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因为是住宿舍的，所以走这边──那明天再见啰！闪学长！」
「……」
我没有回以任何道别的话语，只是边停留在手部挥手形式上的道别，边目送着一脸笑容地向我道别后往宿舍所在方向跑去的祝同学身影，同时我内心亦疑惑起来──明天再见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同班也不同年级吧。
「哈啊……」
总感觉──有点累。不知为何，有点累。明明也没做什么很费体力和精神力的事情──但就是，很累。
我说了要让自己过得舒服点──然而现在却是这副状态。看来即使我再想要伪装自己的内心，我这副身躯都在客观的告诉我「不，你不能」，导致我只能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叹气，像个傻子一样。
（原来祝同学是那种烂好人性格……？）
我这么总结道──同时心想，这和我大多数时间对她的印象都不太一样。原来那么不择手段的人也能烂好人成这样──我得多学习学习，以让自己将来也能在「当好人」方面更像个人类一点。
想到这里，我也转过身，准备踏上自己的回家路，准备前往巴士站──
这时──
「おい。」
日语中表示「喂」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我的耳中。
这里给没看过《月兔与呼唤悲剧的千里眼》的朋友们科普一下吧──在正文剧情中，所有日语的台词都会由我翻译成中文并以﹝﹞概括表示，接下来的所有日语台词都会遵从这个规则，谢谢。
我到底是在跟谁科普啊？
「﹝喂……才在想你怎么这么晚都不出来──没想到你居然有个关系这么要好的女同学？嗯？﹞」
我看向说出这句话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看到那里有一个──实际上我并不熟悉的身影。因为我所熟悉的是她的双胞胎妹妹──而不是目前出现在了我面前的她本人。
三船千波（みふね ちなみ）──来自日本的千里眼超能力少女。把一头淡绿长发扎成了侧双马尾发型的她，其浏海底下的双瞳确实是属于姐姐千波的淡紫瞳色，身上则穿着看起来很方便行动的白色连身裙；目前，站在了围墙边不耐烦跺着脚的千波──正以同样非常不耐烦的眼神直盯着我看。
「﹝我听月兔她说今天你应该是最晚早上11点就放学的──可现在都下午两点十分了，怎么回事？﹞」
「﹝嗯……有点事。不过──为什么妳要过来找我？还等我放学？我想──我和千波妳应该还没有熟到能让妳等放学的程度吧……﹞」
我也如实道出了我的困惑。
千波从墙边移开，开始走动起来：「﹝千里让我过来找你。或者说──让我过来观察你在学校是什么情况。﹞」
「﹝千里……﹞」
「﹝你知道的──那个小鬼有多么喜欢你。她本来想自己亲自来找你的──但老实说，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明知这段恋情没有结果还一头栽进去的千里……所以，我代她过来了。﹞」
「﹝原来如此……妳是个好姐姐。﹞」
「……」
我这句算不上称赞的场面客套话让空气一时沉默了下来。
我和千波一同走在前往巴士站的路上──
我看见──千波从她裙子的一个大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玩具。是日本传统玩具剑玉──她很是熟练地游玩了起来，来回把那颗红色球盛到槌子筒和握柄顶部上（原谅我并不称楚剑玉不同部份的名称），嘴上还唱着：「﹝你好你好乌龟唷，乌龟先生唷～。﹞」
「﹝……妳很擅长这个？﹞」
「﹝毕竟──这是我记忆里唯一玩过的玩具。﹞」千波轻描淡写地说出、背景意外地沉重的话语，「﹝啊……还记得我小时候还梦想过要去考剑玉六段来着。﹞」
「﹝这样啊……﹞」
「﹝啊，抱歉。﹞」千波突然道歉──红色球也随着她动作停止登时停在了握柄顶部上，那形状看起来就像根蜡烛，「﹝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就不知不觉间玩起剑玉来了，还让你听了这么无聊的事情……﹞」
「﹝啊不不，没事的。﹞」
「﹝不过，说真的……说真的说真──﹞」千波以两手把玩起了剑玉，看起来真的很不耐烦的样子，「﹝你啊──真的对千里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
「﹝你真的──永远都不打算接受她的追求么？﹞」
