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叶知故认为自己是重要的人,这种事绝对是不存在的。
因为,他太冷漠了啊。
苏薇拼命摇着头,拒绝着季时雨向她传达的对她而言很有利的信息,“不,我不相信,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又怎么会不和我说出来呢,又为什么从来不亲口告诉我,我对他而言很重要呢,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的理由可能是为了让我继续在季氏工作?”苏薇也知道自己找的理由太过于拙劣了。
“知故和我说过不止一次,你对他而言是重要的人,我不知道对于这样的事情,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种事实难道会让你很痛苦吗?”在季时雨看来,苏薇得知这件事的情绪应该是恰恰相反的,应该是很开心的才对,所以她到底有什么理由去抗拒这个会让她很愉悦的事实。
“是啊,我就是很痛苦啊,如果他是在乎我的话,又怎么忍心让你这么压榨我?怎么忍心看着我那么难过的时候,也不来多说一句安慰的话,他从来不是这样狠心的人,他会对我这么冷漠,就说明心里没有我的位置。”苏薇越发呈现出顾影自怜的态势,眼底全是落寞。
“你仔细想想看,哪一次你崩溃的时候,他真的抛弃了你,哪一次在你真的受不了的时候,他舍得责备你,其实每次他靠近你都是在我的授意之下去做的事,往往是因为我觉得你把项目搞砸了,让他去提点你几句的,可是哪一次他不是去安慰你的?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季时雨本来就是故意让叶知故去安慰苏薇的。
“可是他做的这些安慰我的事,我觉得全是因为他是一个善良而温柔的人,不止对于我,他恐怕是对于任何一个难过到那个程度的人都有这样的温柔吧。”苏薇不是没有想过叶知故是不是依然对自己存留有些许的好感,可是苏薇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不是错觉。
“我男人的确又善良又有爱心,对于弱小无助的生物,总是会生出一份怜惜之情,当然对于你也不例外,可是你觉得只是这样的话,能够让他愿意安慰你那么多次,也不嫌烦吗?”虽然在苏薇看来在季氏工作以后,叶知故只和自己说过几次话,可是在季时雨看来两三次已经可以叫做很多次了。
“没有办法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啊,总是对于所有人示以他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温柔,从来都不考虑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苏薇现在有些怨叶知故让自己爱上他又不肯和自己在一起,可是如果真的不曾拥有那些叶知故对自己好的回忆,苏薇怕是更加不愿意的。
“跟你这样不够聪明的女孩子聊天,还真的有点心累呢。”季时雨现在有点佩服叶知故了,对方几乎难以沟通好吗,除了在公事公办的时候之外,可叶知故不仅可以和对方好好聊,还能得到对方那颗心,实在厉害。“你怎么从来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们是在怎样一个世界,叶知故选择的权限有多大?”
季时雨这么说,苏薇唯一的反应就是不解。
“我和你都很清楚,我们是在一个怎样的世界存在着,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叶知故最终还是选择了你啊,即使之前也有跟我在一起过。”苏薇脸上有了一瞬间甜甜的笑,“可如果我没有给他加上剧情锁的限制,他又怎么愿意陪伴我,一定是直接去找你才对,至少你们在外貌上更加登对一些。”
颜值上的门当户对不是恋爱的必要条件,但是能够在颜值上门当户对的爱情更容易受到广泛的祝福。
“如果他真的那么反感你给他加上的剧情锁的话,他肯定早就放弃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历险了,市面上有那么多与我们相近的世界,为什么非要忍受这种无聊的东西呢。”苏薇的人生无论有什么样的细节和内容,对于时雨而言都只不过是无聊而已,谁会关心情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是啊,如果叶知故对自己一点意思也没有的话,又怎么会忍受自己加诸他身上的剧情锁呢,能够陪自己穿行那么多个时空,不就证明好感度至少不为零吗,按照正面而积极的思考方式,苏薇是应该这样想的,可是她偏偏不,她有着不愿意妥协的悲观,甚至都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那都是因为他太喜欢你了,所以无论前路有什么麻烦,他都愿意克服,只要能够来到你身边,这个理由你是不能否认的吧,可越是这样就会越让我难过,曾经在一起的幻觉成立的前提还是他对你的喜欢,我也,太失败了吧。”苏薇开始苦笑,而且是发出诡异的声音的那一种。
