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原先有说过,在你身体好起来以后要马上离开季家,而且永远都不能再次靠近季家,可是现在我反悔了。”这是因为季时雨想到了个整治苏薇的办法,而且她确信苏薇无法拒绝。
留在季家就意味着与叶知故的朝夕相处,这段生病的时间,叶知故再一次对苏薇的照顾,让苏薇对他更加难舍难分,所以不管季时雨打的是什么主意,对苏薇而言,都不是魔鬼的絮语,而是被重新给予的一线生机。
苏薇现在用满含感激的眼神看着季时雨,屏息等待着季时雨将可怕的条件说出口。
“你来季氏工作,我可以为你提供食宿,但是你不要想拿到一分钱。”季时雨毕竟还是个生意人,知道该怎么利用苏薇的价值,当然苏薇是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的,只能一辈子锁死在季氏,谁让她对叶知故有那么深的执念。
“好。”
“别急着答应,我可没有说完。”
“如果在季氏工作就可以留在叶知故身边,我绝对没有任何怨言,至于工资,我不需要,我活着只需要看看叶知故的脸就够了。”
这可真是悲壮的发言。
“所有与恋人、团圆有关的节日,带有特殊含义的日子和所有纪念日,你不能出现在我和叶知故的面前,而且不能以任何形式彰显你的存在感,否则我今天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好。”即使心脏处于剧痛的状态也不得不得答应,比起在特殊的日子被抹除存在感,果然还是再也不能和叶知故相处更让苏薇来得痛苦啊。
“不仅如此,我会让你加班的,我说的那些你不能出现的日子,你得工作24小时,其余的时间我也不会允许你准时下班,无论是哪一天,你必须是公司里最后一个走的。”
季时雨又仁慈又残忍。
“好。”苏薇可没办法去考虑自己的体力是否承受得住这种问题,苏薇只知道自己承受不了再一次和叶知故的分别。
苏薇以在季家的企业工作的方式,换取了留在季家的机会,但是,工作哪有不出错的,在某些细节上苏薇处理得不够好,季时雨就着这种机会批评了她很久,不带一个脏字,毕竟女性企业家还是相对温柔和文雅一些的,可是也足够让苏薇几近精神奔溃的了。
回到季家季时雨依然在责骂苏薇,苏薇一直忍着不敢哭,苏薇害怕自己引起季时雨的不满的话会被赶出季家,没办法,谁让苏薇的命脉在季时雨手中,她自然就有了控场权。
季时雨说累了,决定让叶知故去责罚苏薇。对,就是肉包子打狗的操作,但她确信叶知故不会有去无回。
叶知故现在除了充当后备管家,也在季氏的公司有着一定的职务,苏薇的工作失误也给他带来了麻烦,他本来是真的决定去责备苏薇的,只是看到苏薇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他觉得时雨有些过分了,像那样加班谁能保证第二天还有充足的精力,怎么可能不出错。
于是叶知故阴着脸就把苏薇拽进了洗手间,当然,这是因为洗手间是没有监控的,他没有责备苏薇,抱住了苏薇低声安慰:“我知道,你受苦了,不然你还是离开吧,离开这里你就轻松了。”
“我不要。”
“你这是何苦呢?你又不喜欢季家的这份工作,而且连工资都拿不到,时雨让你加的班又是如此的过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再次坏掉的。”
苏薇满脸是泪:“我不知道我的身子这样下去会不会坏掉,我只知道我没有你才会坏掉。我害怕过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想再那样痛苦地想着你了,就算身子能彻底坏掉也好,这样就不用承受你不喜欢我这种事了。”
叶知故只是拍打着怀中苏薇的肩背:“没有不喜欢你,真的。因为我是时雨的男人,所以不能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对你太好,委屈你了,其实你哭了我还是会慌神的,以后我会来安慰你的,在你需要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苏薇点了点头,叶知故的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顶。
时雨是知道的,叶知故狠不下心来责备苏薇的事,她是故意要让苏薇尝到一点甜头,好让苏薇能够继续为季家工作,为季家燃尽她的生命,既然她那么喜欢叶知故,就让她为叶知故变成永动机好了。
叶知故是无法改变这种局面的,如果叶知故强行要把苏薇赶走,苏薇才会真的坏掉;可是苏薇只要在季家的掌控之中,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至少在工作方面,几乎要遭受非人的虐待。
从此,叶知故与季时雨与苏薇三人,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苏薇想要能留在叶知故的身边,就只能任由季时雨摆布,而季时雨既能假公济私地折磨苏薇,又能够让苏薇为自家公司自动加班,这种几乎百益而无一害的事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不久后,季时雨与叶知故结婚了,叶知故自认为世上没有比自己的妻子更美的新娘,婚礼那天,苏薇二十四小时工作,之后的每一次结婚纪念日,苏薇都必须二十四小时工作。
