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規律，區分只是早晚。
“李漁漁”生“病”了......
當黑以強硬的手段破門而入的時候，“李漁漁”平靜地躺在床上休息。
濃密的長發鋪滿整座床鋪，平時富有光澤的長發也失去了生機，變得乾枯無比，好像一個亂草棚。
虛弱的李漁漁睡在亂“草棚”中，呼吸十分緩慢。體溫很低，脈搏十分薄弱。
表面上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憑李漁漁淺薄的醫學知識無法知曉“李漁漁”生的是何種病。
但是毫無疑問，“李漁漁”是生病了，是一種非常嚴重的病。
有着水精靈的血脈的“李漁漁”是不會患上感冒、發燒這種癥狀的，像是黑的“巫”體質更是不會患得任何疾病侵擾。
黑開始慌了，再一次，她意識到“死亡”這兩個字是多麼的恐怖。
想尋求幫助，但是在這個空間內，只有自己才能幫助自己，沒有誰能夠救你。
黑向“李漁漁”詢問她生的病症的時候，“李漁漁”疲憊的笑了笑，“這種病是每個生命都會獲得的，想治療也治不好，時間上沒有解藥。”
說話似乎也加重了病症的侵蝕，黑捏着“李漁漁”的手的時候感到了在捏一根麵條。
“李漁漁”知道這種病，黑着急地問道：“究竟是什麼病，這個時候就別賣關子了。”
看得出黑心中的焦急，“李漁漁”便說出了答案。
“衰老。”
“不可能！”黑不敢相信這個回答。
明明眼前的“李漁漁”依舊年輕、美麗的讓人心醉，怎麼可能......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李漁漁”曾說過，水妖精是不會表現出衰老現場的，一直到死亡前，水精靈都是年輕的模樣。
“看來你想明白了呢。”
“可是才過20年，你才33歲，不可能！”
“看來你還不明白呢，人類的壽命只有百年，你有千年，自然認為20年很短，可是對於人類來說，20年卻是生命的五分之一.....”
“你說過，水精靈不吃下眼淚的話也可以活很長時間，難道你吃下去了嗎？”
“沒有，在這裡，我不想放棄煩惱。”
李漁漁鬆開攥着的手心，一顆發著柔和藍色光澤的寶石出現，除此之外，還有一小綽用紅繩綁着的藍色頭髮。
“收下吧，黑。”
黑抓住“李漁漁”的手腕，“你究竟想幹什麼？就這樣放棄了？一副要離別的樣子，太自私了！”
手心不經意間沒有控制好力道，“李漁漁”的臉色蒼白了不少，黑立馬放鬆了力道。
“收下吧，黑。”
“我不要！！！”黑不忍心看“李漁漁”那副祈求的可憐模樣，扭過了頭。
她怕在看着那張憔悴的臉，她的眼淚會控制不住。
“好吧，黑......我放棄了。你轉過身來吧，我可以告訴你可以救我的辦法。”
“太傻了，這種謊話一眼就可以看穿。”
“呵呵，是這樣啊，如果真的可以救‘漁漁’的話，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不要傷心了，是真的哦。”
“李漁漁”勉強支起身子。就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李漁漁”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衣衫，汗水黏在她的額頭上，讓她頗為難受。將手心的東西藏在背後，李漁漁實在沒有力氣動彈了，只好趴在了黑的背上。
“黑，原諒我，這次請相信我。”
黑被觸動了一下，假如“李漁漁”說的是真的，那就不是還有希望嗎？就算這個墳墓困住她們又怎麼樣，只有兩個人還在的話，那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總有一天會出去的。
懷抱着希望，黑轉過了頭。嘴唇邊上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涼氣，那股涼氣一閃而逝鑽入到了黑的身體裡面。
黑睜大眼睛，愣住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你騙了我！”
“沒有騙你哦，這是為了救‘漁漁’。”
“怎麼救？”
“李漁漁”眼帘低垂，愛惜地撫摸了手邊的幾縷藍發后，突然拿出藏在被子中的剪刀，齊耳之後的頭髮應聲而落。
飄飛的髮絲撩起黑的記憶，每一寸髮絲代表着曾和“李漁漁”度過的光陰。
黑露出害怕的表情，她上前阻止瘋狂的“李漁漁”，“你在幹什麼，你不是說過頭髮是你力量的根源嗎，你剪了頭髮之後怎麼活下去！”
儘管黑拚命阻止，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剪下來的頭髮被紮成一束，陳放在床邊。
“蘊含我所有力量的頭髮將會保護你脫離這個空間，而眼淚將會讓這個空間遺忘你。”
“你說什麼？”
“其實，眼淚的用途還有另外一種，不僅僅是讓水精靈遺忘過去、獲得新生，還有就是讓世界忘了你，但是憑我的力量也就夠一小部分範圍。”“李漁漁”尷尬笑了笑，“如果這個死去的神網開一面的話，這個神秘的空間就會允許你脫離。”
黑完全被震驚到無法言語。如果這個“李漁漁”說話句句屬實的話，那麼......
