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还未诞生之前,这片米拉克尔大陆曾被“兽”所占据。这里的兽指的不光是野兽,还有其衍生和进化出来的一系列远古生物。

我们都知道,生物的种族是由遗传因子决定的,遗传因子作为支持生命构造和性能的基石,存在于每一种生物的体内。但是,这片大陆的生物,自出生起,体内就存在着三种遗传因子。

除了最原始的“显性”遗传因子之外,还有“魔化因子”和“异化因子”这两种特殊的“隐性”遗传因子。这两种因子从一开始便是相生相克的存在,但它们在平时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大多数野兽也会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度过一生。

但是,这种平衡也有极小的概率被打破。一旦被打破之后,野兽就会朝着两种不同的方向发展。就好比两个相互敌对的国家,在平日里看似风平浪静,一旦打起仗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当魔化因子最终消灭掉异化因子时,野兽就会魔化,成为魔兽。魔化是个漫长的过程,魔化的野兽起初是非常暴戾、几乎没有智慧的。在长年累月的积淀之后,魔兽也逐渐有了智慧,这个过程被称为“修炼”。

当异化因子最终消灭掉魔化因子时,野兽就会异化,成为异兽。异化同样也是个漫长的过程,但不同于魔兽,异兽从一开始就是有智慧的,修炼会使它们具有更强大的能力。

那怎样区分魔兽和异兽呢?由于魔化因子掌管的是肌肉与骨骼,异化因子掌管的是大脑与神经,所以魔兽往往具有强大的力量,狂暴而一往无前;而异兽则具有更高的智慧,灵动而进退自如。

无论是“魔化”还是“异化”,都和“变异”不是同一种概念。因为变异只存在于原始的遗传因子之中。

而修炼也是有终点的,魔兽修炼的最高等级——魔神,异兽修炼的最高等级——神兽,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可谓是凤毛麟角,两条路线最终还是殊途同归,成为最强大的存在。魔神和神兽都想主宰这片大陆,它们之间的争斗暗无天日,地动山摇,连绵不绝。

就在这时候,在这个充满奇迹的大陆上,有一个奇迹的种族诞生了。他们的身体中只存在着最原始的遗传因子,虽然身板脆弱,但拥有极高的智慧,他们就是人类。

人类的出现让主宰者们看到了这片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大陆的未来,最终决战前夕,魔神和神兽分别与人类签订了契约,赐予了他们更强大的力量,为的是留下“火种”,这便是异人的由来。最初的异人,其能力远远大于现如今。就拿白龙种来说,最初的白龙种异人不仅拥有坚实的鳞片,粗壮的尾巴,而且翅膀也不是摆设,能够飞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白龙种在不断的退化之中鳞片逐渐消失,翅膀不再能够飞翔,尾巴也越变越细,虽然较为纤细的尾巴更符合美学就是了。

而另一部分没有修炼完全的魔兽则选择附身到了比他们智慧更高的人类身上,因此诞生了兽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异人是比兽人更为高等的存在。

随后,宿命的决战爆发,这是一场壮绝而惨烈的战斗,魔神势力和神兽势力都展现出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时间风雨飘摇,生灵涂炭。大战以两股势力的同归于尽而告终,主宰者们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只留下了10块蕴含了特殊力量的石头,这是他们的晶核。

就好比诸神黄昏之后的世界最终复苏了一般,残存的人类在这片残破的大陆上建立起了新的家园,一代代繁衍生息,书写出了一段段王朝更替的历史。

“走了这么久连个魔兽都没碰到,不给我们实战的机会啊。”

沃尔一行三人加一条幼龙沿着山间的小溪往峡谷另一头行进,四周是已经见惯了的风景,无论是潺潺的流水还是婉转的鸟语,都烘托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师父那么强,不用等到我出手,魔兽就已经当场去世了吧。”

“我当然会掌握好分寸啦,可以先把它打个半死嘛。”

“然后让我们好好地折磨它?这点子或许不错。”

露比嘴角上扬,露出嗜虐的笑容。

“折磨啥,让希尔娜见识你的残忍么?”

