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好!那么脱掉妳身上的围裙吧!」

我一脸严肃地摆着主人架子──

边站起身边神气地对仍坐在椅子上的瞳姐发下了以上的命令。

「呜呜呜……放过我吧,少爷……」瞳姐也按我事前的要求那样──输了时要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边说着委屈的台词边接受胜利方提出的惩罚游戏──所以现在瞳姐的表情和动作正正是这样,她一脸委屈地站起身,两手伸到背后缓慢解开围裙于后方绑成的蝴蝶结,而我正凝神定睛地注视着这个过程。

正当围裙的解体工程进展到只差临门一脚的地步时──

「我家的笨蛋哥哥还有智障女仆,别在那进行着无聊又不痛不痒的惩罚游戏还玩得那么起兴了,有工作了喔!」

简直是最不适合的时候突然杀出一个最不适合的人──

从家门外进来的小兔,关上门后就向着正在客厅前面游玩玛利欧派对最新作的我和瞳姐发下了这个家里最具权威性的工作通知。

登时──

瞳姐停下了围裙解体的动作,并重新把带子拉紧成了蝴蝶结。

(啊……!)

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比在玛利欧派对里打输了时更令我沮丧的挫败感。虽然且当然地──不会有人因为游戏打输了就内心挫败得很厉害。

这么一说──

我无论打赢还是打输了玛利欧派对,就目前这结果来说都只会是我输──这也实在太惨了,惨绝人寰那么惨。

所以,我把这份怒火注入到了我的双目里──

并直瞪向现在已来到我和瞳姐面前的小兔身上。

「哥哥,即使你这样一脸欲求不满地直盯着我的脸看,瞳姐姐也不会脱光光给你看啊?」

小兔故意用这种说法回击我的眼神。

瞳姐却率先作出反应:「咦……?原来少爷是想让我脱光光来着?」

「不,并没有,妳不要乱说。我只是让妳脱围裙。」

「我是女仆,所以少爷想让我脱光光也是没关系的喔?」

「不!就说我只是让妳脱围裙了!」

「这个意思是说──少爷你是想让我在裸体围裙的状态下脱围裙啰?」

「不不不!」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去反驳瞳姐的话语──话说瞳姐居然知道「裸体围裙」?怎么会知道的?是谁教她的?这类ACG界的用语我记得她应该一向都听不懂的?难道她一直装作听不懂?啊啊啊啊啊,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啊!

看来是我脸上过于歇斯底里的表情吓着两人了──

先是传来小兔的:「呜哇……」这样一声扫兴了似的轻叹声。

再来是瞳姐一脸为难但亲切的安慰话语:「呃……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少爷……不要坏了心情好吗?少爷真是个太过于正直太过于纯粹的人,作为女仆我也稍微放心了。」

「呜呜呜……」

「乖,少爷,乖~。不哭不哭哦~。」瞳姐站到我身前,稍微蹬高了脚尖,伸手轻抚起了我的头顶。

一个一米八五大男生还这样撒娇实在是太过丢脸了──但因为对方是瞳姐,所以没关系──我基于这样浅薄的理由,关上了我体内的羞耻心警报器。

「小屁孩哥哥还有伟大的瞳姐姐,别闹了。」小兔异常冷静地开口出声了,她接着将语气调整得更加冷峻严酷:「我说了──有工作了。瞳姐姐妳可别一直宠着哥哥哦?他是时候要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男人了。」

「谁叫我是这家里最没有才华的,我注定是要被妳们宠着的啦。」

「你就不能在这里展现点男子气慨吗?哥哥,唉……」小兔摊着两手,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这样的小兔──

看着仍然一身正统水手服装扮的小兔,回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小兔是从家门外回到家里的。相信有眼尖的读者在那个时候就会立即心里吐槽说「这《足不出户侦探月兔》不是出门了么!?」这样,我居然拖到了现在才要进行解释,我在此向所有作出了上述吐槽的读者们致以最深的歉意,真的十分对不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兔并没有真的出门。

小兔虽说「足不出户」──可严格来说,她的可活动范围并非只有月兔侦探事务所的室内。

理论上来说,只要不脱离我们家对面那支联军所设置在附近的警报监察范围就可以了──小兔能在这个范围内自由活动。

刚才,小兔说了有工作,在加上她是从室外回来这点──

即表示是来自警方的委托。

至于「为什么从室外回来就是警方的委托?」这个问题详细解释起来会有点麻烦,所以就请容我跳过这部份不谈了。

总之──

「……话说回来,是警方的委托吧?是诚哥他们吗?又有什么难以破解的案件了么?」

我像是例行公事般行云流水地作出了此一提问。

小兔看了我一眼后,作出了既点头也摇头的混合式奇妙应答动作──

「确实是诚哥哥来的委托,但不是什么难解案件。虽然委托中的核心人物确实涉及一起死了极大量人数且本身矛盾的案件。」

小兔最后的说法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明显是在指昨天我和她讨论过的那个矛盾问题。