“李漁漁”被抱住了，由於被抱得過於死而說不出話，因為這個突然的擁抱，“李漁漁”蒼白的臉蛋急劇升溫，耳尖都是剔透的艷紅。
“要是我早點發現就好了，要是我早點發現就好了......為什麼這麼拚命就是發現不了呢？”
“好了，黑，抱太緊了，我呼吸不過來了。”
雖然非常貪婪這份溫度，但是時間不多了。“李漁漁”清楚自己越來越虛弱的事實。
“你促進了自己生長的對不對？為了儘快成熟，拿到水精靈的寶物，對自己的身體做了這樣過分的事情對不對？明明有很多的時間的，為什麼這麼著急？為什麼？為什把漫長的生命縮短到這30年，我沒有資格值得你這樣做？！”
黑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有時“李漁漁”會呆在船頭安靜地看月亮，又有時會偷偷地抹眼淚，當談及“時間”的問題，“李漁漁”總是閉口不答。
“什麼時候開始的？”
黑緊抱着不放，“李漁漁”索性放棄了這份掙扎，臉挨着黑的肩膀，此刻她允許給自己短暫的獎勵，她可以暫時迷戀這份溫柔。
“從20年前，你說要至少‘十年’就開始了，因為我知道，現實給不了你這麼長的時間。”
“現實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聽聽頭上的鯨聲，那是海妖塞壬的歌聲，夏天與海洋之神尼奧爾德在死前命令海妖塞壬守護他的墳墓。你能聽到這個歌聲說明你已經陷入了睡眠，它的鐮刀在你頭上揮舞，只要等你在這個空間完全絕望，你的生命就會被海妖塞壬的鐮刀收割。不僅你，李漁漁也是。”
“你究竟是誰？”
“都說過了。我也是李漁漁，只不過是尼奧爾德所豢養的一隻水精靈罷了，為什麼要知道呢，明明知道了也沒有多少好處，反正你也會忘了我，沒有任何意義。”
“就沒有救你的方法了嗎？”
“李漁漁”聽了這句話心裡暖暖的，只要有這句話就足夠了，至少在黑的心中有了存在的痕迹。
“多謝，能夠蘇醒過來就已經足夠了，還能夠多活二十年，已經足夠幸運了，沒有其他可以奢求的。而且，現實的李漁漁還等着你去救呢，難道你想放棄她嗎，你不想從這個空間中出去嗎。我，也就滿足了，至少能夠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想，我會記住你的。”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李漁漁”還是希望奇迹發生，“那就請一定要記住我，記得牢牢的，藏在心裡，別和別人說，這是我和你的約定，我最後的祈求了。”
“李漁漁”拾起先前做好的藍色發圈，套在了黑的手腕上。
“這代表我曾來過。”
“......”黑喉嚨發苦，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這種事情說出來未免太過分了，又想出去，又想“李漁漁”活着這種事情。
做不到......
木已成舟。
“李漁漁”的體溫越發低了，說出的話像夢囈般低語。黑知道“李漁漁”還抱有着留戀，她能做的只有陪着她到最後。
黑體驗過親人實在自己眼前，她過去很悲傷。
她認為現在自己應該悲傷才對，但就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是太過冷血了嗎？
果然之前“李漁漁”說過她對於人與人之間的交情看的過於冷漠，看來的確如此。
她很自私。
“李漁漁”的手從手心滑落的時候，黑胸口堵得很難受。
她知道，這個“李漁漁”再也不會見到了。
死去的“李漁漁”化成了一灘水，從船艙中一直流到了大海中，最後與大海融為了一體。
本來安靜的海面開始翻滾起來，天空驚雷滾滾，一陣一陣波濤開始拍打着船身，帆船變得搖晃起來，船身發出“吱呀”的呻吟。
黑從船艙中跑了出來，不顧狂風暴雨站在甲板之上。
冰冷的雨水沖刷着甲板，黑渾身濕透。她抬頭看着不平靜的海面，在她盯着的海面有一個巨大的旋渦生成，從中走出來一個由水流構成的巨大人形巨物。
雖然面部的輪廓模糊不清，但是黑何其了解那張臉。
“你還是變成了水精靈了。”
突然，從船艙底部發出一陣柔和的藍光。“李漁漁”剪下的頭髮散開朝外邊急射而去，在發現黑的身影的時候，捆紮的頭髮散開來，頭髮絲融合起來，最後變成一束一束的水流。
這就是“李漁漁”窮其一生所累積的力量，為此她將生命急速縮短至短短二十來年。
藍色水流和蛇一般在黑的身上纏繞，一圈又一圈，黑的視線漸漸變得狹隘起來。
石像的額頭上發出一束束刺眼的強光刺向黑，但被水流擋住。
巨大人形對着石像不斷發出攻擊，但是石像額頭散發的強光實在太強，巨大人形的身體接觸不到石像就奔潰了。
破損的地方並沒有得到修補，巨大人形的身軀越來越殘缺。
同時，圍繞住黑的水流漸漸往上拉伸，一個長長的通道在天空與黑之間生成。同時，在黑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奇怪的波動。她的頭開始犯暈，石像額頭朝這裡射過來的光線也逐漸變得稀少起來。
這是眼淚的功勞。
黑逐漸感受不到石像的注視了，這是因為這個空間在漸漸忽略她，她也逐漸遺忘這個空間。
水精靈吞下眼淚的話，就會忘記曾經痛苦的一切，重生之後開始新的生活。世界還是記得她的。
如果人吃下水精靈的眼淚，那麼就會被世界遺忘。
這是水精靈對於覬覦她們眼淚的小偷的詛咒。
黑吃下這顆眼淚，頭腦迷糊起來。她感到身體輕浮起來，在往天空上飛去。
在最後的視線中，巨大人形最後的殘軀往石像衝去，化成一朵浪花在石像身體上消失了。
很奇怪，黑感到巨大人形最後看了她一眼，好像對她說了什麼，是什麼來着？記不清了。
黑閉上眼睛，睡去了。
ps：唉......這個月結束了，下一個月或許會更。寫完了尼奧爾德這部分內容，下一部分就是斯卡蒂這個坑了，嗚嗚嗚......煩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