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失天使第一次散发辉光粒子时,远在昆米勒的边界处,一场无声的屠杀正在这个因战争而被摧残成废墟的地方上演。

看不见敌人,身旁的同伴无声无息地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隐匿于黑暗的死神挥舞着它的亡灵镰刀,收割着这些可怜虫的灵魂。

恐惧不断蔓延,但生的希望已经麻痹了人的神经,麻木了除生以外的一切感知。最后一个人也在从天堂落入地狱的落差中,成为这片战争残骸上的孤魂野鬼。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正在沙漠中飞驰着,那如利刃般造型的EA,正是堕天使武装之一。

“奥洛夫……”

它行进的方向,在遥远的距离之外。

失天使正掐着一部勒克的脖颈,浓烈的绿色光粒在空中飘散……

数个小时后,一轮曜日高挂在天空之上,此时已是正午时分。

失天使一拳击碎了最后一名所谓精英部队的EA的脑袋,像丢垃圾一样,将剩下的躯体甩在一旁。

沙漠之上,漆黑的浓烟在空中翻滚,失天使攥紧它的巨拳,走向近在眼前的基地,而在它的身后,EA的残骸遍地。

“终于让我找到了啊……洛伊格•卡奥里斯!’”奥洛夫的语气充满悲伤,在提及那个人名时,却又夹杂着浓烈杀意以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愤怒。

突然,失天使全身再次爆发出浓烈的绿色粒子,背后六翼内的推进器启动,加速冲向他的目标地,那个名为洛伊格•卡奥里斯的男人所在的,东部基地。

“莉娅……依依……我会让那个混蛋,把对你们所做的事,让你们所承受的痛苦……亿万倍奉还!”

—————————

“射击!把它拦下来!”一名小队长急切地吼着,手中地枪械突突突地射出灼热的子弹。

然而,对人用的武器,甚至只能在EA上射出一个弹孔。就算是经过改良的穿甲弹,如果不能精确地射入装甲层的空隙间,那也不过是让弹孔变大一点而已。

这个基地的所有EA,早在昨天,就已经被诺斯将军全部带走,现在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左右,运输机就会达到阿兹尔防线。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除了等待增援地到来以外,是几乎没什么能力对失天使造成威胁的。

“装甲车部队就位!”

隆隆隆!三列共计十五辆坦克已经就位,黝黑的炮管对准着迎面走来的失天使,散发着无尽的恶意。

“开炮!”

咚咚咚!

带着灰色硝烟的炮弹,如流星一般划过,但它们并不是要给人们带来绚丽的瞬间,而是要真真切切地置人于死地。

然而,失天使四肢的浮游重盾拼在一起,悬浮在失天使身前,足有6米高的大盾,将所有的攻击尽数吞下。

重盾上仅仅冒出一股黑烟,随即散开,回到失天使的四肢外侧,仅仅比人类高了三倍左右的身影穿过硝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士兵们的心跳也仿佛与它的步伐一致,那是一种恐惧的表现。

明明它只是前进着,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意图,即使这样,还是让这群士兵感到深深的惧意。

坦克还在继续攻击着,但在那矗立在他们前方,宛如一面永远都不会倒塌的银色城墙面前,一切都是无用的。

直升机中队从上空绕到失天使身后进行攻击,导弹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轨迹,却被失天使身后的浮游重盾全部挡了下来。

它一拳打碎了基地的大门,一步一步地消失在守卫基地的士兵的视野中。这前后,不过数分钟而已,然而他们的增援,还在坐运输机赶来的途中。

基地的某个房间内,一名身穿军服的白发老人正闭着眼,带着耳机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其肩上比诺斯还要复杂的将军军衔,证明了他的身份。

「洛伊格•卡奥里斯」

耳机内的音乐是十分著名的小提琴合奏曲,而桌上呈咖啡的杯子,也是来自极东著名的青花瓷杯,不难看出这位将军也是有一定的品位要求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位洛伊格将军都是在十分悠闲地享受生活,根本没有被失天使被夺的消息以及基地外的战斗所影响到。

音乐结束,杯内的咖啡也见了底,洛伊格将军缓缓睁开了眼,将耳机摘下,放到办公桌的抽屉內,“来了吗。”

失天使行走在基地内,因为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内部作战,所以基地通道的设计完全可以容纳两部EA并排行走。

早在进来不久,奥洛夫便利用失天使的AI系统,从基地的主系统内得到了洛伊格所在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军事基地的防火墙会如此不堪一击?毕竟失天使的系统,是在那个人手里调试的。

轰!

