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低头看着爱丽丝的睡颜，轻轻举起她的右手臂。
那里有着大块的淤青，淤青周围的肤色也开始变暗，像是失去了血色一般。
周围的皮肤却依然白皙，甚至能感受到在那之下流淌的鲜血。
视线变得模糊。
眼前的什么已经不再具有形体。
但即使如此，人类特有的温度还在，它还能感受到，如果这时候将其咬破，让鲜血流出的话，自己肯定能——
给我清醒一点！
艾利晃了晃头，将双鄂咬紧。
视野终于再次变得清晰。
眼前的爱丽丝依旧惹人怜爱。
“昏迷三天……加上......淤青，没错了。”艾利自言自语，将爱丽丝的手轻轻放下。
它看向周围的花圃，彩色的花瓣让它感觉有些炫目。
只有在这花圃中它才能勉强保持自我。
不过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它看着自己已经粉末化的左手。
好在怪物化之前，还需要三天的昏迷期，这个不长不短的时间是它多次经历后知晓的。
爱丽丝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然后，眼皮微启。
还好赶上了，这边也快到极限了。
艾利苦笑的同时心想。
睁开眼睛的爱丽丝微微露出了笑容。
眼前还是熟悉的山羊头骨，只是眼窝中的火光几近消失。
“对不起，艾利。”
爱丽丝用力举起手抚摸它坚硬的脸。
当初从缝隙中经过时，被蹭掉的兽皮酿成了大祸。
那时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爱丽丝却也感受到了右臂的剧痛。
可是，这跟面前的可怜的灵魂来比，这不算什么。
虽然自己即将变成怪物，但变化以后不是还能坚持很长时间吗？只要不被阳光再照射到就行了。
话说回来，有些冷啊。
爱丽丝微微缩起身子，将整个人藏在艾利的身下。
啊，这个花圃是艾力带自己来的吧，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呢。
等到自己变成怪物以后，找个机会把四色堇的培育方式告诉伊甸城的人们，然后就这样和艾利生活下去吧。
这样其实也不错。
啊，不过变成怪物以后，会不会被嫌弃啊。
算了，到时候再追着艾利死缠烂打吧。
爱丽丝心中想的这些并没有化作言语。
她只是带着笑容抱着艾利撑在地上的手臂。
还是好冰冷。
但是是熟悉的感觉。
爱丽丝重新看向艾利。
近在咫尺的却是张大了嘴巴的头骨和一排排的利齿。
它眼中的光芒现在已经若隐若现。
这样啊，是当初把自己带回来的时候照射了太多阳光了吧。
“对不起，艾利。”
爱丽丝再次开口。
然后闭上眼睛。
如果在变成怪物前，能给予艾利最后一点温暖，也不赖。
艾利压低身子，将嘴巴凑近爱丽丝的脸。
不过这回，它是紧闭着的。
闭着眼睛的爱丽丝感觉到柔软的触感。
她重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已经眼窝已经彻底失去光芒的艾力，以及被它叼着的几近枯萎的四色堇。
这是最后的亲吻吗？
也许不是。
坚硬的骨头隔着四色堇抵着爱丽丝的唇。
爱丽丝配合地轻启朱唇，艾利也松开利齿。
四色堇落入爱丽丝的口中。
独特的味道令人难以忘怀。
果然是难以下咽。
果然是苦涩。
果然是痛苦。
果然是......温暖。
完成了这一切后，艾利也直起身子。
爱丽丝却睁大了眼睛。
因为她看见的是自己逐渐变回原状的皮肤，以及身体开始大规模崩毁的艾利。
“艾利？艾利？等等......不要……”
爱丽丝迅速地理解了事态，鼻头的酸楚和口中的苦涩让她的视线变得扭曲模糊，即使如此，她却还是只能呢喃出这些话语。
即将崩毁的艾利眼窝中出现了火光，甚至比以往的更加旺盛。
爱是意志。
爱是坚韧。
爱是祝福。
“不要哭，爱丽丝，不要道歉，爱丽丝。”
艾利用头蹭了蹭爱丽丝的脸。
“在变成这样前，能找到四色堇的培育方法真是太好了。”
“艾利……”几乎要大哭出声的爱丽丝的嘴被他以手指温柔地抵住。
“去拯救其他人吧，如果可以的话，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逐渐崩毁的艾利身形开始模糊起来，爱丽丝向着这样的它伸出双手。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
艾利没有伸出双手回应。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我也不是很懂喜欢的意思，但如果正如你所说的话——”
山羊头骨张开嘴巴。
那是微笑的样子。
爱丽丝准确地读出了它最后的表情。
“我也喜欢你，爱丽丝。”
微风与花香，轻抚爱丽丝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