为什么她偏偏要这么想。
不过没有关系,就算她一定要这么想,时雨也不是没有办法说服她,让她相信叶知故实则是对她带有温情的,而不是像她想的一样铁石心肠,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及季氏的未来,现在让情敌得意得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因为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我无法否认的事实,你说的都没错,他确实是喜欢我的,不然最后不会选择我,我压根没有想要否定这一点,但是他喜欢我不代表他不喜欢你,甚至于因为他对我负有婚姻的责任,他还得隐瞒着你,他喜欢你的心思,但我俩坦诚相见,他对我是不否认的。”
叶知故在向季时雨表白之前,是说过自己喜欢苏薇的话的。
“你说什么,叶知故有说过,他喜欢我?”苏薇的眼神里有了光,情绪激动起来,语调激昂起来。作为一个重燃了生之希望的人,这样的行为算不上出格,甚至可以说,简直是过于低调了。
“他确实说过,对我说过,而且那孩子非常脑子不清楚地选择在对我表白之前告诉我他对你的感情。”叶知故生前这种事不能告诉苏薇,但是现在就无所谓了,反正一切已成定局,至少这个世界之中季时雨和苏薇这一次的人生,叶知故这个角色不可能死而复生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和你之前说的一样,你没有理由用这种事情来安慰我,所以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一定不是说出来你会觉得比较轻松,这么简单的理由。”苏薇不聪明,但也不算愚钝,季时雨不会莫名其妙做慈善这种事情,她还是懂得的。
“你知道我在季氏的工作风格是什么样子吧?”季时雨断定苏薇一定是很熟悉的,毕竟都已经在季氏工作这么多年了。
“雷厉风行,要求严格,但考核奖惩都很公平。”苏薇对于季时雨作为企业主的印象可以说不能更好了,当然她也没见过几个企业主就是了。
季时雨忍不住笑了,苏薇是抖m吗,自己那般压榨她,她竟然还觉得自己公平:“你确定你和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拍马,然后让自己的日子以后好过一些。”虽然苏薇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可苏薇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受益的对象。
“我也在季氏混了那么久了,你是个怎样的老板我还不清楚吗?当然你对我可能会不公平一些,可是即使是我,你照样会给晋升机会,也就是说整个公司的生态是比较健康的,只要是够努力的人,公司都会给予一些是可以升职的机会,这也是我欣赏公司的地方。”
“你没有想过给你晋升机会,只是为了让我们公司节流吗?因为你没有薪水啊。”季时雨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可你对咱们公司除了我和叶知故以外的人,都能做到公平公正。”季时雨对叶知故特别好,对苏薇特别坏。
“你发现没有,虽然你想夸我,可你却列举了一系列让你自己的话不成立的例证,你要真想拍马的话,功夫可不到家,还需要再修炼修炼,但是办实事的话我还是信得过你的,等你休假回来好好上班。”季时雨突然就忘记了自己要和对方交代什么。
“不是,你告诉我叶知故对我有好感,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叶知故对我有好感吧。”苏薇很厚道地提醒了时雨。
“哦,我想起来这件事情了,是因为有句古话‘慈母多败儿’,而且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放水的人只有一个,只有叶知故,就算是他儿子,我也还是会要求严格的,因为那也是我的孩子,可是孩子如果只能面对严格的长辈,会很孤单的,我的孩子需要一个慈父,我觉得你可以胜任。”季时雨没有在开玩笑,是很认真的。
“你能够想到这一步,就说明你对这个孩子也倾注了很多的爱,那么只要你在严格的同时,也不失爱意,孩子就不会觉得太过于孤单了,不是吗?”苏薇嘴上推脱,心里却美滋滋,嗯,自己可以做叶知故孩子的父亲,感觉不错。
“你是真不愿意?”季时雨开始了她的试探。
