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件事抽丝剥茧，最基础的一条主时间线，和秦羽个人有关。她在做偶像前经受的校园暴力和性骚扰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最终在狗仔的刻意发酵下变成了一次“王道偶像翻车”的虚假绯闻。
据秦羽所说，骚扰她的男性如今已经退学无所事事，当初在学校里也背着好几个处分，就算事件过去一年难以取证，公关也有充足的素材发挥。在秦羽恢复冷静，通过新的社交账号和经纪人进行沟通后，HXL公司完全有能力保下她这块难得一见的原石。
当然，肯定会有精神洁癖的肥肥介意她跟人接吻（不论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秦羽并不需要讨好极端男友粉，这些粉丝的流失和公司对秦羽的未来发展评估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开。
“那就是为什么这份通稿会突然被大规模传播。”
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秋衡州的办公室门口。秋华彩随手伸出一根手指，竟是真的通过了指纹识别——不过灵魂也有指纹的吗——两人便这么进了房间。
“嘛，成爱铃不是拜托了那位歌后帮忙打听吗？秋衡州也对这件事很上心，相信这两天就会打听出来的，为什么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呢？”
祁凉看她自然地坐在了秋衡州的椅子上，眉毛抽了抽，继续道：
“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和华响路21的成员有关。”
“……”
秋华彩脸上的所有笑容瞬间收敛。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祁凉，说：“所以你是来告状的？”
“怎么会。”
祁凉轻轻耸肩：“我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我只是觉得，和成员有关。”
“致使你怀疑队友的根据呢？”“ID，和语气。”
祁凉说出了两个乍一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
秋华彩则是一下就懂了：“你是说，网络上评论的人？”
“对。我看了白芙直播里发送弹幕的人的ID，还有吐槽平台上极端地址秦羽派的几个人的ID，还有最初通稿爆出来时，在粉丝中非常活跃的几个人……”
祁凉一个一个举例，最后总结道：“大部分在事件出来后，发言进行诱导的人的ID我都有印象。因为最开始，也是他们在黑我。”
没错。在祁凉最初没有摸索出“微信女王”这个人设时，也是这些人，在网络上刷话题嘲笑她，而且就算被群起而攻之也丝毫不惧。有时他们被人举报而炸号，但很快又会以一个非常相似/格式一致的ID重出江湖，不如说他们就是享受这种被整个粉丝群体关注（敌视）的感觉。
他们是什么人简直呼之欲出——纯种的厄介。
“厄介闹事吗……”秋华彩沉吟，“的确，倒卖票券，哄抬周边物价，打探成员隐私，什么烂事他们都做……但你这么说的意思是，有成员和厄介私联吗？这是非常尖锐的指控，我需要听充分的理由。”
祁凉拉了把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厄介并不是单纯的黑子，他们其实也有所谓的‘推’，只是饭偶像的方式非常极端而扭曲。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但我之前被他们长时间攻击时，曾经自虐似的把他们的博文都翻了个遍。”
“虽然他们也会说谁谁谁很可爱，但那不过是在挑选下一个猎物罢了。真正的‘推’，他们不会说出来，但是会忍不住通过暗示来炫耀。”
秋华彩此时的表情很难看。祁凉的发现，说明她在“剧场”的观众席中，漏看了不得了的东西。
“每到握手会的日期，他们的博文肯定会对不少成员评头论足一番，但是掺杂在这些博文中的，还有一些并不会提及姓名的repo。简单的比如‘真可爱’，‘对我笑’这类意义不明的短语，长一点的诸如‘要是没有碍事的staff就好了’等发言，在深一点的，身为现役偶像我就不复述了。”
“我知道了。”
秋华彩面沉如水。
祁凉见她没有说更多，便接下去道：“秦羽的回家路线我们十期生没有一个人清楚，因为她相当谨慎，我甚至是因为这次的事件才知道她住的地方离池音家根本没有多远。但是如果是成员有心打探，就算得不到具体住址，也能摸清她的必经地点。”
直白点说，就是成员负责跟踪，再由厄介把狗仔引去，最终得到了有爆点的偷拍照片。
待祁凉说完，秋华彩先是思索了一会儿，便道：“你的想法我懂了。不过光是这样，只能合理怀疑团体内部有人私联，而无法和秦羽的事扯上关系。”
“你把那些记者想的太简单了，单纯在华响路粉丝圈兴风作浪的几个loser不可能有那么大能耐，让记者写出完全虚构的报道，并且一直保密到发布。要知道，秦羽是华响路21即将要重点培养的对象，并不是已经成名的艺人，她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也只有华响路21那一撮粉丝会在意，很难吸引路人的关注形成大爆点，卖公司一个人情，要些好处显然更划算。然而他们却根本不通知一声直接发了，明摆着就是想彻底废掉秦羽。”
秋华彩点点桌面：“你觉得厄介能指使他们到这份上？HXL的竞争对手花钱的可能性还更高点。后面成爱铃的事情也是，一般看在天王歌后的面子上不可能那么大张旗鼓的发出来的，实在是不合常理。也就白芙这次明显是厄介的手笔，估计是想搅浑水吧，越乱他们越高兴。”
祁凉抿了抿嘴。确实，她的猜测和这些业内常识不符。
但是，祁凉依旧倔强道：“那……现在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有人想针对秦羽。”
“……这倒是。”
秋华彩被问住了。她只是浸淫业界数十年的秋衡州的一个侧面，分析起来自然是不如秋衡州本尊那么能说的。
“只要秦羽坚持自己是被诬陷的，等歌后还有公司打探出来是哪家狗仔后，还能反过来起诉对方，单从事情的处理上来看，幕后黑手是谁其实不影响。”
她只能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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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夜过去，成爱铃在十期生的9人小群里发了一条令人不安的消息。
【爱铃铃：奇了怪了，居然查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