突如其来的攻击将洛伊格所在房间的墙体击成碎片,灌进来的风压,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卷起,在空中凌乱地飞舞着。

“洛伊格•卡奥里斯!”失天使的胸甲层散开,奥洛夫拿着一把手枪,从失天使内,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正对着洛伊格将军。枪口指着他的额头,奥洛夫似乎并不打算留给他活路。

“430年,卡米亚歼灭战争,下令屠杀居民区的,是不是你这个混蛋!回答我!!!”这句话,奥洛夫几乎是咆哮着喊完的,他的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轻颤着,脸部也因此充血而变红。

“卡米亚的复仇者吗……没错,是我下令屠杀居民区的。”

“你这个!”奥洛夫反手握着枪,狠狠地甩在洛伊格的脸上,巨大的力量让椅子整个侧翻,洛伊格将军也因此摔在地上。

洛伊格将军擦去嘴角的血液,喘着气说道:“杀了我吧,既然你是卡米亚的亡灵,死在你的手上,我没有怨言。”

奥洛夫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走到洛伊格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扯到相框前,相框内嵌着一张一家四口的相片,相片中的看起来只有6,7岁的小女孩笑得格外灿烂。

“这是你的家人吧!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洛伊格冷笑一声,“人在军中,身不由己。我只有一个请求,别伤害我的家人。”

“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说这话吗!”

“不是作为一位将军,而是作为一位父亲,在乞求你。”

奥洛夫咆哮着将拳头打在洛伊格身后的墙上,揪着洛伊格将军衣领的手,猛地用力,将他压在墙上。

“你凭什么可以求我啊!莉娅……依依……她们被埋在倒塌废墟的时候,我又可以去求谁啊!”

洛伊格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然后从腰间的皮夹里拔出一把手枪,递给他。

“你是来这解决你的仇人的吧,那就不要犹豫,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改变,但是你现在已经有能力去守护你的一切,开枪吧,摆脱过去的枷锁。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但能纠正历史正确发展的,应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

奥洛夫毫不犹豫地夺过洛伊格手中的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你以为我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吗!”

洛伊格嘴角一扬,闭上了眼,“我很高兴你能脱离军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本心,奥洛夫。”

奥洛夫愣了一下,拿着枪的手有些颤抖,“我不会饶恕你……我也曾只是位父亲啊!!!”

嘭!

……

荒漠,一如既往的炎热与寂寞,生机寥寥的黄沙上,狂风拂起大地的渣滓,吹向远方。

失天使如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地静坐在一块常年保守风沙侵蚀的巨石上,看着掌心的心型项链,在阳光下映射的七彩光芒。

不知道它坐了多久,EA上已经被覆盖上一层黄色沙衣,一只变色龙转动着凸出的球眼,在失天使肩头上寻觅食物,俨然把重甲当成荒漠的一处景观。

“莉娅……依依……我替你们报仇了,但是……。”奥洛夫苦笑了一声,放着项链的手轻轻握住,抬头望向曜日悬挂的苍穹。

“为什么……我却没有一丝喜悦……是我做错了吗……我该怎么办……”

这时,奥洛夫感应到了有东西正在接近,抬头望去,一部造型如利刃的灰银色EA,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弥天使……是萨芙吗。”

弥天使停在距离失天使仅有一步距离的地方,胸部外装甲层开启,一位白发少女从弥天使内走了出来。她那如澪一般虚红色的眼瞳中,杀意、困惑以及另一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

“你是谁,为什么能使用失天使,目的是什么。”拿着枪的少女盯着失天使,语气依旧如之前屠杀那群人时一样冰冷。

“是我……奥洛夫。”失天使的外装甲层开启,奥洛夫举起双手,从失天使内走了出来。两部EA散开的外装甲层组成一条道路,两人则分别站在路的两端。

“证据。”

其实少女的心里,关于这个人,早已有了答案,因为能使用那部装甲的人,只有他。但她想要的,是他亲口说出的答案,而不是像做梦一样,自我安慰的猜测。

奥洛夫放下双手,苦笑着接近少女。少女也并未喝止,任凭他走到自己面前,看着他伸出双臂,用那带着熟悉温度的胸膛,将自己揽入怀中。

“我回来了,萨芙。”

少女丢下手枪,环腰抱住了奥洛夫,闭着眼,聆听着真实隆隆的心脏跃动声,而不是无数次黑夜中,惊醒的寂静……

少女露出了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甜蜜笑容。

——“欢迎回来,奥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