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院的魔女
第十九章，被名为软弱的雨水击打（上）
1
她原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
什么都多余的事情不需要做，每天做好自己应当做的工作就好。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并非是一时激动所作出的事，这是压抑在内心许久的痛苦爆发出来的结果。
仔细一想，那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在一场灾难中失去了双亲，被所有人丢弃的她，收到照顾来到了新学院。在这里，她看到了魔女们为了自己的未来而不敢松懈的努力，大家都想要成为强大的魔女，然后，在魔女的世界里拥有一席之地。
那段日子很辛苦，但是却让原本失去了未来她感到了无法言喻的归属感。
为什么……因为自己仍然生活在魔女的世界里吗？因为自己依然追随着母亲的步伐成为魔女吗？
虽然没有目标，也没有什么期待，但总感觉只要这样继续努力着就肯定能让自己忘记曾经的日子，她将这副名为“努力”的麻醉剂一刻不停的注入自己的血管里，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凯克陪着她。
然后，时间快进到15年前。
魔女学院的改革开始了，起初只是由一个魔女所提出的“现代的魔女不应该只学会单一的强大”，原本应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话被人遗忘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各方的添油加醋下，演变成了一场针对魔女教育的激烈争论。
那个时候，大家只是看着那些人日夜不停的争论不休，可是大家都不说话。
因为大家其实都明白，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成为传统模样的魔女的。
飞行赶路的魔法？人类的交通工具不知道要便捷多少倍了。
生成火焰的魔法？这个时代还需要用原始的方式点火吗？
摧毁墙壁的魔法？又不会因为自己是魔女的身份而被关起来，没有意义。
隐藏自身的魔法？能够和平相处为什么要藏起来？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魔法对于魔女来说，早就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除了能够维持自身“魔女”的属性外，还有什么用处？
就算拿到毕业许可离开学校，大部分人也只会回归最普通的人类生活，学院所教给她们的东西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
说到底，大家只是因为自身是魔女，所以才来到魔女学院的。
魔女的确有自己的文化与社会，但负责维护与传承这些的魔女少之又少，大家到最后都会回到自己的人生里，就算是新学院也不会强制她们走什么道路。
所以，就好像没有人能够阻止太阳升起一样，魔女学院的改革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展开了。
就这样，入学第二年，她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大家比起课本上的知识更多的开始闲聊起来，比起练习魔法更多的开始说着一些毫无用处的话，原本严格的魔法课程变成了稀少的玩乐。
她们开始更多的学习人类社会的知识，开始接受人类的技术。
她看着身边的人们逐渐松懈下来，大家逐渐开始更在意自己今后要成为什么人，大家口中的“想要一生都做为魔女生活”变成了令人惊讶的玩笑。
魔女学院究竟变成了一副什么模样？
她目睹了不再有压力的魔女教育，看到了原本不应当进入魔女学院的人也可以进入这里，教师里多了一些新模样，那些根本不是魔女的家伙也进来了，每年招收的学生即便是不适合做魔女也一视同仁，她听到所有人都在说魔女已经开始变得弱小了。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但是内心的矛盾却越来越强烈。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勇气离开这个温室，更没有勇气去幻想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所以毕业后也以助理教师的身份留在了新学院。
就这样矛盾的生活下去吧。
虽然很可怜，但起码还能安稳的活着。
然而，命运却不打算放过可怜的她。
六年前，“那件事”发生了。
2
“你叫什么名字？”
她开口问道。
虽然出乎意料的竟然让人闯入了这里，可是——原来如此，这就是如今的魔女，那场轰轰烈烈的变革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如今教育出的魔女竟然还有能力突破自己的幻境，这让她有些惊讶。
印象里这群魔女应该弱的不得了才对。
“蕾卡——呃，不对，你是谁啊？！”
“是叫蕾卡吗……”这个时候黑猫爬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原来如此，靠牺牲了同伴来到这里了吗。”
“才不是牺牲，唔，那个应该说是……呃？”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到最后，凯迪尔（的意识）的确是牺牲掉醒来的机会救了自己。
