好头发。
两人都是及腰的长度，非要比较的话，灰的要长一点，有一部分已经到了臀部的位置了。
“黑弄的我好痛。”
“忍着点。”
视野受限的问题，果然还是很明显。
之前我已经算是可以熟练的给她们绑头发，虽然有几天没绑手生了的原因在里面，但实际上还是因为我不想把头偏过来。
如果把右眼完全偏过去，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但我总觉得那样看起来非常别扭。
“黑喜欢这种感觉吗？”
“不讨厌。”
“黑的癖好真麻烦。”
我继续梳理着她的头发。
非常顺滑，而且手感很好，刚刚才洗过所以现在散发着强烈的幽香。
不浓，但是却让人感觉非常诱人。
啊，又扯断了。
可以从镜子里看到，灰那湛蓝色的双瞳，散发着比平时还要更加严寒的气息。
“黑、黑哥我…我等下自己来…！”
站在我边上的葵，脸色发白的看着我们，畏惧的后退了几步。
灰转过了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
“没事的，开始会有点痛，后面就会舒服了。”
"小、小灰你是在说绑头发吧！"
“其实后面也挺痛的，黑太粗暴了。”
“黑、黑哥你都教了些什么给小灰呀！”
脸色微红的银发少女，对我投来了责难的视线。
“不是我教的。”
她本来就是这样。
“不是啊！我、我哪里好意思说那些东西……”
她尴尬的移开了视线，紧张的卷起了自己的头发。
看来还是有教一些的。
“是你们的思想太污秽了。”
灰冰冷的说道，然后靠在了我的身上，还用后脑勺蹭了蹭我的胸口。
“黑，弄快点。”
“嗯，我会让你舒服的。”
“黑也会舒服吗。”
“感觉还行。”
“黑要努力让我舒服喔。”
“那是当然。”
这种程度的我还是能对答如流的。
“啊！还说不是你！黑哥……！”
“葵，你的思想出现问题了。”“你真的是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啊。”
我跟灰默契的同时说道。
葵像是中了会心一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我才是正常人啊啊啊啊！”
无法接受的葵怪叫着跑了出去。
不过她的真实目的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所以在给灰绑好了头发之后，我花了几分钟就从浴室里把她抓出来了。
因为前面有灰的练手，所以给她绑双马尾我倒是没有什么失误。
不过她们看我的眼神反而变得莫名古怪了。
出发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时间七点，因为她们白天基本是睡过来的，所以此时正是最精神的时候。
灰还是穿着的露腰T恤，似乎从那次被我盯着看了之后，她就一直在穿这种类型的。
搭配着只到半个大腿长度的短裤，口罩已经戴好了的她，正在精神的看着我。
葵也是换上了黑色的紧身衣，外面套了件宽松的T恤，下半身则是紧致的黑白色小短裙。
因为没有走光的风险，所以非常短。
这是她自己搭配的，因为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她们两个换好了各自的外出衣服，我也换了身简便的黑色套装，站在客厅里审视着她们的时候。
葵突然来到了我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个盒子。
“黑哥黑哥！这个送给你…！”
她一脸神秘的说着，还把盒子递了过来。
我没有问她，而是直接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类似于隐形眼镜的那种小匣子。
“银色美瞳喔！”
她一脸兴奋的说道，眼睛也因为笑容变成了月牙的形状。
“这个可是我的收藏品…！因为跟发色很配，去年生日的时候被送了这个，我一直都没用过呢…！”
会送这种东西当生日礼物的那个人，感觉有点问题啊。
“所以？”
她似乎没有预料到我的冷淡反应。
难道她觉得我会很喜欢这种东西？
我什么时候给人的印象变成这样了。
“呃、就是那个…黑哥左眼不是变成银色的了…对称一点不会奇怪……”
虽然我和她们基本都没有提起过，但果然还是会在意的啊。
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有没有黑色的。”
“没有……”
她失落的低下了头。
“怎么戴？”
“啊、我来帮你戴！黑哥坐下来，这里这里…！”
她又变得精神了起来，欢快的拉着我坐到了梳妆台的座椅上，脸上挂着温暖开心的笑容。
然后拿着盒子里的说明书看了几眼。
“…你行不行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是会收取代价的。”
“没事！交给我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就算黑哥不说，我也会强…啊哈哈反正相信我就对了！”
她看起来有点心虚，用力的吸了几口气。
然后，我就变成了黑发银瞳的二十二岁的青年。
…我知道，我现在很像某种被称作是中二病的东西。
以前在网络上多少有见过这样的。
我是无法理解，嘴里喊着台词，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穿着动漫人物的衣服。
瞳孔也是什么颜色都有，这样真的很帅吗？