我睁大两眼,故作惊讶地追问道:「难道说,妳说的核心人物是指──」

「是的,就是三船千里。」

小兔没有任何迟疑地──

眼都不眨地如此断言了。

(三船千里……)

(自己一人逃到了天河市的三船千里……)

我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些关于这位千里眼超能力者的感想──

这时──

「大小姐,所以说──」瞳姐的声音把我唤回了现实,「委托是跟这位三船小妹妹有关的吗?」

「嗯。简单来说,你们的工作是想方法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关于特里尼蒂号沉船的事情。至少得让她愿意开口说话。」

「喂喂,妳不是说这次不是什么难解案件吗?会有比沉船死了3千多人还要难解的案件?」

「哥哥你不只是没长耳朵也没有脑子了──现在又不是让你去调查这起案件,你和瞳姐姐的任务充其量就是和三船千里进行交流,让她愿意开口说话──仅此而已。三船千里自从抵达天河市并被保护以来,就一直沉默至今,什么都不肯说。」

「……连警方都问不出话来的人物,我不认为我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女仆能问出些什么。」

「少爷,工作都还没正式开始怎么能打退堂鼓呢?打起精神来吧!」

瞳姐二话不说,就往我屁股上一掌打了过来──

啪。

很轻的一下。她的动作就像是以前教训顽皮的小少爷时一样顺手──不过这个动作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婉转地表示了很多次的反感,毕竟那时也不是多小的小孩了,是跟现在的三船千里差不多的年龄,作为男生自尊心上无法容许这种真被当成小孩子般的教训动作。

所以──

现在的我又如同往常一样向旁边退开了一步,并用抱怨的眼神盯着瞳姐看──

瞳姐好像想了几秒才注意到自己的错误,连忙慌张地道歉起来:「呃哇哇……抱歉,真的很抱歉,少爷──我又一个顺手的就……」

「下次注意点。」

「嗯……我会的了,少爷……」瞳姐看起来真的很沮丧似地垂下头──看着她这副模样,总有种错的反而是我的感觉,搞得我会不知不觉间不好意思再就这件事责备瞳姐。

而对此──

小兔像是看穿了我的心理般──

「错的就是你啊,哥哥。」这么批评了我,「谁叫哥哥你总是一副消极态度的样子面对工作?这样的哥哥就该被打屁股,打一亿大板。」

「妳这会把我整个屁股都打没掉吧……」

「总之,如果真的没办法的时候,我会立即进行遥控投影拯救你的,哥哥。所以哥哥你只要挂好投影器在胸前就可以了。」

我应小兔的意思──早就戴好了那个以蓝色带子挂起的投影器在胸前了。我将之拿在手里稍微看了看,并以待机模式打开了电源。

接着──

小兔右手撑在腰部──

左手则张开掌心伸直手臂──

以确实像个水手军官般的姿势,发下了最后的命令:「那么,出发去工作吧!我优秀的侦探代理人们!地址是下层区域西熊乐区天秤马路12号的临时住宿中心『天河过客之家』,诚哥哥他们应该会在门口等你们。」

工作开始了──

这个时候的我只有这么简单的感想,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份工作就连序曲的序曲也算不上。

再怎么说──

这可是死者超过了3千人的极恶劣大事件,一旦名侦探和这样的事件稍微扯上了一点关系,就很难再从中抽身──如果我这个时候就理解到这个道理,也许我会劝小兔放弃本次工作。

但终究来说──

问题其实只是出在我身上。

我并不是厚脸皮到认为我这种货色能在这种国际级大事件中带来什么影响──我事前并不会这么认为,事后也同样不会这么认为;可是,从事后的观点来说──我在本次事件中确实扮演着某种重要角色,我的行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事件解决阶段的收束,以及一部份人们的结局──如果我能更早地意识到这点的话,也许也能在更早的阶段以更好更正确的方式回应那孩子的心情。

那孩子──三船千里。

这个时候的我正要前往去和她见面──

和来自日本的千里眼少女首次的见面。

‧♋‧

同日──2026年8月9日,周日,下午2点13分──

临时住宿中心「天河过客之家」,地面层升降机等候间内──

「随便你们用什么手段,总之能让她开口说出关于特里尼蒂号的事就行。不过若你们惹出了什么麻烦,我们警方一概不负责。」

站在升降机门口前的诚哥──

向站在他身后的我们非常简短地说明了委托内容并且非常干脆地撇清了责任关系。

瞳姐好像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立即表达了立场:「刑警先生──我们月兔侦探事务所可不是为了给警方擦屁股而存在的哦?」

