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上了哦！”
狭小的后台里，九名少女手拉手围成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圈。演出即将开始，外面的音响正轮播着华响路21的歌曲，零星有着等不及的观众的大声欢呼。而在这小小的暗暗的空间里，少女们紧握着同伴的手，而将这9人聚集到一起的，可以说是奇迹的创造者的少女，秦羽，正在努力的将自己的声音盖过音乐。
“这次，是完全属于我们9人的研究生公演！大家升格的时间不一定相同，这套公演我们究竟能跳多久也不得而知……但是，这是特意为了我们而编的全新的公演！前辈们给了我们这么宝贵的机会，周末时间段、重新编排的曲目、还有安可时我们的秘密武器……作为一切的起点，初日公演，我们一定要做到最好！”
“哦哦——！”
“那么！”
少女们一起喊出了华响路21的研究生口号。
“谦逊、努力、不会背叛的汗水，向着山顶前进吧——！！”
*
BGM消失，整个剧场陷入了黑暗。
新饭或许会吓一跳，而老饭则开始欢呼。果不其然，灯光再次亮起，舞台上已经出现了9名身着粉蓝糖果色打歌服的少女！
音乐响起，众人果断拿起应援棒挥舞起来！
*
而另一边，在舞台上，9人的脸上虽然都挂着笑容，但心情却是各不相同。
“是否会在梦中遇见你——？”
Center的秦羽声音清甜，但心脏却紧张的高速跳动。要说为什么，原因自然是她的鞋子了——她借用了这首歌曲原C，已经毕业的一名前辈的整套衣服，但两人的鞋码不一样，秦羽的脚比这位前辈小上一些，因此拿透明胶带将脚和鞋子缠在一起防止掉落。但为了换装方便，加之鞋码差距并不算特别大，这圈胶带缠的并不紧，上台跳了几分钟就开始有着将掉未掉的趋势，这让秦羽有些心惊胆战。
终于，比较激烈的舞步过去了。台下观众应援也从激烈的快挥变得平缓了一些。这里将会是二排成员一边走位一边分组合唱。编舞在这里也没有设计任何动作，大家只要努力散发自己的偶像魅力就行了。
秦羽开始走位退到后排，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右脚鞋子上的胶带粘在鞋子上的末端处，在秦羽抬腿横向移动的同时，突然松开，而过大的鞋子也顺势飞了出去！
啊……！
秦羽的心脏差点也随着滚开的鞋子停止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等前面的人唱完，马上身为center的她又要上前了！只有9个人，自己也不可能蹲下身去捡鞋子，那样会被观众看得一清二楚！是舞台事故！也不能光着脚跳！这是高跟鞋！她如果一只脚不穿鞋肯定会摔倒的，她又不是超模！肯定也是舞台事故！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飞出去的鞋子竟然又咕噜咕噜的滚了回来，而且正好，滚到她脚下时，是鞋跟着地的状态！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同在后排等待上前的祁凉默不作声的将鞋子踢了过来。
这个状况也不好说什么，她立刻把鞋子重新穿好，向前走的那一刹那，没有拿着话筒的手猛地往抬起的右脚脚背上一怼，把那松开的胶带又一次怼上了！
如果剧场公演的摄像机能完整的拍下全过程给秦羽看的话，她一定会惊叹于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这首歌结束后的MC里，立刻让她再来一遍，她恐怕也无法复制这个动作了，这是只存在于舞台上的，人在危急时刻爆发的天赋高光。
第一曲，王道的初恋风《梦恋sweet》，第二曲，校园的青春励志风《请收下，未来的我》，均为秦羽担任Center，二曲终了，进入的便是MC环节。
“大家好呀——！！”
由最为活泼的翟丽水用高分贝的大喊掀起了粉丝们的热情。
“丽哥的模仿秀开始了——！接下来由你们的丽哥来模仿每个成员来跟大家打招呼哦！”
“哦哦哦！！”
成员中的爱称“丽哥”，也成为了粉丝们对翟丽水的称呼。在没有《在华响路闲谈》这档节目的时候，翟丽水和大家一样，都只能靠最基本的刷公演和直播来和粉丝们互动，但她的歌舞能力说实话也就是一般般，直播倒是挺有意思的，但比起会钓男饭的白芙，她更像是普普通通闲话家常，大家都会说有趣但不太会因此而加推。