然后现在我才发现，无论是那种让人无力的台词。
还是诡异的头发跟瞳孔。
自己都彻底的来了一遍。
最后的防线就是衣服了。
这也许就是当时对那些东西，表示出不屑的我，作出的惩罚吧。
“黑哥好帅！”
看到的东西没有影响，眼睛稍微有点不舒服，不过问题也不是很大。
不过这个双眼放光的银发美少女。
有问题。
她以后推荐我穿什么衣服，我必须要小心。
这是一种本能上的直觉。
“嗯嗯，我知道了。”
我站了起来，灰拉了下我的衣服。
“黑很帅喔。”
面无表情的说道。
“嗯嗯，你也很可爱。”
“看着会翘起来的可爱吗？”
“不会翘起来的那种可爱。”
“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两个人在说哪国语言……”
听到了葵无力的声音。
“对了，葵，你要不要再试试？”
我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之后，对葵示意了一下。
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拿出了自己小巧的手机。
“呃…我每天都有试啊…都没有接通过……”
她有些失落的笑了笑，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她已经竭尽全力的克制着自己了。
跟她说信号恢复的那天，她一直在拨打着号码。
不知道是父母，或者是那个男朋友的号码。
前几天她只要有条件，就会一直重复着直到手机没电。
最近则是比较少了，至少会有意的避开我们。
“到了小镇如果没有找到，就跟我先在一起吧。”
所以我的这个承诺，也是必须的。
我到底希不希望，她能在那个小镇找到自己的熟人呢？
我不清楚。
“嗯…好的，谢谢黑哥~”
有失落也有感激，她复杂的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从这里到小镇的路上，有一段森林区域。
离开的住宅区的我们，顺着街道已经走了几个小时。
今天晚上的气候很好，不冷不热，时不时吹过的微风，也不会给人带来寒意。
不过已经是深夜了，我还是给灰和葵披了件外套。
全力的感知下，我们基本没有遇到无法应对的情况。
有远远的探测到几只异形，不过都被我们避开了。
所以我们前进的速度，算是比较慢的。
灰的双刀已经有点破损了，但是还能用，他也没有想换的意思，我就没有把自己的两把匕首给她替换。
葵的表现也挺稳定的，已经不会被太刀带着走了，而是开始明白要自己去掌握。
而且由于休息的很好，她的全身都散发着活力十足的气息。
但她却死不承认这是我的按摩效果。
我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跟她争论什么，也许以后也没有机会再用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让她承认这个按摩技巧的伟大。
我的心中确实有燃起火焰。
“黑哥…前面就是？”
“太黑了，黑能看的清楚路吗？”
“没有问题。”
凌晨三点。
寂静到让人发冷的森林，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如果不使用视觉强化，我的目光也只能到十米左右的位置，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五米就已经很好了。
身后的建筑，也早已是零散的格局了，这表示我们已经彻底的脱离了繁华都市。
一路上我们还顺便的补充到了一点食物，所以我并没有急着继续前进。
而是拿出了帐篷，打算在这条作为分界线的小河边上先安顿一下。
“吃点东西再走。”
她们明白我的意思，各自来到了我的身边，接过了撘帐篷需要的材料。
然后跟着我来到了道路边上的草地上，寂静的深夜，只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不知名虫兽的叫声。
没有多久，我们就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然后围坐在一起，各自的啃着即将过期的面包，沉默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时机。
因为帐篷很小，所以我们三个人只是没有贴到一起而已。
她们两个身上的气味都是很香的，作为当事者的她们可能不知道。
“黑哥…大概多久能到？”
喝了一口矿泉水的葵，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对我问到。
因为动作大了点，所以她的肘部还蹭了我一下。
银色的双马尾，也随着她的动作自然的落到了我的肩上。
然后被她紧张的扯了回去。
“按照这个速度，明天中午之前能到。”
无视了她那紧张的神色，我淡淡的说道。
我是有让她注意一点跟我的距离，但也不是说会去计较一些无心的举动。
她们不知道组织给只给了我两天的时间，不过也明白我是在急着赶路。
所以并没有提过休息的事情。
“黑，多吃点。”
灰拿着刚从背包里取出的面包，拆开包装撕成了两半，递了一半过来，自己则是已经在啃着那另外一半了。
我想起了那个夜晚，被她强行塞着面包的我。
我接了过了面包。
“哇啊啊黑哥你在干嘛！”
“唔、唔唔……”
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什么感觉？”