「不,我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诚哥却没有作出让步,同时转过身来,一脸疲惫的样子:「……这次来自政府的压力太大了。老实说一句,面对政府,比起我这种小刑警,明显是『SSS级名侦探』更容易说话吧?」

「刑警先生你别把这么现实的问题说得这么露骨,这样我们也很大压力……」

瞳姐也回以一张不情愿的轻叹表情。

诚哥看来也终于察觉到自己可能抱怨得过火了点──

「……呃,抱歉。一不小心就又……总之,拜托了。如果在问出什么之前就发展到要把三船千里送回日本的情况,到时辉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辉哥?)

记得好像是诚哥的上司──

这里的意思应该是说──如果三船千里逗留在天河市期间,警方却没有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以为邮轮沉船事件的调查作出点什么贡献的话,那么天河市警方、连同政府的面子也不知道该往哪处摆了──也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我个人心里觉得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无所谓的小事,可很多时就是这些小事会成为很多问题的核心。

为了保住天河未来都市在国际社会上的面子──

目前正受到我们天河市保护的三船千里,成为了这个问题的核心人物。

(这么一想……真是不得了的大事。)

可对于我们月兔侦探事务所来说──这就只是众多工作委托中的一个。

既非其以上,亦非其以下。

总之──

我决定暂时不想那么多,因为升降机到了。眼前的升降机门隆隆打开──

我们来到的是3楼。

走过楼梯口,到达西边走廊第2个房间门前──

「三船千里就在这里面。」

诚哥指着门板,不紧不慢地说。

「……这里面本来是供这里的居住者使用的休息间,现在每天大概都在这个时间被我们警方征用了。今天为了让你们过来帮忙,而费了不少唇舌说服这里的主管延长了征用时间,但也顶多只到4点,可不能谈太久了喔。」

「还有超过一个半小时……我倒觉得时间充份过头了啊?」

对我的这句感想──

诚哥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你们真有令她开口的办法,那确实是充份过头吧……你们有办法的话。」

「总会有办法的吧~?」瞳姐笑着回应道──

那笑容看起来很有自信的样子。瞳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自信──但有时过于自信会显得她神经大条和厚脸皮,是瞳姐的优点也是瞳姐的缺点。

诚哥搔了搔头──

「……好吧。那么女仆小姐要先进去吗?」

「咦?不是我和少爷一起去和那个三船小妹妹交谈吗?」

「程序上规定要一个一个来……不过,即使不按程序……」诚哥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并看了一眼门板,「……一般来说,一对一的交谈也比较好让受问者安心,尤其像三船妹妹这样完全把自己封闭了起来的孩子……不过嘛,你们的话……我想也没关系吧?那你们要一起进去吗?」

「这样的话──还是我先来吧,毕竟少爷可能气场上有点吓人。」

瞳姐几乎是完全不经意似地说出了这句让我心里很受伤的话。

可是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那瞳姐先进去吧……我想有妳出马的话之后应该也没我什么事了。」

「少爷你又说这种话了?少爷你也是大小姐出色的侦探代理人哦。」

「……我又没瞳姐妳的记忆力。」

「我觉得少爷你有点太过关注我和大小姐了,多看看自己吧,少爷。少爷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里面有多么优秀的潜力~。」

「真的?」

「真的,女仆绝不对主人说谎──这也是我的女仆之道。」

瞳姐毕恭毕敬地笑着向我作出此一回答──

每当谈及关于自己女仆身份的立场时──她对我的态度总是会突然恭敬起来,我到了现在还不是很习惯这个,无论用多少年都习惯不了。

所以我又是只能简单地应一声:「……哦。」

这时──

传来了开门和关门声。

一看,是诚哥从应该是三船千里正待着的休息间走了出来──说来刚才我和瞳姐交谈几句期间,诚哥进到里面去了吗?我居然没有注意到,作为侦探代理人这有点不行。

「我跟三船妹妹打过招呼了,女仆小姐妳可以进去了。」

诚哥这么交待过后──

瞳姐没有半点迟疑就往门板上「咚咚」敲了敲门──

「失礼します~。」说着这几个星期因为我而一起学会的发音准确的日语,就拧转门柄进到里面去了,并关上了门。

在瞳姐跟三船千里会面交谈的期间,我和诚哥到旁边的茶水间里各自找了张并排的小沙发就坐下来等待了。

约半个小时左右之后──

瞳姐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她脸上是充满沮丧与挫败的表情,很少见瞳姐会在我跟小兔以外的问题上露出这种表情。

