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晴天,万里无云,不得不说300年前的空气就是好。少年的青衫在少女的心上留下了痕迹,那是一个春天,快要入夏的春天,柳树将自己妆点得足以迷惑游人,正是与水面最为相称的景色,恋情,正是发生于这样一个充满着青春的气息的时间点上,叫人好生羡慕。
那天少女的心情很烦闷,昨夜里睡觉的姿势不够端正,导致了落枕,落枕这种事情啊,虽说不是病吧,折腾起来却挺要命的,要是有了别的小毛病,躺着休息一下多半都会好很多,可是落枕这种毛病,就连躺下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甚至可以让人感觉人生艰难。
可少女一看到少年,心情一下子就变了,她觉得少年的衣服很是飘逸,心里想着的是:这少年穿着这样有风度的衣服,会不会觉得很热呀,虽然春天不如夏天那样炎热,可出于踏青,来街上的人多了,就自然热起来了,不过少年穿的衣服是广袖的,会相对好一些吧。
虽然替少年觉得炎热,但其实她很欣赏少年穿的这件衣服,无论是花纹颜色还是设计,都深得她的芳心,更遑论少年那张面孔,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少女想到这里终是娇羞地笑了起来,今夜自己会不会梦到这位少年呢?
人生之中已有太多事太过艰难,再会这种几率过小之事是更是无从期望,如果能在梦里实现自己这个愿望,好像在这个时代的苦闷和无聊都可以被消解了,是啊,少女就是这么希望能够再和少年见一面,少女就是这么喜欢少年。
过于害羞的人在描绘自己的心上人的时候,往往不能够做到坦诚,总觉得如果自己用特别正面的词语来形容那位异性,就是在承认自己对那位异性的喜欢,出于矜持的需求,这么轻易就承认自己对异性的好感是不被允许的一件事,所以在描绘心上人的时候总喜欢用一些负面的词汇。
“他呀,眉毛挺拔得嚣张跋扈的样子,虽然是个小鼻子,可是却不够挺,真是希望他的鼻子能借他的眉毛几分的嚣张呢,嘴稍微有点大呢,是传说中的香肠嘴吗,不对不对,应该没有那么好吃,就是光泽和香肠差不多吧。”少女在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
“小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你是遇到了什么妖怪吗?怎么在描述这么恐怖的东西。”少女房间里的丫鬟被少女的话语吓坏了,还以为自己家的小姐是撞邪呢,“不过小姐你不要害怕,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告诉老爷夫人,在你房间做一场法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少女才反应过来自己房间有丫鬟的存在,羞得脸更红了:“诶呀,哪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只不过是在回想那天我们在桥头碰到的那个少年而已啊。”少女也没有想瞒着自己的丫鬟,诚实地袒露了自己的心声,大大方方。
“那家公子不是生得极其俊俏吗?”丫鬟对于自家小姐竟然那样描述一位美男子感到不能理解,难道自家小姐的审美异于常人,看到帅哥就会觉得恶心,“小姐,你要是不喜欢见到那家公子的话,我们以后尽量绕过那个桥头,就算碰到他也早点躲的远远的就好了。”
“没,我没说不喜欢呀。”少女有些不悦,自己的话竟让自己的丫鬟好像是这么深的误解,是丫鬟不够了解自己,还是自己刚才过分丑化了那个男的啊,不不不,一定是丫鬟不够了解自己,那位少年如此能够牵动自己的心思,自己又岂会丑化过度?还是丫鬟不能够心领神会罢了。
“哦。”这是一个拖长音,而且是带着音调浮动的那种,表明丫鬟看穿了自家小姐的心思,“那也就是说喜欢了。这是什么?一见钟情的浪漫故事吗?我恐怕要去找人合一下你和那位公子的八字了。”丫鬟自古以来都是八卦的存在。
“这么快就走这一步,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呀?”且不说能不能再见到那位公子,自己喜欢的也仅仅是对方的衣品和容貌而已,在没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之下,就做出一副要成亲的样子,也未免过于主动了,更何况这个时代是提倡保守的,要是过于赶鸭子上架,岂不是显得自己放浪。
“一般情况下这么着急确实不正常,可是咱们家小姐看上的不是普通人,那位公子是某位将军家的孩子,那位将军可是受到全国人民爱戴的,所以说小姐你要是不着急一些,可是会被别家姑娘捷足先登的哦,我宁可别人说小姐放浪,也不愿意小姐将来暗自伤心。”