虽然没有签订任何不平等条约,只是季时雨在口头上提过的要求,苏薇依然必须遵守,这是她能与叶知故住在同一屋檐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纵然这种代价看上去是那么的不人道。
在一年当中的某一天,时雨的母亲在季家,记起了之前时雨说过的,要让文管家和叶知故比试俯卧撑的事,于是就组织起来了,当然观众只有季氏母女,再没别人了,自家俊男之间的对决,才不给外人观看。
文管家是稳健派的,因此一开始不占上风,但是动作的速度和频率很均匀,就好像可以一直做下去一样;叶知故是动力派的,一开始就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做得很快领先了文管家很多,之后因为体力不够而减慢了速度,在比试的时间要求内两人打成了平手。
“姑爷的体格不错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比得上大爷我。”
“前辈可真是过誉了。”
时雨的母亲对于文管家有些审美疲劳了,反而是对叶知故越看越顺眼,对于文管家在年轻人面前这种不服老的狂气感到不满意,作为前浪,就该安安静静地躺在沙滩上,而不是依然像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样好勇斗狠。
“文管家的动作从一开始就那样迟缓,真是让人一点青春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啊。”时雨的母亲已经对文管家失去了兴趣,不能再欣赏文管家的魅力了。
当然不止如此,作为管家怎么说都是外人,和家中的姑爷比试,若真的只是出于友谊,自然无伤大雅;可如果文管家作为家中工作人员的领导层都表现出了对姑爷的不服气,以后时雨的日子要怎么过。
文管家的表情很受伤,原来太太已经不会再护着自己了吗?哦,好伤心。
季时雨和叶知故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十年。
这十年风景很美,心情很好,相守着幸福。也不是不曾争吵,可两人和好从未需要花费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毕竟两人对彼此都很温柔。
两人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有矛盾时永远不提及那个在两人之间的女人,季时雨觉得,既然是叶知故喜欢的人,留在家里,远比放在外面安全,而且这个女人好像越发地加班加出成就感来了,由于过分敬业职位不断上升,当然她依然拿不到一分钱。
某天的清晨,季时雨躺在床上一副倦容:“今天好累啊,都是你的错。”这句话不是抱怨,只是撒娇,毕竟和叶知故做那种事,也是她所喜欢的。
“是我不好呢,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做那么激情的事了吧,或者说控制一下频率?”叶知故现在看季时雨的眼神里已经毫无君子的成分,眼里满是欲望,就好像一头饥饿的猛兽那样,当然这头猛兽是不会伤人的。
“没关系的,我是老板,我可以不去公司的,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会议,就让底下人自己处理工作,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毕竟公司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企业了,得学会自己挣钱了。”
“不过时雨我不是老板,我要去上班了,不然的话这个月的全勤可就没有了。”
“你不是老板,可你是老板的老公啊,我给老公放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不许去上班,留下来在家陪我。”季时雨是觉得如果叶知故一个人去上班,很有可能会去“慰问”苏薇,可是给苏薇甜头的频率,必须很好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为了更好地利用她。
“请老板承诺不扣老子全勤。”混熟了之后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说话也逐渐变得粗鄙起来。
“你是我男人,还在乎那点全勤吗?”季时雨是不太懂,既然自己都要给叶知故放假,叶知故还这么积极地上班是干嘛,怕不是,有问题啊。
“当然在乎了,时雨的钱是时雨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得分得清清楚楚。”
“这样也未免太不讲情分了。”时雨表情很难过了。
“作为男人,花女人钱很丢脸的好吗?”
“结婚前我怎么没发现,叶知故你真是个直男癌,花我的钱你不开心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女人,你只是用我来满足你的虚荣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时雨的钱大多属于婚前财产,我自己手上得有钱才能安心。”
“叶知故,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离婚是吗?你是嫌我老了吗?”
