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凉,我躺在分解台上这样想,两侧共有五六个一样的平台,但功能有所区别。“手术”又要开始了,虽说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但还是很讨厌,那种有东西钻进你的肌肉里面的感觉,还有肢体分离开的疼痛,回想起来胃酸好像会用出胃袋。
硕大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无数白衣人在四处行走着,喊着压力加满、充填剂注入之类奇怪的话。不过他们都在玻璃外面行动,没有人和我处于一个空间内,我没有听完他们的交流。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吧,我心想,没什么要紧的听不听什么的。
我平躺着仰视数米高的金属天花板,视野里面机械手从分解台上伸出,像是地狱里嗜血的恶鬼,它们合伙着把我的身体分开又擅自缝合,把药水注入我的身体,测量着我的心跳数据。
巨量的物资在疯狂地使用着,我也从一个试验台移动到另一个,不断重复着痛苦。
真是“鲨鱼”般的气息,我心里嘲笑着。
很快就过去了,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总会结束。
即使这次可能会漫长一点。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好像金属色的表面能够长出艳丽的花朵,安抚我残破的心灵。
鲜血撒了一地,就算精密的一起总有失败,每一次转换试验台都会有少量血液从一起中渗出,积少成多,满地都变成了地狱般的血池。
......
杜哈兰已经来到这里两年了,可两年来他一直都在干着与他生理学博士身份不符的工作,像是控制物资的运输之类的后勤工作,他能够明白这里是科学的圣殿,博士在这里连一条狗都不如,只能忍受内心的不甘忙于工作,最终有个面容可憎但是有德有才的上司,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对他有所赏识,在本次名叫“分解--离体组合--突出强调”的实验中进行物资的抽样调查,虽然还是很低级的体力活,但是好歹离科学工作更进了一步。
“小杜,来到这里来,”有才有德的上司喊道。
“曼哈特领导,有何吩咐?”
“小杜啊,叫你进行的检查有没有认真地干啊,我很欣赏你啊,你知道吗这个工作不是你这样刚刚来的‘年轻的’新人能够做的,可别小瞧了它。好好干,尽快加入我们核心的研究中来,好吧。”曼哈特语重心长地说到。
“是是是,”39岁年轻的杜哈兰腼腆地回答。
“我很看好你,听说你是学......那个什么的?”
“是生理学。”
“对对对,对我们来说生理学很重要啊。你才刚刚来没多久,很不了解我们呐,我们做的都是一些伟大的事业。就算有些不符合常理也是可以接受的,科学不存在常识,也可以说科学就是未来,未来的东西可不是常识能够解决的。”曼哈特看了一眼杜哈兰疲惫的神态,知道他可能昨天又工作到很晚,说到:“你别太灰心,要不要我给你一点‘糖果’,给你一点自信?”
“这个......我还是算了吧,”杜哈兰知道上司的暗示,是想给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内部情报。但是由于以前的经历,不太像插手一些内幕。
“别太胆小啊,没有见识怎么担起大任。我知道你经历过上次的事件有些过敏,不过我们也是国家特批投资的实验所,没有见不得光的实验。人体实验知道吗?”
“人人人?人体实验?”
这个哪里能够见光啊,明明是如此可怕恐怖的实验,杜哈兰惊呼出声。
“都是些孤儿没事的。有些实验嘛,它还得用人体来做比较好,你们也许不太适应,毕竟是刚刚进来的年轻人,许多老专家都是做了几百年了。”曼哈特很随意地说到,好像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几百年?这不会是老妖怪吧!”
“小杜!注意言辞,切忌在别人面前如此无礼,我知道你不知道这里的很多事,但是不可以表现得如此随意,否则我会把你剔除的。”曼哈特正色,严厉地批判着,“不过慢慢来,你的科学观会变得越来越正常的,我期待你的表现。”先给一记大棒再发一颗糖果,上司很擅长对下属的交流方法,他踱着步来又踱着步离开,轻描淡写却留下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登登登,跟哼哼哼,”上司悠闲地来,哼着歌离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人体实验,还有活了几百年的僵尸?