“假的,知故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这回季时雨倒是要破功了,直接笑倒在她的办公桌上,苏薇果然是颜控啊,一张和叶知故相似的脸,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一般而言,说出这种台词后面就要接着讲条件或是威胁的话了。
所以季时雨紧张起来,心里打着小算盘,非常镇静地打算听苏薇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嗯,真的挺可怕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向这个孩子介绍我,以及我和你还有知故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反正苏薇是被她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想不出任何解决方案。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季时雨放松了下来,“这还不简单,说你是他父亲的挚友呗,我可一点都没在说谎。”
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挺有道理的。
在接下来那个孩子的人生轨迹中,季时雨确实是充当着一个严母的角色,甚至都有点过度严格了。
在季枫犯了错的时候,时雨会严厉呵斥,经常把孩子说哭,而且在孩子哭了以后,还会说男孩不够坚强。
但是苏薇则不同,苏薇总是会对那孩子致以同情的目光,并且疯狂吐槽时雨:“真是的,你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呀?她怎么忍心这么说你?我真的早就看不下去了。”虽然挑拨别人的母子关系不是什么厚道的事情,但是季枫也因为这样特别喜欢苏薇。
季枫叫季时雨是“妈妈”,叫苏薇是“姐姐”,然而按照实际情况,苏薇还比时雨稍微大一点。
对于季枫的称呼,因为时雨觉得自己占到了苏薇的便宜感到很满意,而苏薇因为季枫将自己称呼得年轻了些也感到满意。
“姐姐最好了,别人都说妈妈那么说我是为了我好,是希望我成才,可是我觉得妈妈就是想欺负我,你说,我爸爸在世的时候,我妈妈有没有欺负她呀?”季枫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望着苏薇。
“没有。”苏薇虽然怨季时雨抢走了叶知故,但是不能诋毁对方的底线还是有的,“你爸爸在世的时候,你妈妈对他可温柔了呢。”
“这么说妈妈是很爱爸爸的咯?”季枫还没有变声,这个时候的声音并不粗糙。
“关于这一点我确实可以肯定。”对于季时雨的一切优点,苏薇都是承认的。
“那为什么妈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我也是爸爸的孩子啊,犯错了以后训斥我,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有时候拿到了第一名,她和我说最多的话还是不要骄傲呢?”季时雨的估计果然没错,在面对过于严格的家长时,孩子最强烈的情绪就是孤单和寂寞,需要有人安抚。
“就是因为你妈妈太爱你爸爸了,才会这么做呀。”苏薇可以理解季时雨希望自己孩子成才的心态,“她希望你和你爸爸一样能够成长为优秀的人,又很担心你没有你爸爸那样好的运气,能够遇上像她宠着你爸爸一样宠着你的人,所以才会给你那么多压力的,但你妈妈这个人很讲理,实在受不了一定要说。”
“据我所知,姐姐和我妈妈应该是有些过节的才对,那为什么姐姐还要对我说我妈妈的好话呢?姐姐不可能是喜欢妈妈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还是看得出来们两个不对付的,别以为我是小孩就什么都不懂。”季枫内心更喜欢苏薇一些,因为苏薇比较和蔼。
“不喜欢一个人归不喜欢一个人,可是对于那个人的看待,还是要尽可能客观的,你妈妈身上优点非常多,有很多方面都比我强,我可以向她学的东西太多了,当然,在我年轻时,我对你妈妈也是很不服气的。”苏薇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比不过叶知故最终选择的女人呢,那也未免过于强人所难了。
“我就觉得姐姐比我妈妈强很多,哪里像姐姐说的这样。”季枫在面对苏薇的时候一向很嘴甜,“姐姐比我妈妈慈爱,比我妈妈有女人味,我妈妈只是长相温柔,可姐姐是真的温柔,以后我要是找女朋友,一定不会找像我妈妈那样的,一定要找像姐姐这样喜欢小孩子的。”
这算是季枫在调戏苏薇吗?不一定。
可是,季枫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对哦,我很讨厌小孩子的,除了觉得小孩子很麻烦很累赘以外,还有就是小时候被别的小孩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童年里面不剩什么美好的回忆,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苏薇对季枫当然是坦诚的,因为没必要隐瞒任何心态,她对季枫又无所求,只是对叶知故的孩子寄予了深切的关爱而已。
