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问题不是人把人工智能当不当人看，而是人工智能把自己当不当人看。
‧🌌‧
头部、腹部都在隐隐作痛。
（早上了吗……）
我缓缓睁开眼，视野内是我熟悉的自房间天花板。
我拨开了厚重的被子──
发现自己身上被换上了睡衣。
（谁、谁换的……？）
是小兔吗？还是瞳姐？
「……」
谁都没所谓了，反正这件事并不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我摇着头以提醒精神，同时把双脚伸下床的右边──那里正好有一双我穿惯了的棉质拖鞋，我二话不说地把脚往那里面套上去。看来，把我搬上床的是对我的生活习惯观察入微的人。
「……」
明明今天还要去调查事件，可却在这种状态下起床真是糟糕透顶了。
我环顾起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个给高中生住未免显得太大太奢侈的房间，我也用不了太多空间，所以看起来很空旷；目前，我坐在了床的右边，在我正对面的是能通往露台的双扇式玻璃门，左边墙壁有放置了我私人用的家用电脑的书桌以及于角落位的打印机──而这面墙余下的空间则是3个大书柜，放满了我喜欢的小说和漫画。
现在我所需要的都不是以上这些，而是外出用的衣服──衣柜就在我所背对的那面墙的墙边，即这个房间门口的左边。
「……」
我拿好今天要穿到外面去的衣服后，回到了床边坐下──
总之先换好上衣。
再脱裤子……
咔哒。
门登时被打开。
「哦，少爷你醒了吗？没事吧，昨天你真的吓坏我了呢。」
「……！」
我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了被窝里。
瞳姐看到我这慌张狼狈的模样──
随即笑逐颜开：「哦～，是在换衣服吗？被女仆看到有什么关系呢，昨晚睡衣也是我帮少爷换的哦～。」
「再怎么说，我已经是个17岁的人了……」
「是吗？我可是24岁喔～！」
「不……我不是在和妳比拼年龄……」我把被子都盖到脸上来了，「该怎么说？我是男人，妳是女人，所以──」
「嗯……我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少爷你会这么怕羞。不过，我是仆人，你是主人。既然我没有任何的顾忌，少爷你也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在我眼里，比我小5岁以上的都还只是小孩子而已呢～。」
「昨天妳才刚说小兔还是小孩子而我不是……」
「咦？是这样吗？我只是说了我可以抱大小姐但少爷就不行了──并没有说少爷不是小孩子呀。」曈姐游移着视线回想起昨天，接着她再度对着我轻露一笑：「不是吗？」
「……」
（有时真不知道瞳姐是聪明还是笨蛋，是敏锐还是迟钝……）
我没有再多作迟疑，边坐了起身边继续请对方出去：「总之……衣服我会自己换，我不是小孩子了。瞳姐妳能先出去吗？」
「啊，等等。我是来问少爷你想吃什么早餐的。」
「……通心粉，用芝士焗的。」
「好的，我立即去准备。」说完，瞳姐对我行了一礼后，就离开了我的房间，并为我关上了门。
我并不是不期待我和瞳姐之间能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只是，如果她永远只把我当成「主人+小孩子」这样的存在，那我还是别作这么多无谓的妄想比较好。我要的不是主人和女仆的关系，更不是小孩子和保姆的关系，而是以一个更为平等的关系，去更深入地互相了解对方……
不好不好，一大早的就在妄念爆发的话，该怎么集中精力去调查事件？我猛地摇头赶走了无谓的思想，赶紧换好了衣服。
但果然，对我来说──
能让我积极去进行事件调查的唯一动机，还是瞳姐。
能和她一起去调查，才是使我接下来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最大动力。
‧🌌‧
吃完早餐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发前往维加电子娱乐进行盗窃事件的调查。
调查由我和瞳姐一同进行──作为小兔的「侦探代理人」。侦探代理人是天河市侦探业中的一种特殊职种，职责为代替因各种原因无法亲自行动的侦探本人进行侦探活动，而代理人的行动所造成的一切后果都必须由侦探本人负起责任──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侦探的替身吧。
一般来说，未满18岁是不能担当侦探代理人的，但作为SSS级名侦探的小兔，在这方面也行使了一些权力──所以我才能替她出门进行调查。当然，这并不包含在SSS级名侦探的特权当中，但在天河市，有才能的人，能享受的不成文权利也比实际拥有的特权要多很多。
在临走前，小兔这么叮嘱我们：「关于这个人工智能的盗窃事件，首先最重要的是问清楚其机能，如果有类似于更新履历的记录的话就更好了。」