“比起我是怎么来到这里——你到底是谁啊？把大家困在幻境里的人是你吗？”
“谁知道呢，既然你擅自问了问题，那我当然也可以不回答你。”
“切——”
对方露出浅浅的微笑，那是充满了好奇的表情，看来这个奇怪的魔女对自己的到来蛮有兴趣的。
黑猫趴在她的肩膀上，叹着气。
“好啦喵，抓喵时间把她丢回喵幻境吧，在这喵下去会出意外的喵。”
“不用着急，凯克，时间早着呢。”
“说是这样喵……”
那个魔女朝蕾卡走过来，而蕾卡非常警觉的后退，并在手中放出了火焰。
“火焰……原来现在还有喜欢用这东西的魔女啊，你知道吗，她们都说火焰的魔法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用呢。”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但是火焰——超、超帅的……”
“啊？哈哈哈。”
那个魔女笑起来，似乎是真心觉得蕾卡很有意思。
随后，她伸手指着上空。
“你看见了吗？知道那是什么吗？”
“呃，”自己脚下踩着新学院的地面，可是上空的那一片建筑无论怎么看都是新学院吧……“那是新学院？”
“答对了！很美丽吧？我很怀念那里，但也很讨厌那里……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指着地面，“这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
“这是我创造的复制品。”
“？”
复制品……听起来好像是再说她做了一个一比一还原的新学院建筑一样，然而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而且——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现有这种东西存在？
只见她两手慢慢的靠近，然后合在一起。
“我稍微做了点手脚，其实这个东西早在几个月前就存在了，不过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然后等一会儿，这个复制品东西就会砸到新学院的建筑上。”
“什么——”
“想阻止我吗？”
“那、那不是当然的吗！”
就算是复制品，可是脚下踩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石块砌成的地面，周围的建筑一定也是很坚固的吧，如果砸上去的话，虽然新学院上空有防御用的结界，但肯定从来都没有试过这种程度的撞击吧。
她笑起来，好像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
“喵~到底在喵想什喵？这样下去喵……”
“不要多嘴凯克，跟着我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虽然的确有点风险吧，可是比起这个，我很想知道这个时代的魔女究竟成长到什么程度了。”
这个时代……
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她来自上一个时代一样。
“喂，别说的好像你和我们不同一样，你不也是这个时代的魔女吗？”
听到蕾卡这么说，她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了苦笑。
居然把自己当做是和她们一样的魔女——算了，反正从外貌来看的确就是这么回事了。
不过，她自己可不这么认为。
与其说是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大倒不如说，是现在眼前的这群魔女根本就没有构成魔女的时代。
魔女不应该这样。
她看着眼前的魔女——这个名叫蕾卡的魔女。
先从她开始吧。
“蕾卡，我很讨厌这个时代的魔女，说实话我根本不觉得这个时代培养出来的魔女真的能够算作是魔女，太弱小了，一切的装出一副世界和平的模样真的太让人讨厌了。这种软弱的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对吧？”
“……啊？”
“魔女应当拥有更加广阔的未来，不应该缩在世界的角落里，你觉得呢？”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啊……所以说啊，你们这个时代的魔女真的是，”她有些烦躁的抓着脑袋，“魔女必须变得强大，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把全部的弱小都丢给失败者吧。”
失败者……
好久没有听到这种话了。
蕾卡记得之前被人用“废魔女”称呼的时候，的确有人说过，说她们都是失败者。
真是不好的回忆。
“你好像很讨厌魔女啊。”
“讨厌？不不不，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魔女了？虽然我很讨厌这个时代，但我可是为了魔女的未来在努力啊，当然，和你们不一样。”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蕾卡不太清楚应该指上面还是下面，索性就两边都指了。
既然不讨厌魔女，那为什么还要袭击新学院？
她看着“上方”的新学院，沉思了一会儿。
然后笑起来。
“你说什么呢？连这种程度的灾难都抵御不了的魔女，就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哈？！”