“将军家的孩子啊。”少女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小物件出神,好像对于那位公子的身份有些担忧,“我知道大人都觉得男孩子皮一点才是对的,可是我还是喜欢那种斯文人,哪怕对方是个药罐子都没问题的,可将军家的孩子会不会,过于活跃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
少女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这是终生之事,不得不慎之又慎,而且对方的秉性,影响的也不只是少女自身,还有将来一定会陪嫁的面前的丫鬟。
“你可放一万个心吧,那位公子虽不是个药罐子,却是一个文人,对舞刀弄枪毫无兴趣,而将军也不反对他舞文弄墨,他是个温吞的人,所以小姐你想好了吗,对方又俊俏又斯文,而且小姐确实是有心动的感觉,是再好不过的了,要是小姐错过了,可千万别怪我。”丫鬟这句话透露了少女的未来。
“我不愿意如此轻易的就做出一副想要嫁给对方的姿态,况且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你来告诉我,这怕是远远不够,再者说父亲和母亲未必会同意,我觉得我对那位公子并不能让我陷于深情,至少我对他的感情没有深到能让我认为这些都不是麻烦。我觉得那样才能算是动心。”
“好吧,小姐,既然你觉得你不够喜欢那位公子的话,我也就暂且先不作任何准备了,只是万一之后他被抢跑了的话,你可千万不许怪我哦,我是想为您做准备的,是您自己拒绝了。”丫鬟表现得太过积极,看起来都像是将军家派过来挖墙脚的。
“好啦,好啦,不会怪你的啦。”少女的神色稍微平复了一些,也没什么好娇羞的了,而且自家丫鬟这个猴急的劲头,怕不是自己想陪嫁过去,还非要拉上自家小姐一起。
不一会儿,有人来传话:“老爷夫人在前厅等小姐,说是有要事商议。”
少女想着自己家还能有什么要事,父亲早已是告老还乡的状态,也没有经营任何生意,只是吃着原先的俸禄,再怎么想,自己家也没有什么事能称得上要事,不过都这么说了,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少女的心里还是做了准备的。
走在自家的回廊,看着园林中的假山,少女产生了一种不愿离开的情愫,要是外面的人能愿意入赘就好了,这样自己不就不用离开家门了吗?况且听说外嫁之人少不得受些委屈,可没有哪个娘家会亏待姑爷,还好没有听从丫鬟的劝说决定嫁给那位将军的儿子,毕竟将军之子岂有入赘之理。
“勿忘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着要嫁出去呀?”说话的是母亲,话音中带着慈爱,看着少女的眼神中充满着骄傲,想着自家女儿论美貌也是这座城中数一数二的,因而提亲的人才会这般的络绎不绝。
“母亲这般说话,是因为我在家里已经让父亲和母亲厌烦了吗?要是真的我可是要伤心死了。”少女撒起娇来,表明自己不愿意出嫁的心情,“我一辈子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不好吗?”
“怎么会呢?我和你爹都那么疼爱你,当然也想要一辈子把你留在我们身边,可我们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最后你也只会怨我们的,怨我们不肯放手,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所以啊,我们是想着看看城中这些适龄的公子,有没有合适的给你安排上。”
“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嫁人,只是我不想离开家门,我特别想要留在家里,所以可不可以找一个愿意为了我入赘这里的人,母亲,求你了。”少女的心思就是如此好懂,她就是想要永远留在家里,要是出了家门受气,都没人给自己撑腰,那是多么寂寞,多么让人恐慌的一件事。
“勿忘,我们理解你的感受,可我们不能找那样的人,愿意入赘在女方家里的公子呢,基本上都是家里没有什么财产的,我并不是瞧不起少年穷或是什么的。”真是应了那句掩饰就是事实,“只是你懂的,穷小子家里未免会有那种不讲理的亲戚,多大的家业都能给你拖垮了,所以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入赘的不能要。”
少女心急了,都开始带有哭腔:“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就是留在家里,就算对方是个穷小子又怎么样?只要能留在家里陪我不就好了,哪有那么多人都有穷亲戚的,我不想嫁出去嘛,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吗,我不是你们最疼爱的女儿吗?”