「﹝先不说将来会不会──首先，她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跟妳一样，都是小孩子。﹞」
「﹝别回避问题。现在不是在跟你谈小孩子和大人能不能谈恋爱的问题──就只是在单纯质问你对千里的感情。别打我马虎眼。﹞」
「……」
「﹝我再问你一次──你对千里那小鬼是什么感情？﹞」
「﹝我──不知道。﹞」
我如实回答了──
如实回答了听起来完全没有诚意的如实回答。
「﹝实话说──有时我还挺羡慕千里的。这么小就懂得如何去喜欢别人，还能为此而付诸行动……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想让她教教我──教我如何去诚实面对他人的感情。﹞」
「﹝是喔……这么说，你和我一样。﹞」
「﹝一样……？﹞」
「﹝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千里。﹞」千波轻描淡写地告白了心情──
那脸上是一张毫不在乎的、淡然的表情。
对于她来说，也许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在乎的──除了她的妹妹。
「﹝我伤害了千里。我伤害她的程度──是我用一生都弥补不回来的。可她还是愿意当我是家人，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对此我当然是很开心，但……每天都有种我欠了她很多、必须偿还的感觉──可我又根本没有办法、没有能力偿还。﹞」
「……」
「﹝当然，这种事情想再多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选择了尽量为千里她尽一份姐姐的责任──所以我来了。﹞」
说到这里，千波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虽然能看出她对我的不耐烦，但那同时也是一张不在乎的表情。
到头来──她对于我所在乎的，始终是我和她妹妹千里之间的关系。
「﹝不知怎的──很抱歉。﹞」
我道歉了──不由自主地、道歉了。
千波没有看向我，只是抬头仰望着蓝天：「﹝你道个什么鬼歉？﹞」
「﹝我已经拒绝了千里的表白，她理应已经不需要再执着于我──可妳现在却来到了这里……所以，抱歉。﹞」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啥千里她会这么喜欢你。﹞」
真是奇遇──
没想到能遇上在「千里为何会喜欢我」这个问题上和我持相同意见的人。当然，会和我讨论这个问题的人也屈指可数。
「﹝那……我就如实报告我所看到的情况了──说『闪哥哥在学校里跟一个看起来很要好的女同学一起放学了』这样。﹞」
如实报告──
问题是这既不如实也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报告。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人不是什么很要好的女同学……她是和我不同年级的学妹，算是今天才刚认识，朋友都称不上。﹞」
「﹝啊？朋友都称不上？﹞」这时──
千波提高了疑问的声调，看向了我──
一向都对周遭投以不在乎目光的千波──此刻的眼神里居然写上了疑惑与不解，甚至有一点点惊讶之情在其中。
「﹝那若是连朋友都称不上的话，那我可越来越跟不上这个世界的步调了。啊……和时代脱节真辛苦。﹞」
真难以想象──
这样的台词居然是出自一名今年只有12岁的女孩之口。
「﹝所以……这就足够了？关于我的报告。﹞」
虽然，「很要好的女同学」并不是事实──但如果这个报告能够形成对千里的刺激，让她知难而退的话，我倒也乐见其成。
千波又看了我一眼──
同时，操弄起手上的剑玉──让那个球绕了一大圈，最后完美套在了那个剑突上。
「﹝我劝你别抱太大期待……千里她可不会这样就知难而退的。她本就是个要比我倔强很多的孩子。﹞」
「﹝那还真是可惜。﹞」
「﹝啊……你对千里这种消极态度真叫人生气。﹞」千波略加重了语气说出这句话──但感觉仍然不是那么在乎，「﹝但也没办法……毕竟你不喜欢她，我也不能强迫你。﹞」
「……」
「﹝可千里她本人并不这么想──她已经开始在制定计划了，《循序渐进把闪哥哥追到手》的计划。﹞」
「﹝年纪轻轻的就为这种无谓的恋爱费神，让她去找点别的兴趣啊。﹞」
「﹝我也想这么做啊，可她就是不听劝。而且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啊？﹞」
这次──