居然把这种事说的理所当然。
“我说过，我要纠正这个世界的错误。优胜劣汰……而已。”
就好像过筛食物那样，只有好的食物才能被保留下来，不合格的当然会被丢弃。
就算过去多少时间都没办法否认，这是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出错的正义。
“……”蕾卡攥着拳头，她明白，她知道眼前的魔女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去反驳的事情。可是，自己要去认可吗？一定要认可吗？“这、这哪里是错的了？大家都在努力的生活着吧……”
“那只是自欺欺人，你知道吗？十五年前的魔女和现在的差距有多大？去问问你母亲那一代的人吧，那才是真正的魔女该有的模样。”
“即便这样……”
“即便这样新学院还是给那些不应该成为魔女的人打开大门了吧？魔女学院的学生人数在这几年可是翻了几倍，可是带来的反而是魔女实力的削弱，这才是问题。”
进入新学院的门槛太低了。
进入任何一个魔女学院的限制现在也变得很低。
似乎只要是有魔女血统的人都可以来，就算她们本身没有成为魔女的资格也可以，而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出现，学院不得不放缓对于魔女知识的传授，甚至是在宝贵的时间里加入那些外界的知识以方便让她们适应。
这些她都知道。
而蕾卡……她当然也看到了。
唯就是一个例子。
唯真的能够以一个魔女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吗？不能炼药，无法以魔女的方式获得金钱，到最后还是会回归到人类社会去工作吧？说不定哪天就会放弃。那么这样的话在人生最好的时候成为魔女有什么意义吗？
凯迪尔会成为炼药的魔女，然后回到家里去吧。
弗莱会留在新学院。
小艾应该也会回去。
那唯呢？
她应该如何是好？
听说唯家里是做蛋糕的，那么那里真的需要魔女吗？
蕾卡的脑海里闪过了唯的模样。
……她想起了那些人。
还有那个人——她想到了艾丽娅。
如果是唯，如果是艾丽娅学姐，她们在这种时候会怎么说？
……这种事还用想吗？
自己竟然一瞬间动摇了。
蕾卡呼了口气。
“……我见过……不能炼药的魔女，还有做什么事都会和固定的数字扯上关系的魔女……”
“嗯？”
“还有不能使用魔法的魔女……只能躲在背包里的魔女，以及不使用配重就无法正常生活的魔女……”道理无法反驳，可是，并非是因为无法反驳就不能去反抗，没有这种道理。“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的以魔女的模样生活着，你这个躲在一旁看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都是错的？！”
魔女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又欣喜的神色。
她似乎正是在等蕾卡说出这种话。
看着已经燃起怒火的蕾卡，她张开手臂在空中轻轻拂过，瞬间，周围出现了类似宝石一样的结晶物质，它们都是圆锥的形状，而尖端无一例外都指向蕾卡。
“如果想叫我闭嘴，如果你想否认我的话——用实力会更快一些！”
3
结晶如同子弹一样——而且是那种火力极强的重武器级别。那些结晶击打在建筑物上，甚至能直接将它们击穿。
蕾卡想要用火焰抵挡，结果却发现这些结晶根本不惧怕高温，甚至自己都已经绝对离开了她的视野，那些结晶都能够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并进行打击。
“想要依赖障碍物是不行的，就算看不到你，你身上的魔力已经完全暴露了你的位置——嗯？不过现在的课本上应该很少教你们用这个了吧？这和我当初学的内容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眼前的魔女对着蕾卡冷嘲热讽着，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因为蕾卡现在就想是一只慌不择路的兔子，不停的在自己眼前四处逃窜。
她看到蕾卡伸手招起火焰，而火焰们变成旋转着的模样。
于是冲在最前面的结晶体积突然开始变大，然后就像气球一样，被后面用来的结晶刺破，竟然有大量的水涌了出来。
“啊啊？”
来不及反应的蕾卡被淋湿了脑袋。
“你好像很惊讶啊？也对，你们应该完全没有从学校学到这些东西，你觉得这都是很不可思议的吗？但反过来想，如果做不到这种不可思议，那才不像是魔女吧？”
蕾卡丢出火球，可是结晶们立刻将它挡住。
别说攻击了，就连影响都影响不到。
不过，好像有点不对……
但如果想要确认的话，或许会有些麻烦。
蕾卡在指尖捏出火焰。
眼前的魔女和其他的魔女都不一样，她或许是真正的魔女吧……拥有着魔女应当拥有的技术，能够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
她用拇指按在其他手指的指肚上，让火焰变得逐渐成形。
紧接着，她停住逃跑的脚步，朝着反方向，朝着结晶的方向冲了过去。
结晶的速度完全没有变化——但是那个魔女的脸色变了。
几百枚结晶突然变化了方向，朝着四周分散出去，但也有没有来得及逃开的，而蕾卡毫不客气的以手刀的形式劈砍了上去。
铛——
火焰与结晶碰撞，竟然发出了如同金属碰触一般的声音。
蕾卡的手指末端燃着火焰，但那并不是印象里跳动不安的火焰，似乎有什么力量将它们强行的压在一起，禁止它们不规则的跳动，看起来就好像是刚从火炉里取出的刀刃一样。结晶们漂浮在周围，从空中看简直就想是一条大鱼，被蕾卡用火刀劈成了两半。
