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老耿对伊尔文而言是在直属局中极为特殊的存在,他双手张开放于侧身,厨房中不断涌出的气体,从他的指尖不断的划过,从这尊暂时的雕塑上沾染着悲愤的气氛,传导向后方的每一个人,告诉着戴源这个连他姓名也不知道的人的死亡,让伊尔文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在死亡管理委员会工作的不多的时间中,戴源从未见伊尔文为别人的死亡如此迷茫过,他眼神虽不能说是涣散,但是瞳孔中本来能感受到的决绝亮光却变得有些黯淡。

“老e,走吧,人已经没了。”田羽没有对伊尔文做诸如拍肩膀之类安心的动作,老耿的死亡虽然让她看起来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伤心到和伊尔文相同的境地,她也许只是想了到伊尔文和他的关系,也许只是单纯的‘兔死狐悲’。

“啊。是啊。。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伊尔文身体也开始勉强的行动起来,一步,两步,三步,他又重新矗立,他或许是想起了什么,还是之前因为过于悲伤而不敢做出平时对他而言简单的动作。

这都无关紧要了,此时此刻,他举起右手,脊椎将身体崩直。没有隆重的葬礼,没有哭声与呐喊的道别,标准的军礼给后面的这具尸体送去了最后的庄重,军人般凌厉的身姿在肃杀的寂寥中带着几分送别的离愁。

随着右手缓缓落下,心中的彷徨与不安仿佛也随之放下,但那种放下不是因为时间长久所带来的心安和遗忘,而是因为迫不得已的舍去。

伊尔文继续走在前面,戴源和田羽连忙保持队型跟了上去,他们终于来到了此次地狱之旅的终点。

厨房内混杂着许多不同的尸体,偶尔站着的几个丧尸也能被三人轻松自如的解决掉,这还是要多亏虞霖之前带人硬攻入这里的功劳。

“找到燃气阀了嘛?”戴源将刀从一只丧尸的脖子上抽出,顺手用那丧尸的衣服抹了下,不知不觉中,他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变得轻车熟路了起来。

“在这边!”田羽呼喊着两人,这里再没有其它的丧尸,她也不用再压制自己的声音,甜美的声线中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欣喜若狂。

戴源和伊尔文两人赶紧凑了过去,那是在一个小的独立的配置室中,一个大的储存器上连着一根粗的管道,那管道被人为的破坏了,直接缺少了一大截,缺口处气体不断的涌处发出滋滋声响。

“这可咋整。”戴源的心中感触就像晨昏线上极地的太阳,刚升起来就又立刻落下去了。

田羽叉着腰骨子里都似乎透着神气“嘿嘿,我刚才看过了,上面有个筏子比较隐蔽,黑暗下不咋容易看见,可能被他们遗忘了,只是。。。。”

“只是什么?”伊尔文意识到田羽又在想动些什么歪脑筋。

“那地方太高了啊,我要踩在人肩膀上才行。”

“那你找戴源,我去旁边看看。”伊尔文直接开脱,走向了一边,不知道他是心里是不是依然还难受着,戴源也没有办法在这种状况下和他理论。

“那个。。不能用椅子吗?”戴源用不可名状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田羽,他原本只是想田羽身上氧气瓶这些加起来很重而已,而在田羽眼中这种行为演变成了是对她体重的极度冒犯。

“本来可以!现在,不.可.以!”她嘟着嘴捍卫着自己的身材,只不过她还是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明明单纯身上装备增加了些重量而已,她心里嘀咕着。

戴源也没招了,双手抱了下后脑勺表示投降,然后他乖乖的蹲在了那个气阀的下面,只不过半晌田羽都没有骑上来,他回头看去。

“你干什么!”戴源这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的关心,田羽把氧气瓶解了下来,放在了一旁。

“我背着氧气瓶的话,你不是就很难受了吗。”虽然她已经因为煤气的怪味而掩鼻闭气,但田羽还是用着鼻音喃喃的回答着。

“这可不行啊。”

“行啦,吸点不会死得啦,有空担心我这个还不如赶紧干完活。”田羽已经做好了飞跃的准备,她不给戴源反应的时间,就直接越到了戴源的背上。

上来的一瞬间冲击之后,戴源才感到背后这平时爱吃的少女意外的没有想象的重,不如说,即使身上有着许多的防护装备,但这也轻巧的过分了。

少女骑在戴源的脖子上,两股间的温度逐渐从肩头传导至全身,戴源不敢抬头,只能听见她在上面忙活着手触碰着铁栓,那铁东西似乎很紧,她每一次用力都会伴随着一阵颤抖,而双腿也愈发的收紧。用力时轻微的加油声带着鼻子中的轻喘,仿佛空中飘下来的天使的羽毛,挠的戴源心里热的痒痒,而身上却出了一堆冷汗。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戴源心极为矛盾,理性让他不要乱动让田羽赶快完成工作,而心中另一股骚动却让他多造成点摩擦,让田羽多款待一会。

只不过犹豫不决终究不是由自己所打破的。

“你们赶快停下来!”伊尔文奋力大叫到,慌张的语气带动着空气都开始颤动一般,把田羽吓了个半死。

她朝后猛地一仰,重心的变化使戴源再也支撑不住了,上面所带来的惯性也让他往后退了两步之后,径直地摔在了地面上。

“叮”

那劣质阀门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被田羽用力扯了下来,滚落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这一下把两人折腾的可够呛的,还好戴源往后退了两步稳定了平衡,田羽只磕到左边肩膀一侧,她用手抓着左臂不断的抚摸着,虽然知道没用,她还是用嘴巴呼呼吹着疼痛的地方,似乎在给自己心理上的安慰。

而戴源则一屁股蹬在了地上,他肉最多的地方如像炸开了花一样,有如黑心护士用着千万个针孔对着屁股狠狠插了下去,不过好在尾椎骨上没用什么。

“老e,你有病啊。”田羽不饶毒舌,忍着疼痛还在猛烈的抨击着伊尔文。

伊尔文这次却没有和田羽拌嘴回去,刚才的叫停绝非玩笑,他虽然神色恢复了些正常,但是谁能看出来他的痛苦依然还憋在心里。

“我们要做决断了”说话的时候,伊尔文的两个眉毛快挤到一起去了“两位,这里有炸弹。。。”

田羽刚才还在重新穿戴氧气设备,听到这话瞬间停了下来,意识到什么似的,呆若木鸡的看着伊尔文。

“炸弹。。。开玩笑吧,老e”血液已经冲上了戴源的脑袋,刚才的冷汗又增加了几倍,肾上腺素在今天的供给似乎尤为的充足。

“我没开玩笑,而且那个炸弹简直丧心病狂。”伊尔文看了眼后方“那上面的计量表有个红线,也就是说如果这里面煤气的浓度低过那个红线,它就会爆炸。”

田羽听到这话嘴唇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她牙齿也随之不断地碰撞在一起。

“可是。。。”田羽咽了口口水,声带都变了个味道“我已经把煤气阀给关了。”

这一刻,同时映入三人眼帘的,是刚才脱落的煤气阀,上面的铁锈带着血红的颜色围绕圆盘,像是要将周围一切全部吸入,而它那张着‘血口’的地狱之门已经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