「我已经尽了我全力把我这几周学会的日语鼓励话语作了尽量不会伤害到对方的调整后尽可能温柔且亲切地全发射给对方了……可是三船小妹妹,完全的一声不吭,一眼都没有看过我,像是把我当成了只是一只在一旁跳舞的猴子那样……」

这是瞳姐的说辞。

对此──

坐在我左边的诚哥只是和我面面相觑的同时,耸了耸肩:「我说过了。三船妹妹就是世界末日了也不肯开口吧,就像个娃娃一样。」

「会不会是由于沉船事件的创伤太大,造成了心因性失语症之类的?」

我说出了像是心理专家般的意见──

但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基于我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知识。

诚哥摇了摇头否定了我此一意见:「若是这样的话,我想她应该也会肯用纸笔告诉我们。这个我们之前也向她提议过了,可她就是什么反应都没给。」

「还真是棘手吶。」

「闪君你要不要也试试?虽然希望渺茫……」

「嗯……让我想想。」

就连诚哥和瞳姐也搞不定的对手,我去尝试能有什么作用吗?我想即使给我再大的自信也保证不了这个工作哪怕0.1%的成功率吧。

(可是……)

(按刚才瞳姐的说法,她用的是「鼓励受害者」的策略吗?可这也不管用……)

我有种直觉──

虽说三船千里确实是本次事件中唯一幸存者,但幸存者真的等于受害者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加上之前小兔提出过的「这次事件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矛盾」论点,我认为三船千里应该确实不只是单纯的受害者──我直觉,她之所以不肯说话的理由,应该也跟这一点有关。

没错──

现在三船千里的内心恐怕并非受害者的心态,所以瞳姐那套「鼓励受害者」的做法才完全不管用。

可即使如此,即使我有这样的直觉──

但若要我针对「那么三船千里目前的心态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给出点具体说法的话,我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就是说,我思考了这么多到头来也毫无建树,无从入手的局面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真是头痛──

「……怎么样?少爷?你要去试试吗?」

瞳姐疑惑的声音把我从冗长的思考中唤回到现实世界里。

我摊了摊手:「……就去试试呗。我也是小兔的侦探代理人,既然接了工作来到这里,也不能一点力都不出就这样回去了。」

「那就麻烦你了,闪君。」

「可别看我家少爷这样──最近他日语可学得厉害了!是我们事务所内学得最好的~。说不定真能派上什么用场哦?」

「瞳姐,别增加我的压力。」

「啊,对…对不起,少爷……」

总之,我站起身,出了茶水间。

独自一人来到了那个休息间──

三船千里正等在里面的休息间──的门前。

我效仿瞳姐之前的做法,先往门板上「咚咚」敲了敲门──

「失礼します。」

我没有拉长尾音──

很正常地说了这句话后,拧转了门柄。

顺带一提,这句话在中文里是指「打扰了」的意思,直译成「失礼了」也可以,不过我比较喜欢根据场合作更符合中文语境的翻译方式──嘛,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总之,我已经拧了门柄,接下来必须推开门──

推开门──

推开了。

我缓慢地踏出脚步,踏出一步往室内──

随着我心里慢慢做好准备,我的视野也逐渐开阔──

坐在了那里。

一个少女坐在了那里──

放在房间右边的长桌之最左端──朝向窗户的那一端,一个少女独自坐在了那后方。

淡绿的发色──

垂在胸前的低双马尾发型──

淡蓝色的圆领无袖连身裙──

以及──

似乎正遥望着窗外远方的摩天轮的、湛蓝的眼眸,和因此而略显心不在焉的左侧脸。

我关上了门的同时──

她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那眼神──

那像是很疲倦似地瞇细了的眼神,以及下沉的嘴角──看起来异常地冷漠;即使她正看着我,但却是完全的漠不关心,对我这个陌生人的到来丝毫没有半点兴趣的样子。

取而代之──

「しんどい……」

被认为不会开口说话的三船千里──开口了。

对仍在缓步走向她的我开口了。

只说了这句话。

意思是「好烦」。

用可以说是非常符合她年龄的,稚嫩、清脆而又可爱的声线说了一句「好烦」。

「……」

我不发一语,拉出似乎早就准备好在那里的椅子──

坐到了她的对面。

三船千里也是低着头──

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我也不发一语。

也就是说──我首先选择了的对策是「比耐性」。我来到这里后也不说话,就坐在这里一直看着她。

她时而也会用眼角余光瞥向我──

但当注意到我一直盯着她看时,她又会别过视线,并且把脸更加地往下沉了。

我的这个策略并没有白费心机。

最终──

打破了沉默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