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与非人的交错别离
“老师？老师？老师~~”
唔.....谁在......叫我......
褚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看到了一对巨大的彩色瞳孔，正对着自己的脸。
“哇啊啊啊！！！”褚一声惨叫，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老师，”小蕾有些受伤地扶了扶额，“我有这么吓人吗......”
摔到地上的褚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连忙扶着凳子站了起来。
小蕾露出了苦笑，歪着头看着褚慌张地拍着身上的灰（其实并没有），忽然把手伸向褚的脖颈，帮他理好了领子。
“谢了。”
“嗯，不客气，老师。”小蕾收回了手，放到了身后，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着褚。
“呃......”褚有些不自然地错开了小蕾的目光，“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嗯，有的。”小蕾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用食指指着褚的脸：“咖喱。”
“......”
今天，真是丢尽了脸。不仅在学生家里睡着了，还让她看到了丢脸的一面......
这样可不行。自己要扮演好一个老师的形象才行。
褚一边叹着气一边红着脸用纸擦着脸。咖喱已经干了，擦起来有些费劲。
小蕾在一旁背着手侧着身看着他，忽然开口问道：“老师，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睡？”
“咳咳……咳……”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口气没上来，开始剧烈咳嗽。
“啊……老，老师，你没事吧。”小蕾连忙用手拍了拍褚的背，然后揉着背心帮他顺气。
“我……没，没事……”褚右手扶着凳子，左手锤了几下胸口，“呼，没事了。谢谢你，小……”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去。
正对上了小蕾凑上来关切地看着他的脸。
好近。
“……”
“真的？”
“啊，是啊，我没事了。”褚强自镇定地直起了身，站了起来。
小蕾也顺势退开了一步。
“那个，小蕾啊，你刚刚说什么，要我留在这里睡……是什么意思？”褚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于是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老师，你看看外面。”小蕾指了指窗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没有察觉到吗。”
看外面……
唔，难道说……
褚慌忙瞄了一眼自己的表。果然，时针已经指向了11。
“啊……已经这么晚了啊……”
不过，这个状况是真的不妙了。自家离小蕾的家有相当一段距离，虽然自己是男生，但终究还未成年，独自一人走夜路的话，终究会有危险。
这个点，肯定没有公共汽车了。
“唉。”褚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今晚就叨扰了。”
小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老师，应该不需要提醒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情吧？”
“谁会做啊！”
“嗯，那就好。”小蕾的语气中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微微低下了头，错开了视线，然后转身走了。
褚无言地呆坐了一会，起身去借用小蕾家的盥洗室。
因为之前没有在她家留宿的经历，所以洗漱用品当然是没有的。褚草草地用自来水擦了一下身子，便一头埋进了小蕾房间的隔壁。那是小蕾父母的房间。
因为困倦，他没有注意到厨房里摆放整齐的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碗筷。
此时此刻，小蕾的房子外。
秋洛默默地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屋顶，透过窗户看着房间里的褚。
对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那还真是可惜了。
改天再找机会和他接触吧。秋洛深邃的红瞳里深深地印下了褚的面容，然后闭上了眼。
夜深了，除了偶尔想起的一两声野猫的叫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非常轻微的开门声，也足以吵醒神经敏感的人。
秋洛睁开了眼睛。此时此刻，屋内的小蕾刚刚推开褚的房门。
褚抱着枕头，一只腿露在被子外面，侧着身子呼呼大睡。睡相相当不好。
小蕾默默地看着褚的睡颜。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子。
褚毫无知觉，仍然睡得香甜。
小蕾的脸在褚的面前停了下来。只差一点，就亲上去了。
就这样停了一会，小蕾站起了身，重新远离了褚。
到最后，还是差了一点点。
她似乎有些懊恼，又有些自责。秋洛看着那个因为痛苦而扭曲了的面庞，感觉自己的心也有些刺痛。
因为，这之后马上就要......