在每次我们要出发前往调查新事件时──
小兔都会这样临时叮嘱一句。
而她所叮嘱的内容，往往能抓住解开事件真相的关键──所以我和瞳姐都会十分重视，牢记在心，以免在正式调查时错过了确认小兔的叮嘱内容的机会。
不过──
实际上，即使调查上遇上什么困难也不要紧。毕竟我们也能透过网聊随时向小兔确认调查方针，甚至直接针对事件谜团展开推理讨论会。
当然，小兔也不是神，不可能从一开始就能看穿事件的真相，但──她比起其他侦探的过人之处在于，她那有如本能直觉般的洞察力，总是能只凭极少量的情报就思索好了事件真相可能有的多种可能性；她并不是在透过调查逐步推理出真相，而是透过调查逐步收窄真相的范围，最终锁定唯一的事实──听起来可能没什么特别，但也正因为能事先预测可能有的情况，才能够比任何人都更早一步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可以说，过往有好几个事件也正因为小兔这样的洞察力发挥了效用，才能提早阻止事件的恶化，以最好的方式解决掉事件。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连小兔也应付不了的犯人的话──
我不敢说得太夸张，那肯定是天河市天证局所认证的天才──毕竟，只有天才才能够与天才抗衡。
我和瞳姐一同离开了宅邸，来到位于宅邸左方面向马路的车库门前。
车库的门是典型的电动式不锈钢卷闸门──
瞳姐上前按下门旁第一颗按钮，闸门随即缓缓升起。
在闸门升起期间，我注视着瞳姐的背影──
即使是外出调查事件，她仍身穿着女仆服──白色的围裙于其后背腰间绑成了大大的蝴蝶结；不过，毕竟这套服装印有月兔侦探事务所的商标，若以身份主张的角度来看倒不如说很适合在进行事件调查期间穿着。
这时──
我察觉到有什么人在接近我们。
那是个留了一头褐色短发和胡子的、肌肉发达的外国白人──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短袖运动服和运动长裤，正沿着行人道向我们慢跑而来。
我知道他的名字──
博尔达‧利米托内（Border Limitone）。
姑且可以说是住在了我们附近的「邻居」。
「哦！这不是闪小弟还有瞳吗？Good morning！」在差不多来到我们身边时，外国人──利米托内先生以豪爽的语气操着一口流利中文和我们打了招呼。
我也回了一声：「早安。」
瞳姐没有任何表示。
利米托内先生在我身旁停下了脚步，看着打开了的车库，好奇地问：「哦？一大早外出……又是事件的调查么？」
「嗯。」我点了头。
只见──
瞳姐已经走进了车库──
正准备打开停在里面的──红色雪佛兰第六代Camaro RS的驾驶席方的车门。
由于是外国车，所以她打开的是左边的车门──
这时，利米托内先生忽然朝着她大喊道：「喂！小瞳妳对我也太冷淡了吧？我们好歹是一场老相识，连个招呼也不打是什么意思呢？」他边说边走进车库，来到了瞳姐身旁。
我也连忙跟了上去，站在两人身后──后座席左方车门的旁边。
「……」
瞳姐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接着──
啪。
把开了的车门又关了回去。
「……那我也应该说过很多遍，我不想和你谈话。」
「我知道妳是很恨我──但过往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当个善意的朋友，也不行吗？」
「抱歉，我们现在要出发去工作──你妨碍到我们了。」
「……」
利米托内先生一脸郁闷的表情。
真亏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都不肯放弃──
我有点同情起他来了。
「那么，没什么重要事的话──」瞳姐伸手想要打开车门──
利米托内先生也伸手挡在了车门的握柄前，阻止了瞳姐。
「等等，我有件事要告诉妳。」
「我们没什么好──」
「关于Rem的下落，我们最近收到了一些不可靠的消息……」
「……」
瞳姐听了对方的话后──
整个人都僵住了。
（Rem……？那是什么？）
瞳姐生气了──她紧锁起眉头，一双怒目正直瞪着她眼前的外国男子──我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事到如今才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而且这也不是应该在这里谈的事。」
「我明白。那妳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接下来我应该有好一段时间都不会有空。」
「好吧。实际上我们也得先确认消息的可信度……既然这样，那还是等真的有什么确切消息时再通知妳吧。」
「好了，我们还得去工作。」瞳姐转过身，打开驾驶席车门，坐了进去。
我也连忙打开了后座席的左车门──
在坐进去前对利米托内先生说了声：「再见。」