这样的信息冲击力太大,一下子震惊了季枫,但季枫经历过时雨那狂风暴雨式教育的洗礼,还是很容易就平复了:“就算姐姐不喜欢小孩子,可是只要姐姐喜欢作为小孩子的我,就已经很足够了呀,我妈妈对我的爱我其实是能感受到的,其实她最多就是大声骂我,也不过分,可是我不喜欢非要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季枫只不过是想做一个真实的人而已,甚至与叛逆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怎么就那么难。
“你妈妈确实是一位修养很高的淑女,但是如果有时候她说的话实在是过了一点,你可以告诉姐姐,姐姐会去提醒她的。”苏薇还是希望季枫能够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至少不要像自己那么辛苦了。
可是,季时雨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家长了,就算有时候会把孩子批评到很难过的程度,但是说过最重的话也没有否定过自己孩子的价值,因为那是知故的孩子,她舍不得。
“姐姐对我最好了,姐姐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吧。” 季枫对苏薇产生了错觉。
苏薇觉得大事不妙,虽然自己因为喜欢孩子的父亲对这个孩子好,但不代表自己能接受这个孩子的喜欢,主要是,她不愿意再在家庭的方面受制于季时雨了:“你会有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你不了解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判断了。”
季枫是个聪明的孩子,听得出来苏薇对忘年恋不感兴趣的意思,也就放下了这个恋头。
如果按照日文的含义而言,苏薇可以算是季枫的初恋了。
季枫去问了自己的母亲,苏薇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只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拼尽自己的全部努力,也无法得到自己所爱之人,连第三者都算不上的女性。”
嗯,完全没有负面词汇,这让季枫对苏薇的怜惜之情更为加强了。
孩子与父母之间总是有些秘密不能相互沟通的,所以季枫和时雨难免会有隔阂,但季枫完全信任苏薇,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喜欢看什么节目,都会和苏薇说,连早恋这种事,他都告诉了苏薇,苏薇当然不会做出背叛盟友的事,而是选择保护盟友这个美好的秘密。
季枫唯一没有告诉苏薇的秘密,就是苏薇是季枫的初恋。
在季时雨和苏薇的双重努力之下,季枫成长为了一名杰出的少年,成绩优异,且参与社会工作积极,唯独对于社团兴趣缺缺,因为他早早选定了一生的伴侣,没必要影响市场。
后来季枫和早恋对象结了婚,成了别人都羡慕的神仙爱情,对于这样的婚姻时雨也不反对,因为时雨虽然严格却不古板,看到心爱的儿子得到所爱之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比任何人都真,她甚至没有介意这样会不会增长皱纹。
恋心也与杨文过着相互宠爱的一生,在杨文生命的尽头,他告诉恋心:“我真后悔自己没有好好锻炼身体,如果我身体素质更好一些就可以陪宝贝更久了。”
恋心知道,就算杨文身体再好,也不可能和自己一样永远存在下去。杨文自己可以幸福的时间很长,是人的一生,但对于恋心而言还是太短暂了。
“不,老公,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谢谢你陪我走这一遭,补全了我心里的遗憾,也许,我是时候放下执念了。”恋心想着自己的执念消散了自己就可以消失了,这样就与杨文一同覆灭了,但这又成为了新的执念。
杨文离世之后一个月,季时雨和苏薇也结束了这一次的一生,苏薇只比季时雨晚去世一天。
两个女人,直到最后都还在较着劲,叶知故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世界之外的职业玩家叶知故,准备开始读档了,这一次,他要竭力避免苏薇的悲剧再发生。
之前不是没有选择过和苏薇走到底的路线,只是几乎百分之百触发缔造者的诅咒事件,他不忍心苏薇为了和他在一起而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