《闲谈》播出后，翟丽水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优势——表演系学生这个身份。她虽然刚刚才入学，但为了考入心仪的大学，高中时期受过许多相关培训，而她自身又非常有天分，种种原因让她在这档节目中以自己精心准备的成员模仿秀而一下子收获了不少人气——因为，真的很像啊！
在她惟妙惟肖的模仿了祁凉那带点漫不经心，实际上是嘴巴跟不上脑子的说话方式后，全场都爆发出了惊叹和爆笑。接着，翟丽水又将其余7名成员都模仿了一遍，无一不得到了现场的叫好。
最后，她做娇羞状，扭扭捏捏的说：“嗯……大家好，我是翟丽水~”
“喂——”“这是谁啦，才不是丽哥。”
成员们的吐槽充分表达了台下粉丝们的心声。
所有成员都和观众们打了招呼后，健谈的翟丽水和对应出众的池音留在舞台上，和粉丝们聊天，其余7名成员则下台换装。
接下来是陈天星、颜长琴、白芙、钱多多的4人Unit表演。曲目《成为森林的孩子》，是华响路21成立初期的曲子，原选拔中除了宋珍夏外的成员已经全部毕业了，但其余三名成员毕业后在娱乐圈内都有着相当不错的发展，宋珍夏更是在籍时就已主演电视剧到手软，因此这首歌也被粉丝们认为是有着“艺能运”的神奇歌曲。
当然，在后台的四人完全顾不上去想自己跳这首歌有什么玄学。如题，这首歌的打歌服的设计仙中带点森系，换句话就是东西很多、很难穿。
待外面的翟丽水和池音掰扯的差不多了，四人也穿戴完毕，小跑着上台了。
剩下的三人和下来的翟丽水与池音要在《成为森林的孩子》之后表演一首5人Unit曲，因此也没什么闲聊的空档，都抓紧时间在staff的帮助下疯狂脱衣穿衣，期间还要注意不要弄坏了精心做好的发型。
“快快快，爱铃你怎么还没好呀！”
从没发过火的秦羽此时也忍不住催促道：“多多姐她们的MC很短的！马上就到我们了！”
“我刚才把发夹碰到地上了啦……！”
“你接下来还有solo诶，这里流程没走好接下来会全乱的！”
“知道了知道了！”
若放在平时，成爱铃铁定是要凶回去的，但此时谁都没有吵架的余裕，只想马上上台，去唱歌，去跳舞——
祁凉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叹。
“……一个多月之前，我们还对上公演怕的不得了呢。”
“诶？啊，确实……那个时候光是和前辈共演就怕得不行了，哪里还敢单独公演……”
听到她的话，池音也忍不住回忆道。
“这次公演，要成功啊。”
“嗯，一定会成功的！”
***
作为正式歌单中的压轴曲目，成爱铃的solo表演效果绝佳，甚至在几天后在匿名论坛被质疑是不是假唱——这是后话了，但她的唱功确实又一次惊艳了全场，甚至可以说拉高了这场公演的整体质量。
最后，则是由全体十期生表演的曲目，依旧是由秦羽担任Center——舒缓但有力的治愈系舞蹈单，《我们的时代》。顾清茶选择这首歌，说不定也是对她们抱有着相当高的期待呢。
以第二段副歌的“我们所仰望的是同一片天空啊，这不就是我们的时代吗”为信号，少女们从舞台的台阶上走下，跑向热烈挥舞着应援棒的观众席。
这就是华响路21的公演最吸引人的地方了——原本剧场舞台距离观众席就已经很近了，然而，这个距离还会更近，少女们会在你的身边，也许就是注视着你表演，甚至会有更多的互动。
9名少女分成3-3-3的阵型，分散站在剧场的几条走道上，却依旧像是站在一起一样，整齐的舞蹈着。
祁凉的手已经满是汗水，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握不住麦克风了。
好近。太近了。
她果然还是没有完全忘记那时的事情——即使现在她已经知道不应该为了无理的批评和讥讽动摇，但那时造成的阴影还是没能完全消散。
不过，这已经比她最初预计的，要好多了。没有呼吸困难，没有瘫倒在舞台上，甚至可以正常的和粉丝互动——她比预想中的自己做的好多了。
所以，就在这时，相信他们，也相信自己吧。
——《我们的时代》结束，少女们离开舞台，灯光暗下。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最后一盏没有完全灭掉的灯告诉粉丝，还没有结束。
这便是安可环节。
粉丝们有节奏的挥舞着应援棒，一边喊着“encore”，明明舞台上没有一个人，现场的气氛却越来越高涨。