我关上车门的同时──
瞳姐启动了引擎。
「少爷你不用和那种人打招呼的。」
「呃……」
我不知道怎么反应。
瞳姐平时待人都很温柔亲切，性格也很活泼开朗、充满朝气，但唯独面对利米托内先生时会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无比冷峻──我大概知道当中的缘由，但更详细的细节我就不清楚了。
我系好了安全带──
瞳姐也开始进行倒车。
只见──
车窗外的利米托内先生也挥着手向我们道别──对我来说，他只是个亲切的外国大叔，但对瞳姐来说却是……
车子已经来到了马路上──
由于天河市是左侧行驶，这辆外国车的设计并不符合本城市的驾驶习惯。
我往右侧车窗望去──
在那里，与月兔侦探事务相对面的是──一座座像是职员宿舍般的密集型住宅建筑，还有几幢圆顶型的、似是用来存放大型机械的矮建筑。
利米托内先生就是在对面这片地带居住和工作。
不过──
这件事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不重要，因为接下来就要去调查新的事件。我必须把无谓的杂念赶出自己的心头，全力集中精神在人工智能被盗窃案件的调查上。
出发了。
瞳姐驾驶着载有我的雪佛兰第六代Camaro RS──正式启程前往维加电子娱乐有限公司。
‧🌌‧
慢慢来，不用心急。
坐下来，喝杯咖啡，吃个包。
没有任何事情是多余的。
这个故事──
这个事件──
这个谜团──
需要所有人的参与。
每个人都有其作用。
其差别只在于──
是利用还是被利用──仅此而已。
‧🌌‧
在这里，我先披露一下在前往目的地期间，我用手机上网做的功课。
维加电子娱乐是一家IT企业──
其IT方面的业务包括了各类型软件、游戏以及作业系统之开发及维护，同时还集结了国内最顶尖的IT人材，持续不懈地研究着如何发掘并发现电脑世界的更多新可能性。
它与同为IT企业的「阿尔泰尔引擎」（Altair Engine），以及制药业的「德内布制药」（Deneb Pharmaceutical）都是S-Triangle财团的所属企业──其团长贾光池小姐同时也担任维加电子娱乐以及德内布制药的董事长兼CEO，拥有着于公司内部的最高权力。
维加电子娱乐与阿尔泰尔引擎为姐妹企业，两间公司之大楼亦相邻，于个别楼层更设有联络走廊互通──
就像是让牛郎织女见面的鹊桥一样，织女星的维加以及牛郎星的阿尔泰尔虽为互相独立，但也彼此相连。
以上。
就是我在有限时间里，从网上查到的资讯之概要。
瞳姐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后，我们一同前往维加电子娱乐的本社大楼。
于地面层向接待处的小姐出示侦探代理人证件并说明来意后，对方让我们先坐在一旁的沙发等候，她会立即通知77部门的人下来接我们。
「第一次来到IT企业，有点紧张……」
我下意识地这么吐出一句──
同时环视起四周。
这个大堂整体装潢设计都以冷色调为主。数处墙壁──包括我们正就座的淡蓝色沙发后方的墙上──都有一些奇怪的多色几何图案装饰物；接待处就位在了我们斜左对面，其后方墙上有维加电子娱乐的商标──一个巨大的六角星内写着皆为大写的VEGA。
「嗯……电脑方面的事我不是很懂呢。」瞳姐这么回应了我刚才的话，「这次被偷走的那个──叫『织女』的人工智能？具体上来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工智能，我也想象不太出来……」
「这跟不擅长电脑方面的事无关吧。光听『织女』这名字哪有可能想象得出是什么东西……可能说话会很文言文的感觉？」
「可是──负责人不是外国人吗？」
「……嗯。所以才更难以想象了──一个外国人为什么会以『织女』为原型制作人工智能呢？」
「虽然不太懂……但感觉那个外国人应该会是个很有趣的人吧！」瞳姐的脸上表现出了期待之情，「啊，少爷，有什么人过来了。」
那是斜左对面的尽头──
从接待处旁边的拐角处走出了一名青年，他的穿著无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完全不符合IT企业的形象──
管家服。
身穿着一身管家式燕尾服的银发青年──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这……）
我有点无言以对──心里对这间公司的印象变得越来越乱七八糟了。
管家青年脸上保持着近乎于恶心的笑容──
逐步靠近了我们。
最终来到我们面前之时──
「恭候两位多时了。我是77部门的美术设计总监，华尔兹‧阿特拉斯（Waltz Atlas）。」管家青年──阿特拉斯先生如此自我介绍道，「同时，我还是艾尔莎小姐的贴身管家。」
「哦、哦……」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随口应和两声。
瞳姐似乎被勾起了某种竞争意识──