这个家里的老爷和夫人的确是很疼爱女儿的,这家老爷是少年得志,忙得顾不上自己的私人生活,硬生生克死了(准确的说是拖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少女的母亲是续弦妻,既然是晚年得女,自然分外疼爱一些。
“就是啊,婉儿,既然勿忘想要留在家里,咱们就找一个愿意入赘的不就好了吗?难得勿忘这一次没有缠着我说终身不嫁要嫁给我之类的胡话呢。”这家的老爷尤胜对于女儿和自己亲近这种事,感到甚是骄傲。
“你看看,咱们勿忘就是被你给宠坏的。连找个夫婿还要求人家入赘,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的出口,要不是我把她生得足够美貌啊,不知道吓坏多少家的公子了。”婉儿看似在教训自己的女儿,实际上却是在自夸。
“婉儿,就因为是你的女儿,所以我才会特别宠她呀。她可是我和最爱的你生的女儿呢。”尤胜毫无节操地秀起了恩爱,一点也不介意勿忘会不会吃醋。
“母亲,既然父亲都已经同意了,你就不能松口吗?”平日里勿忘怕是早就对父亲这样偏爱母亲的态度大为不满了,可现在她觉得还是抓住重点比较重要。
“不能,愿意入赘到咱们家的人,除非他家资万贯,否则我一律不予考虑,勿忘啊,这都是为娘的对你的一片苦心,你将来会明白的。”可婉儿也没有想到,勿忘根本没有活到她说的将来,否则也许她会松口的。
“咱们家到底谁说了算,谁说了算呀?”尤胜被自己的夫人弄得很不开心,说实话,他自己是舍不得女儿嫁出去的,虽然夫人考虑问题的方式并不是没有道理,可他就是想宠爱自己的女儿,实现女儿所有的愿望。
“夫君,你也希望勿忘将来能够幸福吧,你也希望自己的女婿能是人中龙凤一般的存在吧?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想法,就请你不要再反对我了,勿忘一时的伤心能换她将来的幸福,我觉得很值得。”如果婉儿知道自己的女儿寿数不多了,就不会这么坚持了。
“勿忘,你看,我也说服不了你的母亲。你还是得嫁出去的,如果不考虑你的将来的话,我确实很想把你一辈子都锁在我的身边,可我和你的母亲一样,希望你能幸福,是不能做这么自私的事的,我和你的母亲拿了一些名帖过来,你可以看看。”尽管不情不愿,尤胜还是把名帖递给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不想看嘛。”少女闹起了别扭,她只不过觉得自己连真正的情窦初开都没有经历过,就不得不翻阅众多公子的名帖,总有些不干不净的感觉。
婉儿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对看名帖这件事如此地排斥,于是问了问勿忘身边的丫鬟:“你是最了解小姐的吧,小姐为什么这么想留在家里,或者说,小姐为什么这么不愿意看名帖,你总知道一二吧?”
虽然丫鬟和小姐的感情还算不错,可丫鬟明白谁才是给她发月钱的人,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卖了小姐:“夫人您就不懂了吧,咱们家小姐的眼光可高了,我看看他说入赘的话,纯粹就是想虚晃一枪,小姐看上的人啊,家世背景不要说有多高了,就连咱们家这样的条件都只能算是高攀。”
尤勿忘没有说过自己喜欢那家公子的话,是因为她还没有确认自己的心思,虽说那家公子出现的时候自己的情愫确实出现了一些微妙的波动,可一见钟情这种事她还是不相信的,唯有日久生情这样的状况才堪称可靠,当丫鬟被夫人一问,就把什么话都说了,不管不顾的。
尤勿忘此刻觉得自己就算真的嫁给了那个将军的儿子,也绝对不能把这个丫鬟带过去,今天她能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出卖自己,将来也许就会为了利益在外人面前也这么做,以后不在自己家里,凡事总得多留一个心眼,这样才能让自己过得比较好,不至于处于危险之中却不自知。
“勿忘,刚刚柳儿说的都是真的吗?既然是将军家的公子,我和你父亲都是不会反对的,只是不知道对方对你有没有这个心意,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自然不愿意看别人的名帖了,我和你父亲都可以理解,你以后老实告诉我们就好了呀,说什么入赘之类的话,害我白白为你担心。”
婉儿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一个有出息的郎君,尤家的房子当然是要留给女儿的,可是如果来提亲的人说要入赘尤家,基本上就已经可以判定他是盯上了尤家的宅子,而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又怎么能放心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呢?若是出于真心喜爱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而入赘,她当然不会拒绝。不过是将军家里的公子的话,怕是怎样也不肯入赘的吧,就算是公子愿意,将军恐怕也不肯,女儿的心思还真是难摆平呢,婉儿愁眉不展看着自己的夫君,虽然说着要把女儿嫁出去的话,但她其实跟女儿的父亲是一样的,恨不能将女儿一辈子留在身边,所以才烦恼。