最后，小蕾什么也没有做，出去后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秋洛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继续坐在屋顶沉睡着。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褚的手死死地捏住了床单。
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似乎依然沉睡着。
一滴眼泪默默地从他的眼角渗出，在落下之前，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小蕾。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小蕾的那份，异质的情感？
是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吗？还是别的什么时候？
两年前，自己第一次知道莱特叔叔和哈娜阿姨有一个女儿，并且跟她见面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闪闪发亮，似乎是在他乡遇故知一般兴奋。
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之后跟小蕾提起此事的时候，她是用“跟其他认识的人弄混了”这样撇脚的理由来解释的。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褚开始关注起蕾·达尔克这个存在。天真，贪玩，好奇，这些正常的12岁孩子的情感在她的身上也毫无异常地显现出来了。
但是，除此之外，很偶尔的，小蕾也会露出很成熟的表情，或是说出一些异常深刻的话。
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褚依稀记得，蕾说过的最让自己震惊的一句话，大概是这样的。
“如果一个人能够永生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恐怕就是地狱吧。”
当时的场面，褚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唯独这句话，褚记了下来。
褚不知道，一个仅仅12岁——不对，当时才11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悟。
寿命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这个人生才刚刚起步的孩子去思考的。
褚曾经一度怀疑过，蕾是否真的需要自己的照顾。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蕾却逐渐向普通的孩子转变。那些偶尔会让褚怀疑她年龄的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少，她正由一个不太寻常的孩子向寻常的孩子转变。
褚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让褚觉得棘手的问题。虽然这样说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褚的确切实的觉得，小蕾她......恐怕喜欢自己。
这个观点很荒谬，但是褚认为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虽然小蕾只是个孩子。
而更荒谬的是，褚对于这份热切的情感的来源毫无头绪。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值得被喜欢的人。自己没有什么优点，长相也十分普通，属于丢到人群中就很难找到的类型。
要说经历的话，他更没有与蕾之间发生过什么恋爱喜剧中才会出现的剧情。二人的互动一直仅限于师生或者保姆与雇主之间的正常互动。
直到褚无意间察觉到小蕾的心意。就是那个时候，褚要求小蕾要称呼自己为“老师”的。
但这终究只是猜测。然而，就在今天，褚觉得猜测变成了现实。
小蕾不仅长相可爱，并且性格也是十分的上进。虽然有的时候会调皮，但是这正是她可爱的地方。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并且，说实话，自己也很喜欢小蕾这个孩子。
但是，褚不能接受她，甚至连提都不敢提。不是因为小蕾还太过于年幼这样的问题。
如果只是这样，褚可以等。
关键问题是优乃。自己无法放着病重的优乃不管，在其他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本来，补习的事情就让褚焦头烂额了。如果再加上恋人这一层关系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优乃那边多少会被自己冷落一些。
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褚已经体会过失去家人的痛苦了。这一次，他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再多受一点伤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的。
只有这一点，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为了照顾优乃，他可以孤独终老。
第二天，一大早，褚就告别了小蕾，逃到了学校。
小蕾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向他告别，还祝他一路顺风。褚笑着接受了祝福。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麦莫利高级中学，是褚正在上的学校的名字。
关于这所学校，实在是没有什么事可说的，只是一所不是重点也不太差，普普通通的排在学院排名中间位置的高中。
发生事故之后，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还是正常地上了学。
这所学校的同学们，都很温柔呢。那段时间，他沉默寡言，而同学们为了给他打气，做了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比如一群女生强行拉着他去上女厕所，进去之后才仿佛刚刚惊觉他是男生似的，又把他推出来的事啊。
比如，一个男同学扭扭捏捏地递给他一封信，事后赶尽跑过来澄清自己寄错了情书啊。（但是情书上的名字的确是褚·杰弗特......）
总而言之，就像是故意要惹自己生气似的，持续不断地拿自己开玩笑。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看似过分的玩笑，真的很管用。那段时间，自己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气愤中度过的，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走出了失去父母的阴影。
当然不是说不难过甚至是忘记了他们。只是，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影响现在的生活了。
过去的事情长存不灭，未来的事情永不到来。因此，只有现在才是值得珍惜的，不是吗。
那个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褚是一个认真的学生。而当一个人投入到什么事情中去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转眼间，一天就过去了。褚没有如往常一样赶回家。当然，今天是工作日，所以也不需要去给小蕾补课。
那么，接下来是采购的时间。
优乃就要出院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办法带她去她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那么至少也要准备一下出院的贺礼。
但是，没有这方面经验的褚，实在是很难决定下来，什么是适合买给妹妹的礼物。
转着转着，就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家书店。
书店的老板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收银柜地后面，躺在躺椅里闭着眼睛摇来摇去。看上去十分年轻，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店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
这家店开的位置较偏，并且连一个牌匾都没有，只是用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在店面上写上了两个字，“书店”。
不知为何，褚在经过这家店的时候，感觉到十分眼熟。
明明自己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吧。褚也有些不确定。
“哟，小哥。”老板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买书吗？”
褚有些惊惶，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您好，我能看看吗？”
“吱呀。”老板停下了摇晃椅子。一秒钟之后，又开始重新摇晃了起来。
“随便看看吧。书可是好东西啊。”老板摇头晃脑地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小哥你喜欢读书吗？”
“嗯，是的。”褚礼貌地笑了笑，走进了店内。
其实，真要说起来，褚并不是特别喜欢读书。
他也算是看了很多书，但大部分是他强迫自己吃下去的而已。在读书的时候，褚并没有感觉有多么享受。
......说起来，自己此行是要来买礼物来着。褚漫不经心地从书架间走过，看着一本本塞在其中的书籍。
这家店真是奇怪。书都随意摆放，完全没有分类.....这其中还有很多看上去莫名其妙地书，比如《炼金术师的社交礼仪》，旁边的《反乌托邦建设方法》，还有......