也随即作出了自我介绍：「我……我是月兔侦探事务所所长的侦探代理人，我叫船绮瞳……！同时也是月兔大小姐还有闪少爷的那个──贴…贴身女仆，对！」
「瞳姐妳别在奇怪的地方燃起竞争意识。啊，我叫做闪──叫我闪就可以了。」
「好的。那么，我来为两位带路，请跟着我走。」
阿特拉斯先生转过身──
就往他刚才来时走的路径走了回去。
我们也急忙跟上。
瞳姐似乎有什么事很在意般，战战竞竞地向走在前方的阿特拉斯先生搭话：「那个，我想问……」她说，「阿特拉斯先生你是外国人吗？」
「不是哦。我是很道地的本地人，也有中文姓名──但我不太想说呢。」
我随即继续追问：「咦？那么夏洛特小姐也──」
「不，艾尔莎小姐的话真的是外国人──是法国人呢。她中文是她大学时期的副修再加上自学学会的。」
「……原来如此。」
我随口呼应以结束这个话题。
（那么短时间内就能把中文学成那个水平，还真是个天才啊……）
不知道是谁说的天才除去自己才能的事，都在平均水平以下──
但实际上，天才本来就不惧怕学习──只要认真起来的话，天才学习做任何事情都肯定比一般人更有效率、更为事半功倍吧。
问题只在于──
天才们是否愿意花时间去学习自己才能以外的事情──仅此而已。
在拐角处转左后是一条很长的走廊──
隔着右边的展望窗，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对了，自从昨晚接到委托就一直很在意了……」瞳姐又一次开口打开话题，「那个叫『织女』的人工智能是个怎么样的人工智能呢？」
「妳问怎么样具体上很难答上来呢……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工智能，毕竟是艾尔莎小姐的作品。之所以会是『织女』，是因为公司名字叫『维加』电子娱乐──一开始决定要展开77 Project时针对人工智能的命名和主题的构想有很大一部份是配合公司名字作出的决定。」
「……所以说，只是为了配合公司名字？」我针对对方说出的事实作重点提问──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
「当然不会只是配合个名字。艾尔莎小姐也尽她所能把人工智能制作成了她所理解的『织女』了……另外，3D建模则是我制作的。」
「3D建模……？」瞳姐好像听不懂这个词。
「哦，就是指3D人物形象。就如字面意思那样，能面对面地和她聊天喔。」
「咦？是这…这么厉害的东西吗？」瞳姐一脸惊奇，「一听人工智能，我还以为是微信里的聊天机器人那种……」
「我的建模并不是很厉害的东西啦，真正厉害的是艾尔莎小姐仅花了一年就完成的『人格与记忆系统』……这个真的是非常厉害的东西喔，厉害到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恐怕是人工智能界的革命级发明──……」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我又随口应了一句以结束话题。
（这人真是把夏洛特小姐的发明吹上了天吶。）
这次事件的委托人──夏洛特小姐，真的是个如此超凡脱俗的天才吗？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如果她真的拥有能制造出革命级别的发明的能力，那么她会屈就于一家别人的IT企业中的一个部门吗？她理应有实力自行创业的……
也许只是我想太多了吧。
毕竟创业除去才能，资金才是最重要因素──可能只是单纯因为没钱开公司，又不想背负风险，所以先在像维加这样的大企业吸收经验，并打出名声──
（打出名声……？）
可实际上──
直到昨天晚上收到委托之前，我从没听过夏洛特小姐这个人，更没听说过名为「织女」的人工智能。委托邮件里说「织女」是秘密研发的项目──那么这个秘密到底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都还没正式见上委托人，总觉得在意的事情就有很多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升降机等候间。
升降机的门上印有维加游戏部门最近推出的手机游戏「平行神话～Parallel Legend～」的宣传广告，总觉得在自己公司内宣传有点奇怪。
阿特拉斯先生按下往上的按钮──
最左边的升降机门顿时开了。
我们依旧不发一语进入了升降机内──
阿特拉斯先生依次按下了「5」和关门按钮。
瞳姐随即问道：「在5楼吗？」
「不，不是在5楼。」阿特拉斯先生转过头来答道，「一般升降机到不了77部门所在的22楼，要从5楼转乘另一台员工专用的升降机。」
「真奇怪的设计……地面层为什么会没有能去的升降机？」
我道出了率直的感想。
对方随即苦笑了起来：「这似乎是原本设计结构上有问题导致无法在地面层设置前往较高楼层的升降机……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是么。」