终于，舞台再次打亮，已经换上了新的打歌服的少女们再度出现。
“谢谢大家的安可——！！”
然而，在欢迎声中，还夹杂着不少粉丝的惊呼。
原因正是那新的打歌服——那是35单的打歌服。
“相信大家都已经发现了！”
秦羽笑道：“华响路21的剧场公演惯例，安可环节一定是当期新的单曲——大家是不是以为我们会唱34单？”
“前辈们真的非常温柔！”池音也认真道，“将剧场初披露的机会让给了我们……自然，我们也是为此拼命的拼命的练习了！绝对不想让前辈们，也不想让大家失望！”
“那么，请欣赏——《温差》。”
灯光稍暗，用微弱的冷光勾勒出少女们走位的身姿。
最后，两个人站在了中间，形成了双Center的站位。
音乐响起，舞台亮起，那两人——成爱铃和祁凉，带上与平日不同神色，跟随节奏舞动起来。
……
“诶，我来吗？Center？”
顾清茶宣布了研究生公演的曲目以及演出成员后，成爱铃看见安可歌单上“center”一栏写着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站了起来。
顾清茶依旧是带着些微笑的反问道：“嗯？”
“就是，我……我又不是选拔成员，直接让羽毛和祁凉做center不是更好吗……”
面对着这样温柔但不容置疑的leader，成爱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诶，爱铃铃，我不行的啦……”
秦羽立刻求饶道：“那段双人舞真的很难！我已经好几首歌的center了！不要压榨我啦！”
“哪有你这样还嫌当C多的。”
顾清茶被秦羽逗笑了，再度回答成爱铃时，声音里也多了些笑意：“其实呢，这个安排主要还是考虑到了你和祁凉之间的对比——温差就是要体现出对比嘛。秦羽和祁凉的气质虽然也差的比较大，但秦羽太温和了，这是我和秋衡州先生讨论后得出的结果。”
“这，这样啊……”
没想到顾清茶会给出这么正经的理由，成爱铃忍不住愣了愣。
“既然这是秋先生的安排的话，我没有问题。”
祁凉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话。
“好，那就这么定了，不再改了哦。”
顾清茶笑眯眯的轻轻拍了拍手，象征着这个话题的结束。
……
但其实，祁凉并不是没有问题。
音乐一开始，自己的手刚刚移动一厘米，她就意识到了，自己不如杜若瑜，也不如宋珍夏。动作是对的，节奏是准的，但她不如她们。
但是……这是由秋衡州——那个秋华彩的正常版本，给予她的center。
她会是第一个在这个剧场表演《温差》的center。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开始心跳加速，根本无法拒绝这份委任————她无法满足于只是在后面看着了，她要成为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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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这个家伙，终于改变主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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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声音，在歌曲结束的刹那响起。
秋华彩一定是在偷笑吧。她笑的太大声了，根本不能叫偷笑，订正为嘲笑吧。
秋华彩大声的嘲笑道：“你这家伙！最开始还和我说什么，不想往上攀登，只想和朋友一起开开心心的做偶像，唔噗噗，果然你也不是什么圣人，也会追求于更加耀眼的光辉啊！”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野心有多大的力量吧！”
又是熟悉的坠落感。转瞬之间，欢呼着的粉丝，一起庆祝公演成功的伙伴们都消失不见。
只留祁凉一人在没有边界的舞台上，那座不知由什么堆成的山峰，似乎又更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