千波真的给了我一个犀利的眼神。那紧锁的眉间、微眯的双眼、沉下的嘴角、咬牙的露齿──似乎都在表示她真的很生气。但和她短短对话的这段时间──我越来越觉得，她各种表情都有演的成份在。
「﹝每当我让她去找别的兴趣，她都会说『我的兴趣就是闪哥哥』这样。﹞」
「﹝……怎么感觉比被我拒绝表白之前更加病入膏肓了。﹞」
「﹝这就是那种吧──失去了才更想要得到的心态。我也曾经被这种心态所困──只不过，被利用来往『复仇』的方向点燃了。﹞」
「……」
这实在是难以在这里作出正面评论的话题──关于千波的复仇故事，理应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打算再在事后就这件事当中千波的所作所为作任何个人立场上的道德评论，只希望，千波能和千里一起，像普通家人一样生活下去就好。
可现在本人却突然提起这件事──导致空气再一次凝固了。
千波看来也注意到了这个气氛──
「﹝啊，抱歉。不小心又提到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了。毕竟我有5年间每天都只能一个人面对自己内心的黑暗──所以很大程度上，我眼里一直都只有我自己。﹞」
像是在为自己解释──
也像是在为自己的过往找借口──
千波说到底，也还只是个才12岁的小孩子而已。
「﹝没事，人之常情而已。﹞」我补上了这一句──不算圆场的圆场。
千波看上去也对我这句话一点都不在乎──只点了点头，表示最低限度的谢意。
她再度把话题拉了回去：「﹝总之……千里她一定会再度对你发起攻势的。具体来说她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就洗好脖子接招吧。﹞」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可怕的感觉……﹞」
「﹝嗯。千里她认真起来时确实是挺可怕的。﹞」没想到，在这点上这位千里的姐姐跟我是相同意见，「﹝……不过说到底，已经被拒绝过一次的恋情──真有可能挽救回来么？﹞」
千波嘴里提着这疑问──这次，直接盯着我看了。
是的，当然──
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我──她当然只能盯着我看了。除了盯着我看，也没有别的确认我此刻心情的方法了吧。
「﹝你这家伙什么表情都没有，在想什么比织遥医生还要难懂。﹞」
真不知道被这么说的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然而，这两种表情在我的脸上也永远不存在就是了。
「﹝……哈啊。我也没想到千里会这么执着于我。我还以为，她当时只是为了忘却在邮轮上刚经历的悲伤──才选择做梦，选择了名为『恋爱』的梦，而我只是刚好被选上而已。﹞」
更正确来说，这并不是「我以为」──因为这是小兔的说法，小兔在解释为何千里会喜欢上我时搬出来的一套理论。
千波听后──也沉默了一阵子。
即使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千波也沉默了好几十秒──
「﹝执着……？那可能并不是执着。﹞」
「﹝什么意思？﹞」
「﹝现在那个小鬼就是觉得──凭她的计划不可能追不到闪哥哥、这样。也就是说，对于千里来说，这不是执着，是自信。至少，和她刚喜欢上你时已经不一样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因为最近，我也没跟千里见面。﹞」
「﹝确实是这样。不过至少──你的存在确实让千里她更自信了，在这个层面上我还必须好好感谢你吶。﹞」
「﹝是吗……虽然实际上，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就是了。﹞」
什么都没做──
而且，应该是伤害了千里的我──却让千里她更加自信了？在还没跟千里再度见面的这个时候，我当然无法轻易将对方的话全盘当真。但至少，这样的话语从千里的姐姐口中说出即表示──
「﹝但感觉……我也有点轻松了。谢谢。﹞」
「﹝嗯？怎么了？接下来你还得接受来自千里她的攻势──被那小鬼缠上可不轻松喔。我想你自己也应该非常明白的吧？﹞」
「﹝还行吧。我最喜欢教训自以为是的小鬼了。﹞」
「﹝是喔，那我作为那小鬼的姐姐也在这里说一句──拜托轻手点。﹞」
这说得好像我教训千里的形式是动手打人似的，我才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顶多就是敲一下千里的头顶，或者弹一下她的额头而已。
