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路再次回归那天的北落师门星,沃尔之森前10公里的荒郊路上。
“呼...呼...”
玛格丽特被雷尔赤脚拉着跑了将近二十分钟左右。一路上她以晃动的视觉望着雷尔的后脑勺,还别说长这么大之后她,还真是首次看见雷尔穿着他的宫廷服出现在她眼前。
过去要看的话,都是在北落师门星的一切关于他的应援,还有新闻的大头条上看到的。昨日明明还在她身边奔跑的好胜小少年,转眼成为令人诧异又十分耀眼的本星皇族。
如今的殖民星球多了去,她偏偏是自己这颗母星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公民,而他莫名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从小到大都还是个灰姑娘。
她对他最后的了解只在于儿时那晚他为了找她,不惜又被所谓的皇族带回宫中,之后在雷尔以皇族身份成为银翼前,她也同时成了临时辅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中间她和她到底欠缺了什么——?除了时间,还有什么差距才对。
这样的一句疑问,她这几年间都在跟随着作为宇宙刑警的表兄杰斯·弗利沙,作为辅助在辅警中,作为民众兵来回奔跑,好几次被弗利沙正面询问是否要正式做个宇宙刑警。即便实力不足,她和他的这层亲友之间的关系可以有所突破,她都有些微微地推脱之词,也就是直接从辅警转正,显然连她自己永远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不过这回事只处于她与雷尔的关系之间。
“很累吗?”或许雷尔问得有些果断,甚至停下了脚步,“以前你可并不是这样,「公主」。”
“你又在说以前...”玛格丽特喘得低下了头大口呼吸,“还有,我们这样的年纪和如今的表面,哪能随便称呼公主。早就不能随意地过家家了吧...”
“今晚我们果真该好好谈谈了。”
抬头望着有些残缺的月色,天上的这般景象,被黑云遮住一半光辉,应是一轮半月了。以目前全太阳系几乎逆着行走的太阳,难得拥有了半月之色。雷尔额前那卷独有的金色波浪卷侧脸,完美地在月光下如一张月下人的画卷。
“真是的...”雷尔抱怨一句,未曾等玛格丽特反应过来,他已在她面前做出背人的姿势蹲了下来,“果真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这个画面在如今相同的地方,几年前的事情而已,竟意外性地重演了。
“......”
毕竟还是个女孩子。玛格丽特低下了羞红了的脸,提紧自己手上的高跟鞋,搂紧了雷尔的脖子,并稳趴他的肩膀。
“但是我要该骂的是自己才对。”当雷尔将她背起来的那瞬间,雷尔的神情像是在做着什么深刻的反省,同时痛骂着自己,“那些为我卖了命的士兵们...如果他们有来生...我绝对会道歉...”
趴在他背上的人,听着一番无病呻吟式的喃呢,似懂非懂。
吱嘎。
随着些沙沙的风声,雷尔·冯·布鲁斯的沃尔之森木屋的大木门,被他用钥匙旋转几下之后打开。这所在参天大树上、原本一个被雷曾经劈中的榕树树干状的大木屋,屋子被雷尔特地请来了些专业的工人改造了几番它,之后即不影响它的生长,也并不影响雷尔日常在内的起居。让人可能还有些不太舒适的是,难免会有些蚊虫作祟那么几下。
啪嗒——原本黑暗的小木屋,在这夜间开灯以后,屋内的景象没有刚刚那么乌漆嘛黑。
玛格丽特从雷尔的背上走了下来,放下她的高跟鞋。然后她环绕着四周的环境。雷尔则在一边脱下他华丽的宫廷服外套。
“这里的格局还是和那会没什么改变。”玛格丽特说着像在自己家一样坐上雷尔的床,“高高在上的皇储阁下,看不出是个有些念旧的人。”
“嘁...一些还残留在我的回忆里的记忆碎片罢了。”雷尔也坐到了床上,“那些早就随着时间流逝的东西...我就一味地会以自己的方式守护或流传下去。”
“东西的话...那人呢?”玛格丽特算是问了句着实戳心的问题。
“......”这回轮到雷尔一顿沉默。
“还是说,这个即将接手的国家或殖民星球?甚至说,你还是依然没有这么看重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玛格丽特打心底替雷尔感到着急,——没等到雷尔回话,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雷尔已经按到在床中央。
“你......”
玛格丽特急得浑身胡乱动弹,动弹之间演变成了挣扎。
“「公主」。”雷尔不得不用了作为皇族那威严的声音做着提醒,“虽说我想问的的确是「人」,但不是这么些「人」...”
“那是什么「人」?!”玛格丽特已有些愤怒之色,可也是仅限于小情绪,内心还是同过去一样任由着雷尔,她本身也没有其他理由可以反抗雷尔,“你其实就没有想过...我也也是另一堆「人」里的某个「人」吗!?”
见玛格丽特又是因为害羞得想将自己的脸藏起来,结果她却成了向雷尔发泄。她正猛地乱捶雷尔的胸膛,怨他这又那,怨完后可是委屈得哭出声来,这些胡乱的话语透露着她一直爱着雷尔,雷尔未曾正眼看她,一堆堆不知发泄还是崩溃的话语——但透露得最多的还是憎恨着莉莉丝·耶格尔。怨她如此不公平地比她更晚出现在雷尔的世界,还直接占据着雷尔的心。
这情形,雷尔也只能任由玛格丽特胡闹。还好将玛格丽特带来这里,若还是在王府,雷尔的面子就算不顾身份,确实是着实不知自己该往哪里搁置了。真痛苦——究竟是什么人生,为什么就像中奖一样被万人俯首成为皇子,还断送了那么多人的生命,不管神是否真的存在。雷尔的的确确要开始反省下自己的这扭曲而抑郁的三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