“没有,时雨即使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也依然是个标致的美人。”而这种话,已经无法起到像婚前那么大的作用了。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不许去上班,必须花我的钱。”季时雨从卡包里挑出一张卡给叶知故,“今天不花完不许回家。”
这么天上掉馅饼般的大好事,叶知故却只觉得很尴尬,季时雨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就是觉得男人花女人钱很丢人啊,时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然后他就出去买东西了。
几个小时后,叶知故回到了家,只见季时雨已经端坐好,看着书喝着茶了,自己的妻子恐怕就是岁月静好的代名词吧。
叶知故很羞愧,因为花女人钱这件事,虽然让他很羞耻,但是也让他觉得很愉悦,这是他有生以来心情最爽快的一次。
“那个,时雨我挺惭愧的,虽然我说过我觉得花女人钱不好,但是我今天花了你的钱,却觉得很嗨,我觉得这很双标,很不对。”
“我们是不是夫妻?”时雨生气了。
“是。”
“如果我花你钱你会不会觉得不合适?”
“不会。”
“那你花我的钱很开心有什么好惭愧的,你个陈腐的大男子主义者。”
“可是时雨的钱也是时雨辛苦赚来的,我花你的钱问题倒是不大,可是如果一直花下去的话我可能会养成花太多钱的习惯,对于我们的未来不利。”
“不是,你是在小瞧季家的财产吗?”
“我目前能挣到的钱很有限,如果习惯了按时雨的方式花钱,我自己个人是很快就会破产的。”
“嗯,你这是对我给你开的薪资不满意?好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公司了,我给你开三倍的工资,让你专门在家做管家,以免你担忧自己破产。”
“时雨,你不要这样对我啊。”
“三倍还不满意的话就五倍。”季时雨想让叶知故专门照顾自己,至于公司方面的事务,她根本不想让叶知故过度操劳,有她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不,时雨,我现在在季家的公司里的职务和薪资我都很满意,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有上进心,不能太过落后于时雨了。”
“怎么,你这是对在我手底下打工的处境不满啊,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把老板的位置让给你啊。”
“不是的啊,时雨我只是想追求进步而已。”
“让我永远罩着你你不开心是不是?”
“不啊,可以一直被时雨照顾确实是件幸福的事。”
“你只要能逗我开心、哄我、安慰我就可以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出人头地。”季时雨认为自己只有在情感上接受叶知故向自己撒娇的需求,没有任何需要叶知故的实质性帮助的地方。
“为了时雨,我愿意放弃前进,不再执着于我自己的人生成就,但是在此之前,可以让我一个人去散散心吗?”
时雨自然答应了。
可是噩耗传来的时候,时雨痛心异常:叶知故死于飞机失事。
不是答应了要哄她安慰她逗她开心的吗,离开她的世界,他还怎么对自己的承诺负责。
可是自己好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可是自己好像永远失去了笑容。时雨心地,最是想哭却无法哭出的时刻,最是煎熬,听起来就像是缔造者的诅咒,唯有叶知故是唯一的解药,唯有在叶知故身边的时候,季时雨可以自如地落泪。
所以哭的最伤心的那个,反而是苏薇。苏薇已经没了被季时雨捏在手中的把柄,随时可以离开公司,但是她仍然回到了季家,想着叶知故在这个空间里的音容笑貌,她的思念止不住了,眼泪和哭声齐下,既不能自控也不想自控。
叶知故,不会再出现了吗?苏薇想着这样绝望的问题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可是此时,季时雨狠狠地扇了苏薇一耳光,季时雨生平从未如此盛怒过:“苏薇,你给我记住,为叶知故殉情这种事,你没资格。”
季时雨非常气不过,对于失去叶知故的这种痛苦,自己连发泄悲伤的渠道都被剥夺了,这样的自己也没有想要用死亡去逃避这种痛苦,像苏薇这样遇到一点小事就只会嘤嘤嘤找叶知故哭诉的女人,像苏薇这种完全可以用痛哭解决痛不欲生的心情的女人,想要做出自杀这种事情,既不符合情理,也不符合道德。
“知故他对你那么好,你没有心吗?为什么我从未见你为他流一滴泪,就算你对他不是真心爱着,也请别妨碍我,阻止这场不断上演下去的闹剧吧。”
“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们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了吧。”时雨并不反感,因为这个世界给予了她足够的幸福。
“没错,可是每失去他一次,都会让我产生无可替代的痛苦。”
“既然叶知故是个player,我们就一定会与他再次重逢的。”只有再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才会恢复流泪自由吧,真是辛苦呢。
“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重逢的仍然是这一个知故呢?”苏薇对于拯救了自己又让自己重新陷入悲伤的叶知故有着特殊的执念,因为他对自己的好,自己每一夜都在回想。那是永远存贮在脑海的记忆,永远挥之不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