总之──
既然千里妳还没放弃对我的攻势，那我随时奉陪。让妳见识见识大人的余裕，大人的残酷，大人的无情，以及大人的洗脑吧──在妳对我发起攻势的同时，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让妳放弃我，看我接下来就到我校找几个优秀的初中男生介绍给妳，让妳知道这世上有一堆比我优秀太多的男性。
（不……那孩子根本不吃这套。）
真是麻烦，麻烦死了──我还以为拒绝了表白就能一身轻，结果妳却还要继续给我发作业。千里，是什么让妳变成现在这个状态的？
「﹝你也别太在意了。﹞」千波忽然补上了这一句，「﹝再怎么说，千里她也是个能独立思考的孩子。她想做什么，以及其所可能带来的结果──她都必须自己负起责任、自己承受，仅此而已。只是我作为姐姐，不想看到她误入歧途罢了。﹞」
这段发言──
也许是我今天所听到过的所有台词当中──最让我轻松、最让我舒服、最让我感到好过的内容了。
果然还是非常的难以置信──这竟是出自一名今年只有12岁的女孩之口。
三船千波，可怕的孩子。
心怀着对千波的敬畏──我们之间的话题到此暂时结束了。
总觉得，今天开学日这一天──明明才过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自己也有种身心都成长了的错觉。
错觉当然只是错觉而已──此刻的我大概只是累了，想要赶快回家睡午觉罢了。像个正常人类那样，依循着生物的本能，感到了身心的疲惫──同时不知不觉间，亦终于来到了巴士站。
（苹果她已经回家了吗……）
上学的日子很多时我都会和苹果一起放学──但毕竟今天我因为各种事情而耗到了这个时间，理所当然地在巴士站也没能见到苹果的身影。
而此刻的我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我下意识地想要寻找苹果身影的这个心态、意味着什么事实。
只是一脸不在乎地，比千波的表情都要更加不在乎似地──等待起了巴士的到来。
‧●‧
当我回到家，回到我所居住的月兔侦探事务所的时候──
「你回来啦，哥哥？」
传来了小兔的、异常亲切的迎候招呼声。
我看向了客厅──小兔一如既往地坐在了她的专用座、即那以面向庭园的落地窗为背景的纯白色一人座沙发上，身上穿着的则是我今早已经看过的、那套像是Cosplay服似的淡黄色水手服。
「搞到下午才回来──是去调查那个外星人事件了吧？怎么样──没有我支援下的侦探活动？」
「……嗯，还行吧，很清静。」
实际上一点都不清静──
无论是钟同学还是祝同学，某种意义上都是有点吵的类型。
「你这么说就好像平常我很吵的感觉嘛。真是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暗讽你的妹妹呢？」
「因为我遗传了妳的毒舌啊。」
「少来这套了，哥哥。」小兔一副「你又在说什么傻话」似的轻蔑表情，「就让我看看吧，一个人调查的哥哥能交出什么成绩……我们有着非常相近的基因，按道理来说，哥哥也应该挺有成为SSS级名侦探的潜质的。」
「别对我抱这种根本没有的期待。」
「这不是期待，是相信──哥哥。」
小兔完全脸不改色──
仍然是那副、像是在看某种不堪事物般的表情凝视着我。
「……妳这副嘴脸完全没有说服力。」
「这次需要拿出说服力的不是我，是你喔，哥哥。怎么了？才第一天就泄气了的样子？」
「啊……今天我得到了很多有用的线索、有用的情报，所以要费点精力整理思绪。不劳SSS级名侦探大人费心了。」
「……」
对我这明显故意找不愉快的语气──小兔也终于沉默了下来，嘴角不再带有笑意，脸上蒙上了阴霾。
「……什么啊，你就对我没接这次的工作这么不满意吗？」
「不，并没有。」
「什么没有！你明显就是想要找架吵似的态度！」小兔生起气来了──很易懂地生气起来了，「我今天不接委托，是因为我觉得和富豪扯上关系的事件，一定都──」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我透过调查，也觉得──这个事件令我很不舒服。」
「……那──」
「……比起这些，小兔。」我制止了她进一步的发怒，以尽可能沉着的语气，「从今天起，妳别再来我房间里睡了──好吗？」
「咦……？为什么，可哥哥你还──」
「我想不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妳和不和我睡无关──这种明显的事实，即使不需要SSS级名侦探的能力也明白的吧？」
「……」
小兔沉默了下来──
完全沉默了下来──不，并不是。我听见她好像稍微抽泣了一下──但很快就止住了。