“唉，这个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我自己学的。”
“嗯？”
就算是没有人传授魔法，蕾卡也会自己去研究这些。
从最开始的幻想到最后慢慢成形，照着书本的资料一个人慢慢琢磨。
原本她只是想要试着将火焰定型，可是逐渐的她发现这种程度其实非常容易就能掌握，而且居然给予了火焰一定的硬度。
但在这之后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原来如此，这个时代的魔女里也有愿意自己研究魔法的魔女啊——虽然这个魔法早就有过记载了。”
“切——”
蕾卡很不爽的扭过头。
这种事她其实也知道，因为当时自己将这个魔法练习成形后去找凯斯莱特炫耀，结果对方说“你这个魔法好像我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了”，毫不客气的给她泼了冷水。
原本以为是原创的，结果竟然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不过仔细一想，仅仅是让火焰变化形态这种事，肯定有人早就试过了吧。
“比起那种事，你啊，到底是想做什么？”
“嗯？你指什么？”
“你根本没有在认真战斗吧？那些结晶，完全没有一个能伤到我啊。”
蕾卡发现结晶似乎并不是为了伤害自己而飞来的，倒不如说，实际上虽然飞出的结晶相当多威力又相当大，可是每次自己差点就要被攻击到的时候，那些结晶都朝着其他方向飞走了。
与其说是在和自己战斗，眼前的这个魔女根本就是在玩弄自己。
这样的话，难道说这数以百计的结晶都是受她一个人控制的？这种数量又如此精准的操作，这真的是魔女的能力吗？
“我没有认真的战斗，但是你已经用了全力了吧？”
魔女冷笑着，她的确觉得蕾卡给她很多惊喜，但这还远远不能让她满足。
“啧——别小看我啊！我、我也完全没有用全力呢！”
实际上蕾卡已经感觉到了，即便是对方抱着完全不认真的心态和自己战斗，自己就已经很吃力了。
不过话说回来。
刚刚的进攻还真是危险。
蕾卡不否认自己抱着侥幸心理，因为察觉到对方应该是不想伤害自己。
可是即便如此，她刚刚使用火刀的右手上已经被划出了好几道伤痕，就算有火焰保护，就算对方没有用全力攻击。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的大意受伤了——不过这不算是结晶攻击的伤，所以她觉得自己没有说慌。
右手已经疼的要麻木了。
手里还有没用过的招式吗？
还能出其不意的攻击吗？
蕾卡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周围的结晶开始活动起来。
结晶们不再聚在一起。
它们都将尖端指向蕾卡。
“说到底，我是很想看看这个时代的魔女到底有多强——你的话勉勉强强啊，现在的新学院里都是你这样的家伙吗？再怎么说也太差了吧？”
“唔，要是学战部的其他人在……”
“学战部？那个组织还存在着啊？当时连新成员都挑选不出来，在现在里面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啊，真想见识一下。”
“我就是学战部的人啊！”
“什么啊，原来就这样？”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不，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这种程度都能进入学战部的话，估计也就那样了。”
“艾丽娅学姐可是很强的！”
“艾丽娅……那种家伙都能加入学战部了吗？”
“她是部长……你认识艾丽娅学姐？”
“她再怎么说也是六年级的人，她入学的那个时候我还没从新学院出走吧，嗯，我见过她，也知道她，分明是个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成问题的魔女，居然能跑到那种位置……行吧，看样子也就这样了，好嘞，我对你没兴趣了。”
“唉？！”
魔女一拍手，蕾卡听到周围响起了叮的一声。
结晶们不再是圆锥的形状那么简单了，简直就像是拆掉了剑鞘一样，纷纷的露出利刃。
“呜哇——”
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那股几乎要刺入骨头里的寒气。
“你这家伙到底要怎样啊！”
一会儿说什么要看看现在的魔女如何，一会儿又直接转变态度的认真起来。
“我想怎样？这个我早就说了，现在的魔女正在走一条错误的道路，而我要讲这个错误修正过来。”
“魔女到底有什么错误？”
“弱小，软弱，这就是错误，每个魔女都心安理得的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这根本不可行，不去磨练自己，不去让自己变得强大，一味的依赖着其他人创建起的避风港过日子，这样的人不应该成为魔女。你知道我离开新学院的六年里浏览了多少地方吗，我看了无数的古典，看到了无数强大又不可思议的魔法被丢出教科书，甚至都完全不会讲给你们听，魔女失传的技术比你们现在用一生学到的都要多啊。这种状态下培养出的魔女都是弱小的——所谓魔女，就是强大的，让每个魔女都强大起来是魔女学院的职责，而现在她们却反其道而行，这不是错误是什么？！”
似乎是要回应她的愤怒，结晶们唰的一下飞出来，蕾卡慌忙的支起火刀抵挡并跳到一边躲开。
而当她后脚刚落地，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抓住。
紧接着，一只手按在了蕾卡的脸上。
她想要反抗，却突然失去了力气。
