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淹没在土石之中的舞踏站在那里,身上那件铠甲早已破损不堪,防护要害的金属部分已经开始凹陷变形,而用于连接金属皮质部分更是被戳出数个大小不一的窟窿,下面还在渗血的肌肤清晰可见。
浑身是伤的舞踏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是眼神依旧保持明亮,右手握着的Caliburn剑尖低垂将锋利的剑刃朝向外侧,保证随时可以砍向凭空出现的骨矛。
“你竟然没事?这……实在是太好了!”阿库玛随手一挥将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骨盾扔到一边脸上欣喜异常,根本不像是在面对意图攻击自己的敌人,反倒更像是遇见多年未见的知己。
“不要过来!你再前进一步,下一发剑气就会砸在你的脑袋上。”舞踏厉声警告道。
她虽然成功逃出了骨爪与泥土构成的牢笼,但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骨爪出现的时机是在太差了,身处半空没有着力点的她根本没法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砸向地面。幸亏她灵机一动,利用剑气先一步在地面上轰出了坑洞,又利用战气和铠甲缓冲才没有被一击毙命。
纵使这样,她依旧受伤不轻。除了身体表面的伤口以外,脏器似乎也因为重压而机能受损,口腔里满是鲜血的腥甜味道。
“抱歉,是我太过激动了。”舞踏的态度似乎让阿库玛恢复了冷静,她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前发,“那么我们继续未完的表演。”
舞踏没有出声,只是保持着防御的姿态默默恢复着体力。阿库玛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强大的对手,丰富的战斗经验无吟唱施法再加上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正面交战获胜的几率几乎为零。
更麻烦的是她的远程攻击根本没法穿透骨盾,而近身则要提防诡异的魔法,而相反她则处于阿库玛的魔法覆盖范围内。已经受伤的她实在没有自信,能够再次躲闪开密集的骨矛。
必须快点脱离战场,带着血舞和琳逃到安全的区域。等等!血舞?琳?她们去哪了?
舞踏环顾四周,除了破坏严重的地面以及一个古怪的黑色球体以外根本没有两人的身影。
“你是在寻找什么?”阿库玛问道。
“血舞!琳!她们在哪?”舞踏用剑指着阿库玛,眼睛上面布满了血丝。
“你是在问我可怜的契约者以及保护她的粉发女孩吗?”阿库玛指了指那个古怪的黑色球体,“她们就在那里,不过现在大概已经成为暗影蝙蝠的食物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没吃完的部分。”
“什么!”
舞踏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几步冲到黑色球体旁边,对着它挥砍起来。战气加持的石中剑势不可挡,每次舞动都会掉下成堆的尸体与鲜血,然而却完全没有减少的势头,一旦被砍出缺口下一刻就会被填上。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一点被暗影蝙蝠盯上的猎物直到被吞噬完血肉之前,它们都不会离开的,毕竟对生活在幽冥的它们而言浪费是绝对不允许的。”
“畜生!她们只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
“也许吧,但是这并不是我放过她们的理由。强者才能选择,而弱者只能接受。而且就算是木刀,只要插在正确的位置上也能杀人。”阿库玛毫不在意。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理由,而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对艺术的热爱,对美的追求。”阿库玛的脸上出现了病态的潮红,“真正的艺术是毁灭,没有什么比毁灭的瞬间更为耀眼。”
阿库玛继续着狂人般的演讲,暗影蝙蝠还在贪婪的吞噬着猎物,只有浑身是伤的舞踏孤零零地站一片狼藉之中。
舞踏低着头,散乱的黑色长发遮蔽了她的脸庞,周围嘈杂的声音她置若罔闻,只有嘴唇轻轻的颤动着。
“……”
“你在说什么?太小了,我听不到。”阿库玛走到舞踏旁边,浮夸地将右手放在耳边。
“……”
“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可以听到。”
“……”
舞踏的嘴唇再次颤动,所发出的依旧只有模糊不清的音节。
“还是听不见啊。穿刺!”
五枚骨刺凭空出现,轻易的穿透了皮夹刺进了舞踏的手臂之中,鲜红的血液替代了眼泪沿着骨刺滴滴落下。伤口的痛苦也没有唤起舞踏的战意,她依旧低着头用古怪的音节喃喃自语。
“已经坏掉了?只有这样?”阿库玛身为胜利者的没有丝毫欣喜,狂躁的吼叫起来。
从她得知艺术的真谛的那一天起,她亲手斩断了所有的羁绊,成为了名为阿库玛的艺术家。她编写好剧本,选定合适的演员,然后欣赏美丽诞生的瞬间,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为了提高自己的水平,她甚至认真通读了当时的文学著作与通俗小说,沉醉其中的她逐步提高着自己的水平。
尽管如此她却依旧遇到了所有艺术家都必须跨越的东西——瓶颈。她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创作出震撼人心的美丽,那份美丽正在逐渐的褪色,而且终有一天它会变得与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一般平凡无奇。
于是,她为了寻求突破,亲手给自己绑上了丝线。可是结果并非如愿,直到她第一次遇到脱离剧本的演员,她看到了突破瓶颈的希望。
但是现在看来,所谓希望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如此平凡的东西根本不是她所追寻的艺术,更不是她所渴求的美丽。
“可以轻易复制的,根本不是艺术,只是垃圾而已。垃圾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地面剧烈的晃动起来,一座骷髅构成的白色十字架从舞踏背后冒出。阿库玛挥动法杖将舞踏举到空中,骨骸十字立刻用苍白的骨头将她以大字型绑在上面。
“结束了。”阿库玛用法杖撞击地面,背后浮现出现密密麻麻的骨矛。只要她一挥手,那些骨矛就会将舞踏射成筛子。
阿库玛正要射出骨矛,突然看见暗影蝙蝠构成的球体开始扭曲,随后便听见它们的惨叫之声,随后球体开始分解,嗜肉如命的暗影蝙蝠竟然开始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