「果然……我一直以来──对哥哥来说都只是个碍事的家伙。我对哥哥的占有欲──只是困住了哥哥你的枷锁。是这样吗……」
「……」
糟糕──
我本没有想过要说到这个地步。我本只是想要利用一下近来小兔心态上的转变，以及今天她拒绝接工作的罪恶感，来中止她一直进我房间睡的习惯。啊啊，搞砸了搞砸了。为啥我就是如此的无法诚实面对他人、甚至自己的感情？我到底还要搞砸多少次才能学会这种做人的基本，我到底还要伤害多少人才能产生对他人的共情、共感？
可是，已经太迟了──
「哥哥……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小兔低着头──
完全失去了活力、也失去了往常的那种自私气焰──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会很生气的骂我几顿，然后叫我到她的房间里去吧。然而，现在小兔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兔，我却还是那个我──不擅于表达自己感情的我。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回房了。」
只留下了这句话──即走上了螺旋阶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锁上门，整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天花板──
眼前的是、每天早上我起来都会看到的──天花板。
「果然，以为自己成长了是错觉……吗。」
错觉。
说到底──所谓的人生，就是由连续且数不清的错觉所组成的。我该怎么从错觉的混沌中，找到对自己来说真实的感觉呢？啊，有点太感伤──或者说，太中二了吗？我到底是怎么了，小兔她又到底是怎么了──我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明白。
这时──我感觉到、被我收在了裤袋里的手机正在不断震动。看来是有连续的新提醒。
我拿出手机，确认了锁屏画面──是来自聊天应用的新提醒。
我立即解除锁屏，进入了聊天应用──发现，是苹果她把我拉进了一个3人的群组，成员是我、苹果、以及风铃。刚才连续的提示音是风铃在群组聊天室里接连发了好十几个表情包，把那个表情包系列都发完了──最后还打上了一句「这个表情包、很、有趣」。
（妳不用连打字也加顿号吧……）
明明没表情的人却这么喜欢发表情包──想想真是挺奇怪的事情。
【群组：星空下的彩虹桥】
苹果：那之后我们就在这里聊吧。
风铃：我来了、闪师傅。我来了、喔～
闪：网上聊天就别加顿号了吧
风铃：这是、我的人设。我不能、丢。
苹果：小闪，你得尊重风铃她的人设。
苹果：你要风铃说话不加顿号，就等同于杀死她，知道吗？
闪：有严重到这个地步么……
苹果：对了对了，小闪，说到人设，你还记得甘甜水水她给了你一个QR码吗？
闪：哦，记得。
苹果：那你扫一下它吧，会有周末活动的介绍。
苹果：这对现在的小闪来说一定会派上用场的──也别忘了周末要去出席这个活动。
闪：……？我还不是水水的粉丝啊
话虽这么说，反正没事情做，我还是按苹果所说的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扫码功能，扫了那个QR码──
然后，网页浏览器被自动打开了。
当网页自动加载完毕时，我的心登时咯噔了一下──
因为──出现在网页标题上的、以及网页中活动介绍的标题大特写上的，是之前我在听祝同学说明时，疑惑在哪里听到过的公司名字。
彩虹门机械工房最新技术发表会feat.甘甜水水
这就是──这个网页所介绍的、周末即将举办的活动名称。
苹果刚才说──这对现在的我来说一定会派上用场。
（这是巧合吗……？）
不，这绝不是巧合，也绝不是错觉──因为，我突然回想起来了，回想起来，至今苹果也有好几次、作出过像是预言了我未来般的发言。无论是织女牛郎的事件，还是千里眼的事件，还是这次外星人绑架富豪千金的事件都──
思及此──
我就忽然像是触及了某种不可直视的黑暗般──断线了。字面意思上的断线了，或者说，断片了。有如好几天甚至一周份量的睡意突如其来地侵占了我的身体、我的脑袋──导致我、直接睡死过去了。
而我想起这件事，是在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
【一切真实、归向错觉的混沌──】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