我冰冷的说道。
“哇…黑哥还真是……”
“嗯？”
我用冰冷的视线看了过去，虽然只有一只眼睛。
“啊啊、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她慌乱的往边上挪动了几下，整个人都贴到了帐篷上面。
灰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脸部因为被我直接塞了半块面包进去，而显得有些鼓鼓的。
她没有吐出来，而是花了半天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喝了口矿泉水，然后冰冷的看了过来。
“黑现在变的很坏。”
她的语气依然是那样，没有温度。
也没有任何可以让我觉察到的情绪。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当时的我是什么感觉而已。”
“黑根本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
“我只是想被黑弄的乱糟糟的。”
“你又想这样转移话题了。”
她移开了视线，不再说话。
这样应该可以吧。
“差不多休息好了，继续出发。”
她们没有回应我，只是各自的去拆卸帐篷的零件。
这一路上，我已经尽可能的，在逼迫她们了。
无论是强迫葵去确定丧尸的死亡，让她割下对方的脑袋。
还是对灰的的态度，这是她曾经希望我能保持的态度。
我觉得我做到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
这段时间无可避免的，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了。
因为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因为习惯了在一起的生活，我甚至已经习惯了她们的存在。
所以这段最后的旅途，我要让这些东西全部归零。
我曾经跟她说过，什么都可以变得回去的。
那我就必须，信守承诺。
即使是感受到了这份刺痛，我也不会停止脚步。
进入了森林之后，才发现虽然有一条公路，但却是非常难走。
上面的车辆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很多大块的石头在上面，所以我们只是沿着公路，穿行在树木之间。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除了我们那控制着脚步声，就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时不时冒出的虫兽声，也基本是在很远的位置。
——晨曦的光芒，已经透过树叶照射了进来。
我喝了口没有温度的矿泉水，看了眼身后的两名少女。
葵看起来已经有点困了，灰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森林里的丧尸很少，或者说是基本没有，偶尔看到的一两只也是在公路上面，所以她们并没有遭遇战斗。
但是因为路很难走，所以体力上的消耗其实也是很大的。
在我的要求下，她们的口罩都没有摘下过。
而且跟以前不同的是，这一路上我也完全没有帮她们。
什么都让她们自己去做。
葵被不知名虫子落到身上的时候，我没有停下脚步，最后还是灰帮她拿了下来。
灰被树枝绊倒的时候，我也没有停下脚步。
而且可能是扭到了脚，那之后她的脚步就显得非常不稳了。
两个人应该都已经很累了。
但是她们都在尽可能的，赶上我的脚步。
是这样的。
我们本就应该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不存在关心，也不存在友谊。
所以，这个过程不过是让她们提前明白而已。
“黑，我想吃点东西。”
来到了我边上的灰，拉着我的衣角平静的说道。
这种情况，我明白要怎么做。
才能让她对我更加的。
更加的。
“继续前进，跟不上就不管你们了。”
我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直接甩开了她的手，朝着小镇的方向继续踏出脚步。
我不知道停在原地的她，是用什么表情来看我的。
但我明白，那肯定不是我想看的东西。
所以我不会回头。
“黑哥…小灰她都被你弄哭了！”
身后传来了葵的声音。
我的内心深处颤抖了一下。
但我明白，这肯定不是真的。
灰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哭出来。
所以这只是虚假的东西。
只是葵想让我回头，而编织出来的谎言。
我回过了头。
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灰，那冰冷的双眼确实是滑过了两行液体。
“只是脚痛。”
不过她只是蹲下了身子，摸了下自己那明显已经肿了的脚踝。
是啊，只是脚痛。
我没有说话，从手环里拿出了药水，来到了灰的身边。
她已经擦掉了泪水，冰冷的凝视着我的脸庞。
脱掉了她的鞋子，替她活动了一下脚踝，顺便还按摩了几下，最后涂上药水。
这个过程我没有说话，她们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处理完了之后，我再次走了出去。