杜哈兰汗流浃背,在上司走后一屁股坐在铁质的金属地板上,回声再空旷的仓库里面回荡。
......
好温柔,太阳,那是太阳吗?
啊,像妈妈的怀抱一样,好安心,不用思考不幸和痛苦,不用思考人生,单纯地被包裹着,在这个光线下好像烦恼从未出现,没有绝望,只有希望的笑,从心头散开。
妈妈!对,妈妈呢?妈妈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我着急地东张西望。
原来你在我背后啊,真是地,别开这样的玩笑啊。
我抓住母亲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听我说,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里所有人都死去了,被大火吞灭,只有我活了下来,人们把我当作怪物关在笼子里面。然后一些大人就来了,他们给我打针用刀子切割我的皮肤,对我做研究......
“害怕吗?”是的,真的很害怕,妈妈。
但是那只是个梦,幸好妈妈你在,我能够明白那只是个梦,即使它很真实我也能够摆脱它。
“我的宝贝,这些不是一个梦啊,”妈妈张开拥抱我的双臂,轻声说到,美丽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
黑色的阴影从母亲的的背后散开,慢慢地吞噬了颜色、光线还有天空,他裹住了太阳,瞬间温柔于暖意化为了憎恨。母亲洁白的脸上裂开了恶魔一样的嘴角,皮肤上长出了尖牙,好像说着什么话。
我被这个场景吓到了,正处于半昏迷状态,那声音传得很广,在这个空间里面回荡。
“去吧,孩子,杀光他们,为我们报仇,他们是刽子手,是死神的使者,杀掉他们,这是你的复仇!”
恶魔咆哮着在天空盘旋。
......
红色的警报在实验区闪烁,所有人急切地穿梭于楼上楼下,杜哈兰正忙着午睡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打断,只好赶快抓紧白大衣匆忙跑到大厅集合。
这是最高级的警报。
“领......领导,我来晚了,”杜哈兰直喘气,双手扶在栏杆上抬不起头。
“来得好,快一点,去到实验区3号区域的56室,找里面最矮的那个负责人,告诉他这是存亡时刻!”上司的温柔消失了,说话如同闷锤。
“是,长官。”杜哈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受到这危机时刻的感染,抬头挺胸。
周围的黑衣人来来去去,器材飞速地运输,像是医务人员推着大量的药品。
看见下属飞快离去的身影,曼哈特上司内心有些欣慰,但是他还必须思考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警报,以及怎么解决。这让他头疼。
无奈之下他接通了电话。
......
我从睡梦中醒来,脑子里面很乱。
母亲为什么就变成了恶魔,还说什么复仇,这让我深受打击,原本以为那些都是真实的。温暖和冰凉的巨大反差让我心情极度糟糕,控制我的束缚带被我挣脱,我直挺挺地坐着发呆,像是失去猎物的野兽,饥饿地呆在原地。
我的视线之外,实验人员离开了控制台,按键空着没有人来操控,那些本来隐藏在玻璃后面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必须逃离这里。
这里唯独我一人呆滞在原地,坐在空旷的分解台上。
......