这都是什么啊......褚感到有些不太妙。
虽然因为奇怪地熟悉感走进了这家店，但此刻褚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自己没有来过这家店。
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店，如果自己来过，一定不会忘记的吧。
“小哥。”老板忽然出现在褚的身后，“选好了吗？”
“啊......还没有。”褚随口回答道。
老板也不着急，悠闲地点着了一根烟。褚皱皱眉头，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一些。
“说起来，”褚的视线扫过一本本书，“老板，这个书店，完全不能赚钱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老板似是完全无所谓地轻松答到。
“那......为什么还要开这家书店呢。”褚看到了一本感兴趣的书，将其取了下来。
虽然在网上看过了，但是那是盗版的书籍。此刻看到实体书，顿时产生了将它买下来的想法。
《触手怪的歌声》。
“因为，书可是好东西啊。”老板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一下子来了兴致，“人自身的记忆可是非常不可靠的，所以人们的祖先将信息刻在石头上，后来就演化成了书籍......”
老板滔滔不绝地讲着，看来是真的很爱书籍。褚虽然对此并不能理解，但是还是感到很佩服。
以及，羡慕。
像这样，对什么东西有着强烈兴趣的人，他们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吧。
那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呢？
“小哥啊，”老板忽然话锋一转，“你......一定要多读书啊。”
他敲了敲自己的大脑，“这里记载的东西，是记不住的。说到底，记忆只是海马体中化学成分变化的产物，那种东西，是相当靠不住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褚手中的书，“只有书上记载的东西，是很难被篡改的，也就是说，是真实的哦。”
——即使是被什么超人的能力修改了，如果仔细看，也能看出一些破绽。尤其是日记这类东西。
但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褚稍微感觉受到了触动。他向老板弯了弯腰，“谢谢您的教诲。”
老板摆了摆手，“你走吧，这本书，就当我送你的了。”
“这......?”褚吃了一惊，“这怎么好意思，我可以买下来......”
老板打断了他的话，“我开这家书店，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我在城郊有一家网吧，生活还算过的去，你不用担心，尽管拿去吧。”
“可.....这不是您赚不赚钱的问题......”
“那这样吧，小哥。”老板举起了一根手指，“我呢，每天守着这个书店，但却没什么人来，老实说，怪无聊的。你答应我，看完了书，就把书送回来，顺便和我聊一聊书中的内容，就当你用这个支付了书的费用，如何？”
“......”褚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明明这么年轻，怎么说出来的话，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呢。
“那就好，”老板懒洋洋地躺回了躺椅，惬意地摇晃了起来，“哼哼哼......”
甚至哼起了歌。
那是不知道是哪一国的旋律。轻快，悠扬，但是，却无端地让人感觉到有些悲伤。明明老板的唱法很现代，调律却相当复古，还充满了异国风情。
这个感觉......是孤单吗？
告别了老板，褚揣着书，继续去买要送给优乃的礼物。
本来，以他们学生的身份，书本身就是很好的礼物了，奈何优乃她......
褚摇了摇头，驱除脑中的杂念。
当务之急是选好礼物，之后还有正事要做。
......结果到头来，身为一介穷学生的褚也只买到了一个水蓝色的蝴蝶发卡。
褚想起了优乃披头散发的样子，如果扎起来，应该会很好看吧。
那么，接下来的正事是......