“不是,婉儿,你看我干什么?”尤胜对自己妻子的视线很是敏感,婉儿的目光稍一触及他,他就马上发现了,“如果勿忘真喜欢那家公子的话,我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去和将军提一提,我好歹也和将军共事过,他会给我几分面子的,不过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让将军提亲。”
“父亲和母亲都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着就说着提亲的事情啊?我原先想着柳儿一个人着急也算是正常的,她平时本就性是火急火燎的性子,可父亲和母亲怎么也坐不住了?女儿还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将军家的公子呢?你们就把这事情决定了吗?女儿好委屈。”
尤胜因为自己好像误解了女儿的意思,感到十分尴尬,但是又绝对不想背这个锅,就开始抱怨女儿的丫鬟:“柳儿,你怎么不把事情搞清楚就跟我们说呀,我们要是一通白忙活,找的却是一个勿忘不喜欢的公子,岂不是葬送了勿忘一生的幸福?难不成是你自己想嫁?”不得不说尤胜还是猜出了一些真相的。
柳儿也觉得很尴尬,这是刚刚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卖了小姐,转眼之间又被老爷卖了,怎一个惨子了得,她满面愁容,眉毛都要皱到天上去了。
可能是夫人不忍心看柳儿如此悲惨,于是想要支走尤胜:“我们有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要谈论,夫君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但尤胜平日里最喜欢粘着婉儿,怎么肯这么轻易离去:“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的,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女儿,没有任何事需要瞒着我吧?”
婉儿改变了一个态度,微笑着问道:“夫君是真的要听吗?真的没有什么好东西的,恐怕还会影响胃口。”她本不准备说这些事情的,但是要支走尤胜,就只能出绝招了。
可尤胜偏偏不上钩,就想留下来听:“没事,我听着,现在也不是饭点,到点了我自然就忘了。”
“那好吧,柳儿,你知道女人来红的期间,该服用一些什么不该服用一些什么吧,还有什么别的讲究之类的,我得考考你,毕竟你将来是要跟着小姐一起嫁过去的,小姐这般单纯,要是给人骗了你可得派上用场。”
“婉儿,”现在的尤胜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他觉得他十分不应该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应该远远地离去,没个十天半个月不要再出现在此地,“接下来你不会还要说些关于针线女红的事情吧?”尤胜对于这些姑娘家的玩意毫无兴趣,想要回房去看他的墨宝了,他果然还是喜欢文玩字画,不过俸禄有限,收藏比较少。
“是啊,所以我就说,是女人之间的秘密,你嘛,不听劝,非得留下来,是不是觉得无趣,好啦,我已经让人在书房备好了茶,等着你过去品鉴了。”夫妻相处多年,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坚不可破的默契。
等到尤胜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婉儿不再打马虎眼,而是直接询问女儿:“你看到将军家的公子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快和为娘说说,也是极喜欢俊俏的公子哥的,怕你爹听了伤心才刻意避着他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呀?”自己的男人不在,八卦之魂就再也不用加以掩饰了。
“没,没有。”虽说勿忘不确定自己对那人的心意,可是说完全没有好感就是在说谎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穿衣风格很对自己胃口的公子而已,长得也还行吧,感觉并不像是单凭长相会受到全城姑娘吹捧的那种样子,果然还是因为那位公子的家世背景太强大了。
婉儿看到女儿这种反应,觉得是自己说的太委婉了,于是就问得更直白了一些:“你见到将军家的公子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口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有种痒痒的、闷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还是有的。”勿忘太过于年轻,以至于不知道这样就已经是心动,已经是所谓的喜欢。
“我知道啦,你对那位公子确实动了情。那你还来跟我和你父亲说什么入赘的话,不成了痴人说梦吗?那位公子同意,将军也不肯的呀。”嘴上说着责怪自家女儿的话,心里却暗自为自家女儿的好眼光感到庆幸。