“一层、二层,全员戒备。小杜去领两把手枪,必要的时候不用吝啬子弹。”曼哈特一边下命令,一边带着全员穿过一道道金属门。身边黑衣的人朝着他们的反方向奔跑着,他们装备精良,像是战场上的精英,但是他们在交错的时候对着曼哈特鞠躬90度再继续前行。
杜哈兰两手颤抖握着枪柄,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故,现在他有些明白了,要带枪的事情还会是小事吗?第一次拿枪居然是在这种要命的关头,既没有新手教程,也没有人来帮忙,上司肯定不会来教他的,他依靠大学时的军训经验依旧连一颗子弹都装不上去。
“我们要去哪里?”杜哈兰战战兢兢地问,他不知道和不合时宜但是忍耐不住。
“离开这里,他们会搞定地,我们要做的就是逃跑,尽可能地远离这里。”曼哈特握着对讲机的手汗液流出,他内心也是极其惊慌,因为刚刚听到一个爆炸新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跑,不要有其他念头。
“呼呼呼,就是这样里了,对一号防守据点,大家休息一下,”曼哈特靠着墙坐下,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奔跑了这么久有些吃不消。
“问题是什么,有人来解释一下吗?”曼哈特认为现在不能休息,刚刚坐下去就立刻站了起来,向周围的技术员发问。
“哈?警报原因是拘束枪以及其他控制器材发生,这是什么?螺丝松动?只是这样而已吗?”曼哈特大吼,最高戒备的原因只是因为螺丝松动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特地让他跑到避难所来,还召集这么多人逃难,就为了这样的小事?
“这个,请您仔细看看对象。”一个技术员提醒。
“对象?1号!”曼哈特大惊失色,怪不得让他到这里来,1号的拘束出现问题果然是极其可怕的灾难,这样必须要启动更上层的机密才能制服它。
那个序列可是破坏的氏族,不死的始祖。
“不止如此,这还是在实验中发生的,我们这次刚刚好没有携带‘荆棘式药’,所以没办法对抗他,只有等后勤来处理了。刚刚收到消息,2号那边也出现了问题。”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父亲!出事的还不止这边吗?”曼哈特震惊地说到,但是又不失尊敬。
父亲?杜哈兰大吃一惊,这想必是曼哈特地位更高的老人了,这时候要表现出尊敬,一定不能出错,至少不要被讨厌。
“您好,尊敬的领导之父。”
呀!不对!我在说什么!这戏不是不给曼哈特领导面子吗?杜哈兰已经紧张地口不遮拦。
曼哈特父亲没有理会,说到:“现在序列1号被关在实验室里面,因为思维处于第一阶段,没有思考能力,只是凭借本能在行动,它还是没有意识,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估计正在寻找出口,所以要赶快联系总部派至少银金级别的机甲来。”
银金级别?曼哈特大吃一惊,居然要这么高的机密吗?
按照他的等级,在沃尔巴克也只是知道有这样的武器,根本不知道它们是什么。这代表着他根本无法接触到这次行动的一丝一毫,完全是一个局外人。
没有被安排到的杜哈兰不知所措,想找点什么话说,说到:“那,老先生,1号进入第二阶段会怎么样呢?”
“会更强,”老人不耐烦地说,一脸你不配知道的表情,转过身去。
呃,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杜哈兰内心吐槽。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杜哈兰说。
完了,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曼哈特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明明以前还提醒过,但是他完全没有吸取教训,这下完蛋惹曼哈特父亲生气,怕不会直接丢到实验室里面当小白鼠。
“第二阶段智力会提高,能够回忆起过去地现在,拥有情感之后,它会变得极强。那时候就是所有人的末日。”老人没有在意杜哈兰的无礼,说了出来。
呼呼吓死我了,杜哈兰摸了摸胸口,里面的心脏上下跳动。
他刚刚说什么?末日?不会吧,这里可是沃尔巴克,不会允许它乱来的吧。
......
轰!
我一脚踹在墙上,墙壁的金属发出悲鸣。
不行吗?好坚硬。
唔,到底要怎么出去呢?
我在发现没有人捆绑之后觉得可以逃离这里,虽然不太记得事情,但是这里让我觉得难受,离开会比较好。
好烦啊,为什么没有门?一个房间有门不是常识吗?
我生气地继续踹着金属墙壁。
金属墙经受不住,轰然倒塌。
耶!可以出去了!
我跳着离开实验室,像是一只快乐的小白兔。留下3米厚的金属墙在地上不成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