他去了水族馆，用攒下来的工钱买了两张票。
说起来可能有些丢脸，但这的确是褚这辈子第一次去水族馆。
虽然并没有进到内部去。
那是等妹妹出院后，要和妹妹一起做的事情。
妹妹腿部的骨折很严重，下半辈子估计就要和轮椅一起度过了。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有褚在，优乃就永远不会为此而感到不便。
褚一边观察适合轮椅进入的入口，一边在脑中绘制着地图。
到时候，要按照什么样的顺序看展出呢。应该优先去人少的地方......
妹妹看不见的话，到时候自己要怎样描述给她听呢......
褚怀揣着两张水族馆的票，开心地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家走。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
忽然，寒风骤起。褚全身汗毛倒竖。
这......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眼中，周围的色彩没有任何征兆地，忽然开始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本来一直温和地流动着的“颜色”，仿佛像被打开了水渠的闸门一般，疯狂朝着某个方向汇聚着，倾泻着。
其终点，是一只白皙的小手。
眼前的场景令褚一瞬间僵在了原地，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少女。她年纪看上去十四五岁，有着垂至腰际的银色长发和白皙而接近于羊脂的细致皮肤，像是来自北方缺乏阳光照射的地区，身穿没有任何点缀的纯白色连衣裙，面色几乎苍白得不正常。
但令褚惊叹的，不是外貌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
褚，能够看到这位少女，正常的色彩。
在铺天盖地的彩色洪流中，唯有这位少女的颜色是正常的。
褚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视觉并没有恢复，因为周围的世界仍被流动着的彩光包围着。
这一幕，让褚不由得想起了那部名叫《触手怪的歌声》的小说的场景。
名为耶沙的怪物，在男主角的眼里反而是正常的。
那么，自己现在遇到的情况，也是类似的吗？
褚不敢确定。但是，太像了。这一幕与小说中记叙的太像了。
纯净的少女身上不带一丝污浊的虹彩，仿佛泥沼中出水的一株莲花。在一切晦涩难辨的世界中，只有这位少女突出着自身的存在感。
仿佛，在抗拒着全世界。
当褚回过神的时候。少女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彩光仍然一刻不停地汇集到少女举起的右手上，此时这只右手五指并拢，指尖仿佛利剑一般，直指着自己。
褚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后退半步。
“我问你，”她眼神严肃而犀利，紧盯着褚的眼眸。
“你，知道魔法吗？”
“......？”
这个女孩，一上来都在问些什么奇怪的问题啊。
“魔法什么的，不都是用来骗小孩子的嘛？”一般情况下正常人被问到这种问题，都会做出类似的反应吧。然而，少女的异常让褚无法若无其事地说出那种话。
“你，是谁？”褚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
“抱歉，我有些赶时间。”然而少女似乎并不准备给褚措辞的时间，她步步紧逼，“能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褚一边后退，一边混乱地思考如何回答。
——直到他感觉后背碰到了墙壁。
“不，不知道，”褚近乎俯视地看着少女，“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怪物吗？”
贴近上来的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哀伤。
“嗯，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因为，我没有杀你的欲望。”她半低下了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颤抖的声音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无奈和悲哀。
“......？”褚只觉得莫名其妙。
“啊，抱歉，跑题了。”少女抬起了头，然后双手合十，对他做了一个揖。“你回答了我一个问题，那么作为回报，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吧。”
“我，名叫秋洛·维扎德。如你所见，我的确是‘怪物’。”
“那么......抱歉，请你安息吧，可怜的人。”
！！！！！！
剧烈的痛觉突然从胸口处传来。褚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口处的一块破洞。
那里面正不断往外流出彩色的液体。
要说这与平时见到的光景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这次是液体本身也在流动吧。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白色的少女默默收回了泛着银光的右手。一秒钟之前，它刚刚洞穿了褚的左肺叶，还有心脏。
大量的彩色液体喷了出去。这是褚的动脉的力量。
斑斓的彩色铺在了少女的肌肤和连衣裙上。血液一碰到少女的皮肤，就开始褪色，变成正常的血红色。
此刻的她仿佛日本神话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身穿斑斓彩色尸衣的伊邪那美。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褚连喊疼都做不到，只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斑斓的世界。
还有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干净的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