我再一次扮演了结束话题的角色，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叮。
到达5楼了。
升降机门隆隆打开──
阿特拉斯先生一走出门就往右走去：「接下来要到对面那个员工专用的等候间……」他边说边拿出一张卡片──
那应该是用来验证那个等候间的门锁的吧。
看到了──
走出走廊口后，能看见相当于地面层正门的位置，有个带有玻璃电子门的、其余皆为墙壁的房间。
电子门旁边设有像是读卡器的装置──
来到门前时，阿特拉斯先生把刚才拿出的卡片往那读卡器上进行读取，接着发出了「咇咇」的声音，电子玻璃门也登时往左边滑开。
「保全很周到呢～。」瞳姐说。
「还好吧，毕竟是IT企业。」我回答道，「既然是涉及机密的项目，这点措施是应该的吧。」
「是的。作为IT企业，社内所有存储设备都带有电子验证锁是最基本的，而我所属的77部门对重要数据的保全措施可是更复杂的呢。」
「是这样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瞳姐又一次摆出了惊奇万分的表情──
看来她对IT、电脑方面的知识真的很匮乏。
来到这里后她一直对周围事物都投以惊奇且好奇的目光，活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
乘上升降机后──
直到到达目的地的22楼前，我们都没说半句话。
打开的升降机门──
出现在我们正前方的是──
另一扇门。
「……」
该说是我太低估这家公司的不正常程度还是先入为主观念太强了呢？或者说，我该先怀疑一下自己的眼睛和脑袋？总而言之，我有种自己来到了某种科幻电影拍摄场地的错觉──数米远的正前方的这扇宽敞的门，若要以我所知道的言语去描述其本质的话，那是类似于科幻电影里宇宙基地的厚重多重合金门一样的东西──至少，它的设计让我作出了这样的联想。
门扉上以像是喷漆的形式写有大大的「77」数字。
（圆廊吗……）
包围着前方的门通向的房间的是弧状的走廊，这使我作出了这是圆廊的判断。
我们一同走出升降机──
『欢迎光临77部门。这里是地上最接近天界的地方，祝你们能有个愉快的体验。』
突然──
广播喇叭传来了一把清脆的女性声音。
「这……怎么……」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退了一步。
「少爷，你害怕吗？」
「不，只是……」
「哦，这个广播是因为认证系统判断了你们为访客而自动播出的。」阿特拉斯先生边说边指了指那扇宇宙基地门的上方，那里有个监控摄像头，「你们的脸没有登录在资料库里面，所以会判断为访客。」
「……」
我稍微冷静了一下，然后作出了现在最想作的提问：「刚才那个是……欢迎访客的广播吧？明明是机密项目，却做好了有访客来的准备？」
「确实曾经听说早期是有于将来以某种形式公开项目的准备，但现在的话……」
阿特拉斯先生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只露出一袜苦笑后，转身走向了宇宙基地门。
（现在的话……什么？）
我最讨厌话说到一半的人了。
如果不想说的话最好一开始就干脆别说。
只见──
在宇宙基地门的右边，设有一台附有触控式面板的直立式装置；阿特拉斯先生把他的右手放在了那装置上──
那应该是个掌纹验证装置吧。
他验证了掌纹后，还抬起头把脸对准了那个监视摄像头──
顿时──
『欢迎回来，冬永侍研究员。』
那把清脆的女性声音再一次响起之际──
宇宙基地门「嘶──」的一声，以正中央为分界，厚重的合金门扉向两边迅速地打开了。
「那么，请两位先进去。」
阿特拉斯先生朝着基地门的里面作出「请进」的姿势。
我和瞳姐一同踏出了脚步，同时我自己则吞了吞口水的同时──
踏入了那「异界」当中。
银河──
若要以最简短且最准确的宇词来形容我们正身处的空间，就是「银河」二字。
「哇，好漂亮～。」瞳姐小声的惊呼在这空间里都感觉似乎直接在我脑内响起──
这是一条笔直且宽敞的通道。无论是天花、地板还是墙壁的装潢设计都非常充满科幻感，再加上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投影于周围的宇宙银河景像──使得我彷佛真的来到了未来的宇宙基地般，脚步也变得像是在太空般载浮载沉的感觉。
此外，天花、墙、地板间的缝隙皆设有发出淡蓝光的发光物，更加增添了这个空间的科幻感。
而在这通道的终点──为一扇设置于3级台阶上的巨大门扉；然而它跟入口的宇宙基地门不一样，其设计比起科幻感倒更接近魔幻感，圆拱形的门框以及中华风的装饰──并且，同样以像是喷漆的方式写上的「织女」两字。
看到那个字体时，我不由得想起──我之前在车上上网查资料时，发现维加与阿尔泰尔刚好位处于天河市上层区域的东西商业区之交界处。
不自觉地，我的心里响起了某句耳熟能详的话──
天河之东有织女，许嫁河西牵牛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