“勿忘不想离开父亲和母亲嘛,想和父亲和母亲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勿忘的依赖性是很强的,所以当然不愿意和生养自己的父母分离,更何况到一个新的环境之中的恐惧,几乎把她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完全吞莫了。
“我们也知道女儿你是一个孝敬父母的人,可你放心,将军能受到全国人的爱戴,一定是个讲理的人,如果你实在是想爹娘了,和将军商量一下,回趟娘家,将军会答应的,所以你不用害怕,爹娘随时可以迎你回来。”话是这么说,为了给女儿宽心的成分更多,自己也是怕女儿在外面受欺负的。
“可是女儿要是天天都想你们怎么办?还有,母亲说我算是对那家公子动了心,可我没有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是母亲的判断正确,还是我的直觉更对一些。”勿忘总觉得这样轻率地决定自己的终身,乃是情势不妙的状况。
“你放心吧,为娘是过来人了,对于你是不是动了心啊,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提到那家公子时脸红的样子,还没有完全暴露你的心思吗?分明喜欢人家却不愿意承认,过分矜持可是讨不到好的哦,虽然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成为一个娴熟端庄的女人,可是太正经的话可是很难得宠的。”
“我有一种预感,母亲接下来会给我看某宫之图之类的东西,不要啊,我觉得那种东西真的很恶心,很不堪入目。我还是更加喜欢花卉。”勿忘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喜欢某宫之图这种东西,那么污秽不堪的画面,看一眼就已经很倒胃口了,怎么还会有人把玩它呢?
“你成亲之前必须接触这种东西的呀,否则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怎么办?难道凭空想象做些什么吗?那走出去人家不笑话你才怪呢,要是因为这种事被笑话了,想躲回娘家来,我可不接受,我知道,身为女孩子,多少都会觉得看这种东西有些以色示人的委屈,可只要是个足够好的夫婿不就行了。”
婉儿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宽慰勿忘还是在逼迫勿忘,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勿忘还是很难接受这一点,勿忘希望自己在新婚之夜之前依然保持自己纯洁的一面,纯洁到不谙世事的程度,某宫之图啊,某宫之瓷枕什么的她统统无法接受。
“不要觉得做这种事情是心术不正,那些个在朝为官的文人士大夫啊,比寻常百姓更讲究情趣呢,换言之,就是更难满足,因此咱们要是先不准备上,你要是入不了人家的眼啊,心里会有多凄凉,你自己想想,这也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心动吧,得足够努力才能抓住啊。”
于是在婉儿的威逼利诱之下,她的女儿终是突破了心里的防线,开始乖乖接触这些成人的东西,刚开始确实很难受,仿佛多看一眼都能长针眼似的,可是嘛,有些事情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如果说精通这个,就能获得成亲后的幸福的话,这点恶心还是可以忍受的。
因为母亲和自己说的话,以及丫鬟柳儿的无厘头助攻,勿忘觉得自己心里确实对那位公子有着不一样的感受,她与那位公子又一次在桥头碰见,公子没有着上一次穿的青衫,二是穿着一件白衣,白衣上有些泼墨的痕迹,应该是精心设计过的,也很得她的欢心。
况且这次见面,她能感觉自己的心确实是一种很微妙的方式在运动,这感觉并不是很好受,却又让人很享受,是因为愉悦里又带着一丝紧张,像是茶的苦涩与回甘那样恰到好处,她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字,只知道那位公子的父亲是人人敬仰的将军,可出于少女的矜持,她始终无法上前开口询问。
“多么适合入画的女子啊,这襦裙唯有穿在你身上,才让我觉得灵动,别人就算同穿这一身我也依旧觉得俗气,听说你是尤员外家的女儿,都说尤员外家女儿最喜欢收藏好看的衣服,上次见你穿着袄裙也是十分好看呢。”是的,这两人的眼缘对上了。
可少女由于过于娇羞,无法接受别人的好意,甚至转过了身去,她总觉得自己脸红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藏着掖着,不能给人知道了,尤家女儿竟然这样的不大方,岂不是要遭人笑,这个是母亲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
少女是这样想的,可是转身这个动作,让那位公子不由得想多了:许是我今日说话的方式过于轻薄了,让尤员外家的女儿恼了,才留给我一个背影,也许今日我不该多言的,过些日子父亲就会去尤员外家提亲了,真希望提亲之日前,可以让尤员外家的女儿喜欢上自己,多少能增加一些提亲成功的几率。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如果尤员外家的女儿喜欢自己,嫁给自己也会更幸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