没有等还在穿着鞋子的灰，以我正常的速度前进着。
直到我已经跟她们，拉开了十几米距离的时候，我才感应到她们已经开始移动了。
十米左右的距离。
她们两个始终没有靠近这个范围。
手里提着冰冷的长枪，我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继续前进。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即使晨曦的光芒已经照射了进来，但却仍然不能为我，指出一条光明的道路。
我只是在朝更加黑暗的地方前进着。
然后我感觉到了。
有人在战斗。
四十多米，处于公路拐角之后的森林地带。
“黑，怎么了？”
来到了我身旁的灰，对我询问到。
眼神跟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不如说。
还有些许，当时刺痛了我的东西在里面。
从那个晚上开始，她就时不时的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这是让我感到烦躁的眼神。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察到那一丝的温柔。
“黑，你看了我一分钟了喔。”
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想要在这里做吗？我随时都行。”
“不做。”
我推开了她的脑袋，移开了视线。
“前面有人，大概四十米。”
“有人…？黑哥，是人吗？”
“我是人。”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葵有些尴尬的往灰的身上靠了靠，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牵着手一起走了。
气息有点熟悉，我才能分辨出来是人而不是丧尸。
而且战斗的对象，还是异形。
他们应该快要撑不住了。
“还是老熟人呢，记得这张城市地图，我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葵的脸上出现了思考的模样，随后开心的笑了出来。
“啊那些人还活着呀！真是…真是太好了……”
她的眼睛里，出现了些许泪光。
只是因为一面之缘的人，还活着。
她就能展露出这样温暖又开朗的笑容。
感觉到了头部出现了阵阵的刺痛，我移开了视线。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然黑也不会在这里不动。”
灰平静的说着，再次来到了我的视线之中，冰冷的看了过来。
我烦躁的推开了她的身体。
“他们在战斗。”
然后再次迈出了步伐，并没有给她们指示。
但是她们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跟上了我的脚步。
之前的十米距离已经没有了。
她们基本上是踩着我的影子，跟在我的后面。
最后会怎么样，我也没办法保证了。
她们到底明不明白，我的用意。
我只是想让分别，变得轻松一点而已。
“停下，我去看。”
来到转角的位置，这里还是处于公路的范围，我转过了头。
用着我最为冰冷声音对她们说道。
“我…可以帮忙警戒黑的后——”
“不用。”
我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再次移开了视线。
冰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
“黑这样，可以安心点是吗。”
她说出来了。
她明白我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是。”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但是脚步却根本快不起来。
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我们都逃不掉的。”
我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太吵。
刚好又有虫鸣响起。
加上我的脚步声，所以我没听见她说了什么，非常合理。
或者说，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那不是我该去在意的事情，我现在需要思考的，只是怎么将她们带到安全的小镇。
然后也许有办法直接离开这里。
回到我想回的地方。
她们也能够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所以，其他的事情，不过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罢了。
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就像是要逃离她们一样。
或者说，我确实是在逃。
只有我一个人。
在逃避着。
啊…明明我的右眼是可以看见的。
为什么现在，我却感觉不到光的存在。
肯定是因为现在，还只是清晨而已。
阳光要是再强烈一点，我肯定就能看的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