“凯克早就说了吧，我要把你送回幻境里，然后扔回去……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全力在意那些结晶的，因为对你威胁最大的是我才对啊。”
怎么回事？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是自己用计划击退了那只猫一样。
现在居然又中了同样的计谋。
“蕾卡，我不认为你没有成为魔女的资格，但是无所谓了，弱小的魔女根本抵挡不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好好的品尝这次伤痛，然后认真的变强吧——如果六年前，如果那个时候的每一个魔女都强大起来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蕾卡听到她还在说什么。
可是自己的意识却渐渐地变弱了。
好像是躺在舒适的床上马上就要睡着一样。
陷入幻境居然是如此梦幻的感觉……
4
爆炸就如同突然闪过的雷电，瞬间就在眼前爆发。
两人被迫分离。
魔女看着自己的手，刚刚这只手抓着蕾卡，使用魔法马上就要让她陷入幻境了，可是刚刚发生了什么？
手心感觉到一阵炽热，然后，爆炸了。
“没事喵吧！”
凯克马上赶过来。
“没事，我躲开了，不过比起这个——刚刚发生什么了？你看到了吗？”
“那个喵小鬼，把自己的喵魔力引爆了。”
“怎么可能——我控制着她的意识，她的魔力应该无法操作……而且，意识与魔力是链接的，魔力与她的身体也是——！”
她这才注意到倒在不远处的蕾卡。
蕾卡居然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
不可能，她看着逐渐起身的蕾卡，难道说这小鬼真的引爆了自己的魔力？不要命了吗！那无非就是让炸弹在自己体内爆炸一样危险。
“你……”
就连看到那些稀有强大的魔法都没有如此惊讶，她看着蕾卡，脸上好不掩饰的露出惊讶，甚至是有些害怕眼前的少女。
“你刚刚做的那种事，搞不好会死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是，总感觉这样能行——咳咳。”蕾卡的头上流下血来，并且染红了半张脸，身上也多处出血了，渗透了校服，滴落到地上。“就算死了，也比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要好……”
“你疯了吗！”
就算撑过来了又能怎样？就算没有失去意识，变成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又能怎样？
“够了，这个时代的魔女只知道乱来吗——”
蕾卡抬起手，指着“上空”。
她的眼睛里透露着复杂的心情。
“我曾经被魔女拯救了……被一个使用着火焰的魔女救了，所以我一定会成为魔女的，一定会成为能够拯救别人的魔女，在那之前，我的确也不想死。”
“……”
蕾卡的手慢慢下降，然后指着她。
“所以说，我绝对要阻止你……”蕾卡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说，“我要阻止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
“啊？”
似乎是一时间找不到别的词语了。
但是这根本掩盖不住蕾卡的怒火。
“你说要让魔女变得强大吧……你说过不变的强大就无法应对未来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未来到底是什么，但是啊，你这种软弱的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啊？”
“你说什么？”
软弱？
用了六年时间让自己变得强大，到头来却被这个时代的魔女说成软弱？
“啊，对，就是你，你这种软弱的人！”
“什么意思？”
强大就意味着要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吗？就必须抛弃其他人吗？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所谓的“强大”不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吧？不过是害怕自己会失败，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做的更好，所以欺骗着自己说出自己很强大，这种软弱的想法却被人称作“强大”，太奇怪了。
只有弱小的人才会这么想。
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会靠伤害别人来“变强”。
但是，蕾卡并不这么想。
正因为觉得自己弱小才会对别人置之不理，正因为连自己都明白自己软弱所以才找着借口说这都是正确的。
将自己的理想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是错误的。
将这份错误视作理所当然也是错误的。
分明一直在犯着错的人却妄想要修正“错误”，妄想让大家都和她一样，妄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要保护别人，不仅仅是能够保护自己，我想要的‘强大’，是要连同那些不能战斗、不想战斗的人一同保护！”
她听到了魂荡在耳边的话语，那是如同雨水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