“不应该是见识我伟大的狩猎女王的形象么?”

露比把披风往身后一甩,朝希尔娜抛了个媚眼。

希尔娜一边走一边笑盈盈地在逗肩头的“白无垢”玩,压根没留意。

“你可省省吧,到时候不抱头鼠窜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哼,师父只会泼冷水。”

“我在阐述事实.....这里魔兽那么少,难怪碰不到什么冒险者。”

“是啊,我的大宝剑都饥渴难耐了。”

魔兽由于会主动攻击人类,而且即便是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也无法和魔兽交流,所以成了冒险者们竞相讨伐的对象,许多冒险者公会因此应运而生。

而基本不会对人类产生敌意的异兽则是禁止狩猎的,这在多个国家之间已经达成了公约,但依然有不少偷猎者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无论是魔兽还是异兽,体内都有一定概率存在“晶核”。说是晶核,但不一定就是块状的结晶,其性状多种多样,颜色也千变万化。由于高品质的晶核是制作魔法和炼金道具,武器以及防具的好材料,所以往往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沃尔,白无垢说它也想狩猎。”

“那恐怕还要等等,就它现在这小身板魔兽想要拍死它就像拍死一只苍蝇那么简单。”

“白无垢,沃尔他说你是只苍蝇。”

幼龙似乎听懂了沃尔在说它坏话,扇动小翅膀飞到了沃尔肩头,然后用尖尖的小嘴啪嗒啪嗒地啄他的耳朵。

“哎哟喂别闹了别闹了,再下去我的脑浆都要被你啄出来了。”

沃尔边用手挡住耳朵边用力安抚闹脾气的幼龙。

在被施以“摸头杀”之后,幼龙眯起了那漆黑滚圆的小眼睛,终于安静了下来。

前方的地形变得狭窄起来,一侧是山,另一侧是高低不平的土坡,乱石与丛林之间分隔出好几条岔道,远远看去,犬牙交错,屈曲幽深。

“停!”

沃尔伸出一只手示意,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

“怎么了,有魔兽?”

“那个土坡后面可能藏着一个大家伙。奇怪.....好像还有其他的气息。”

“哦?那我可要去会会它了。”

露比很兴奋似的从背后拔出剑来。

三人绕过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树,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只难以形容是像什么的魔兽,大约两米多高,略显扁平的头部有一层骨质外壳,眼睛通红,有一对野猪般的獠牙,肥胖的身躯一圈圈犹如犰狳,深褐色的皮肤上有一道道龟裂,最引入瞩目的是那条粗壮的尾巴,末端还有一对如同双髻鲨头部一般的树桩形凸起,像极了一个没有球的剑玉。

“啾——”

幼龙突然叫了一声,一下子引起了魔兽的注意。它嘴里发出低沉的恐吓声,后脚开始刨地,一副准备冲刺的样子。

“沃尔,它没法交流。”

“那是当然,因为它可是魔兽啊。不过恕我直言,这只魔兽看起来很臃肿,就当它是一只大点的野猪吧,你们俩应该能搞定。”

沃尔气定神闲地往旁边一跳,进入观战模式。

“希尔娜!”

“嗯!”

希尔娜心领神会,举起魔杖,咏唱咒语。

“锻造之匠人,善其事,利其器,借汝之手,赐其锋芒,初级锐利之术!”

“冉冉净火,煌煌炎光,百炼精铁,千炼成钢,咒术·绯红印记!”

