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娜莎!卡娜莎!坚持住!卡娜莎!马上就要到了!振作一点啊!卡娜莎!”

“乌……乌路卡……对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都到这时候了,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最讨厌放弃了吗?那就坚持给我看啊,卡娜莎!”

“说得也是……乌路卡……但是我啊……”

“喂!站住!你不能进去!前方是急救区域,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

“卡娜莎!卡娜莎!卡娜莎!切!”

乌路卡费尽力气也无法挣脱这几个防护人员的钳制,他看到卡娜莎的双唇无力的翕动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就随着担架车一起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纷乱的脚步声与轮子转弯时摩擦地面产生的刺耳声音,在乌路卡耳朵里久久回荡不去。

眼泪在乌路卡眼睛里打转,可乌路卡却紧紧握住了双拳,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嘶吼着,发泄着胸中的痛苦与愤怒,可就是不让眼泪流出来。

乌路卡就这样一路狂奔着,直到他撞上了一个中年男人宽大的身躯。

“你这又是何苦呢?”

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香烟的味道。是坎尔伯特上校。

乌路卡愤怒的抬起头来,不顾显而易见的身高差,一把揪住上校的衣领,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派她上战场?你明明知道卡娜莎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坎尔伯特上校不恼也不怒,只淡淡的看着乌路卡说:“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不也很清楚吗?事到如今,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任何人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乌路卡的双手颤抖了,他放开了上校的衣领,无力的靠在墙上。

“是啊,我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无法面对这注定的宿命不是吗?我们到底要和这些看不见的敌人战斗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谁知道……或许,直到人类彻底死绝的那一天吧。”

上校点燃了一支烟,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深深吸了一口。

“你还记得吗?你刚来这座设施的时候,才丁点儿大,刚齐我大腿这儿,这个走廊里,还到处都是人,一路走过去,几乎每个房间都能听到新生婴儿的啼哭,这才过去了几年啊?就已经冷清成了这样。估计别的设施也都差不多是这样吧……怎么说呢?还真是寂寞啊……”

“够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别再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

乌路卡好似终于失却了全部的力气,他沿着墙滑了下去,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坎尔伯特上校却并不打算劝慰乌路卡,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嘴里的烟头一明一灭,一明一灭,很快就烧成了灰。

坎尔伯特上校还想再抽一根,掏了掏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不由得“啧”了一声,抱怨起来:“原来刚才就是最后一根了吗?早知道就抽得再慢点了。这个时候让我上哪儿找烟去?唉……这个年代,烟草可是稀缺物品啊!”

还在抽泣的乌路卡,却从墙边站了起来,递过来一个红色烟盒,又控制不住的抽了两下鼻子,才说:“给。省着点抽,我也没剩多少了……”

坎尔伯特上校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他脸上就扬起了温暖的微笑。

“原来如此。乌路卡也是大人了啊!那一根就好!你也一起抽吧!”

乌路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过脸去不敢看坎尔伯特上校,却还是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凑到上校的打火机上点燃,和上校一起抽了起来。

坎尔伯特上校才抽了一口,立即双眼发亮,说道:“还是好货啊,你从哪儿弄的?”

“上次和别的设施协同作战,那边的机甲驾驶员战死了,这是他的遗物……”

“啊啊,居然是遗物吗?不过算了,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说法了,大家都要上战场~~我说,乌路卡,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就接替我的位置吧。”

“诶?这怎么行?我可从没当过上校啊!”

“紧张什么啊,乌路卡,你也知道的吧?上校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头衔罢了,干的工作就是把活着的人依次送上机甲驾驶员的位置,和那些看不见的多维人去战斗,如果死了的话,再换下一个新的驾驶员,真是要多残酷有多残酷。啊啊,要不然你还是当我没说吧,我突然觉得把这种残酷的工作硬塞给你太对不起你了。”

“但是,这份工作必须有人去做,不是吗?因为还要保护设施里面活着的人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也有选择的自由。”

“那我选择接受。对我来说,上校永远是上校!”

乌路卡双目依然饱含着泪水,却还是对上校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是那般的纯净和明亮,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坎尔伯特上校微微一愣,心里却已经充满了感动,他在心里暗暗说了声谢谢,掐灭了烟头,说道:“我说乌路卡,这说法可有点危险啊,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总而言之,我身后的一切都拜托你了,卡娜莎也是,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乌路卡使劲点了点头。

警报声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坎尔伯特上校匆匆别过乌路卡,往指挥大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