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墙在流血。
嵌在墙里的岁纳如同一幅壁画里的小人,完美无缺的与周围开裂的墙体融合在了一起。
勇仪也收回了拳头。
无视掉自己拳头上的血迹,视线转而放在了球磨川的身上。
那个笑嘻嘻的黑衣人。
而倒插在勇仪脚边的诸多螺丝钉正是他的杰作。
『哎呀~』
『真是不好意思』球磨川的瞳仁隐约映着那无数差点命中鬼王的硕大铁钉,只是笑着耸了耸肩,『我只是手滑了』
——只是手滑了。
嬉笑的人类依然故我,然而勇仪倒是有些迟疑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也是个讨厌的家伙?』
针对球磨川调侃也似的反问,勇仪坦率地点了点头:“你和墙里的这个叫……岁纳常世的人类,一样的奇怪,一样的让我不快。”
『我只不过超会记仇而已啦』
“记仇……?”正在勇仪感到困惑之际,球磨川不知何时早已越过了她。
然后,来到了被打得凄惨无比的岁纳面前。
『哎呀呀,平时少拆我的台不就好了嘛』
球磨川摸着下巴,看着自己那遍体鳞伤的后辈,有点不开心。
“…………还不是,前辈你,老是脱线。”令勇仪惊讶的是,那个几乎整个人都嵌入墙中,还吃了她全力一拳的少年此刻竟然还能答话。
『后辈君你真笨,我怎么可能老是脱线』
瞅着伤口还在汩汩流血的岁纳,球磨川更不高兴了:『怎么想我都没有错吧』
『所以说』
『把我可爱的后辈欺负得这么惨的恩』
顷刻间,无数螺丝钉包围了垓心之中的鬼王。球磨川斜着眼,看向遭到重重包围的勇仪:『我差点忘记……当成仇来报了呢』
“你这不是对他挺关心的吗?”
即使被密密麻麻的螺丝钉围困住,勇仪也没有摆出什么反击的姿态。与其说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如说这种程度的威胁对她来说顶多算是挠痒痒而已。
“你既然这么关心你的同伴,方才为何又要那么做呢?”
待到勇仪不经意间伸出手的时候,她才发现帕露西伫立在自己的身旁。
水桥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碧眼的妖怪看了看球磨川以及陷在墙里的岁纳,又看了看面对无数凶器仍是一脸轻松的勇仪。
接着,默默给星熊杯注起了酒。
星熊勇仪笑了。
不完全是那种很豪迈的笑,藏着一丝很普通的温柔。
鬼王的手臂穿过了螺丝钉之间的空隙,伸到了帕露西的面前。而斟酒的帕露西有些没好气的放下了酒坛,之后双手稳稳地将那满是酒水的酒器递给了勇仪。
旁观的球磨川沉默不语,凝视着那倒映着旧都的大酒碗。
帕露西、勇仪以及那个“星熊杯”,就此连成了一线。
只是球磨川什么都没做。
『…………什么嘛』
过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口了。
『你们这群幸福的家伙最讨厌了』
口中嘟哝着埋怨的球磨川,招呼着躲在远远处的阿燐,来帮他将墙里的岁纳给拉出来。
在跌跌撞撞的节奏中,岁纳被球磨川强行塞进了阿燐的推车里。阿燐虽然严正提出抗议,但过负荷的前辈一边说着『风太大我听不见』,一边径自推起了火车妖怪的推车。
地面由于一系列的激斗而变得坑坑洼洼的。
推车走起来也颠颠簸簸的。
与尸骨作伴的岁纳。
推着小车的球磨川。
追赶着小车的阿燐。
长风中的三艘小船。
黑色少年兜里微微露出的稻草人,仿佛在向原来的主人挥手致意。
昭示着持有者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