裙角飞扬间,杖尖窜出一黄一红两个光球,螺旋着飞到了“夕岚”的剑身上,一下子就赐予了它锐利和火属性两种附魔,原本昏黄的剑身就像刚从锻造炉里出来一样绽放出橘红色的光芒。

“咚咚咚”

魔兽正在埋头冲锋,激起四周的沙石和树枝四处飞散。但正如沃尔所说的那样,它那大腹便便的身躯成了最大的累赘,一旦冲出去,就刹不住车了。

露比一个后跳躲过了魔兽的獠牙突刺,顺手就是一记跳劈。

“呲啦!”

通红的剑尖发出了肉丢进油锅里的响声,魔兽那原本已满是龟裂的皮肤上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紫黑色的血液喷溅了出来。

“小菜一碟!”

露比露出自信的笑容,使出疾风骤雨般的连续突刺,在魔兽身上扎出一个个血洞。

痛得发出悲鸣的魔兽掉转头来,前脚离地想要来个“猛虎扑食”,

“初级束缚!”

希尔娜将束缚魔法精准地丢到了它的后脚上,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足以让它摔个趔趄。

“呀啊!”

一见魔兽趴倒在地,露比索性三步并做两步跳到了它的背上。

“解决掉你!”

露比高高举起剑,对准魔兽心脏位置就准备用力插下去。

“嗯,不愧是我的徒弟,首战告捷。”

就在沃尔沾沾自喜的时候,他看到了露比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魔兽那如同剑玉一般的巨大尾巴,正朝着露比横扫过来!

而露比是背对着尾巴的状态,所以压根就没有察觉。

“小心!”

沃尔大喊出声,但已经迟了。

尾巴末端那堪比千斤锤的凸起,甩出了一个骇人的弧度,狠狠地砸在了露比两侧肩胛骨的正中位置,一下子将她砸飞了出去。

“砰!”

“啊!?”

接下来的情形宛如慢镜头回放一样一帧一帧在目瞪口呆的沃尔面前展现。

飞扬的火红色头发。

打着转颓然落地的夕岚。

向后剧烈弓起的曼妙身躯。

因爆风而向上翻起的裙角。

还带着不可思议表情的脸庞。

因强烈冲击而凸起的眼球。

分不清是口水还是血水的飞沫。

“轰!”

露比的胸口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岩壁上,整个人像皮球一样弹开,摔落到地上,雪白的大腿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呀啊啊啊啊啊!”

沃尔冲上去,甩出一剑就把魔兽割喉,不顾那喷泉一样紫黑色血液,迅速跑到露比的身边。

而希尔娜已经吓懵了,直直地站在原地,魔杖掉落在了地上。

“露比!露比!”

沃尔一手揽住露比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脑袋。

只见她大睁着眼睛,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光彩。

“看玩笑的吧,你不要吓我,振作点!”

沃尔的声音开始发抖。

露比的手,垂了下来。嘴角流出了血。

“不可能的,不会的,不要装了,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吧,和平常那样开玩笑是吧!”

沃尔颤抖的手指搭在露比脖子上,脉搏,没有了。

“骗人的吧.....”

沃尔呆住了,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他怔怔地望着这具不久之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躯体,就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流下来。

他不敢相信,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徒弟,后一秒就如此轻易地......

这时,一道白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沃尔定睛一看,此人穿着浅蓝色的粗布衣服,看上去松松垮垮,一团雪白的大尾巴从衣服后面露了出来。

背后背着一把短弓和一个箭袋,左右腰间各挂着一把弯刀。

一头乱蓬蓬的白色齐脖短发,头顶有一对毛绒绒的白色耳朵。

稚气未脱的脸蛋,翡翠般的绿色眼睛清澈而明亮,眼角微微下垂,一时间看不出男女。

“雪狐族吗.....”

这位雪狐族,姑且叫他少年吧,在露比身前单膝跪了下来,同样用手测了测脉搏,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

“没有心跳了,估计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应该还有救。”

然后他检查了一下露比的胸口。

“要是肋骨断了就麻烦了,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听天由命吧。”

说完他便将小手压在露比胸部的中央,然后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开始了按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