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三芊,你私自持有魔剑,篡改性别,在地下城杀害勇者,在王都内召唤巨怪残杀人民,国王亲自指派我来抓捕你。你就做好被砍头的觉悟吧。”魔法师仿佛在做正义的宣告。
“我没有篡改过性别!我当男人当得堂堂正正!”
魔法师长袖一挥打断了游三芊正在进行的激烈辩驳:“我已经听腻了!现在我就要把你带回到王宫!”
他伸出一只戴满了戒指的手,与英俊年轻的外貌不同,他的手上布满了皱纹,似乎手和脸不来自同一个主人。
“首先我要解决那根魔剑,然后让它心甘情愿的臣服于王。”
我率先发起攻击,直接放出一手【永夜】让他失去视野。游三芊一蹬巨怪尸体的肩膀,靠着我的力量嗖得就跳上了与魔法师平行的高度,伸直了手臂挥出一击横斩。
魔法师就像是有其他视觉一样,一把就抓住了横扫的魔剑剑刃,老皱的皮肤坚硬的简直就像是巨怪的骨头。
“魔力视觉不会受干扰……想必魔剑巴姆扎尔不知道吧?”他带着难掩兴奋的口气说,“我故意把你们引过来的,不然我怎么有机会品尝这样的魔力呢?”
他握住魔剑的手越来越使劲,游三芊用力也没法把魔剑从手里抽出。
剑刃割破了他的手掌,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是一副木偶了。
“【暴食】”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顿时席卷了巴姆扎尔的全身,无数只小手密密地巴满了巴姆扎尔的身上,
正在不留余力的将它体内的魔力向外撕扯。
他在吸收巴姆扎尔的魔力,就像是无数章鱼的吸盘一样完全不松口。
“剑先生!坚持住!”
我听到游三芊的呼唤声,尽管他就在我的身后,我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手,以及他的呼唤了。
我失去了意识。
……
当我取回意识的时候,我正被插在黑铁的祭坛中,游三芊无力身体正被钉在离我只有五步远的红铜十字架上。
“——!!!”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体内魔力如此微弱以至于我连话都讲不出。
游三芊似乎没有受到严刑拷打,但是他的四肢被束缚器牢牢地固定在了花纹精致华美的十字架上。
而且我注意到,游三芊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服装,还画了一层妆,正午的太阳照到他脸上,他竟美丽的想一个下凡的天女,或者……一个被献祭的奴隶。
我向四周环顾,发现我们正处于大市场中央的石制处刑台上,底下挤满了围观的人民,他们仰着头凝视着这个仙女。
他们身上飘散出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憎恨和厌恶?还是怜悯和感叹?这种无以名状的感情笼罩了整个市场。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人类在观赏将死之人时,内心期待与畏缩杂糅在一起的麻木之情。
“正午已到!魔女献祭仪式现在开始!”
台下走上来一个黑头套的男人,身后背了一个鼓囊的黑色的麻布袋。他在祭坛边把布袋放下,一个一个地从里面拿出祭品来摆在祭坛的周围。
艾古的头。
梅迪欧斯托姆爵士的头。
剑峰长女娜缇的头。
剑峰次女丽塔的头。
我被巨大的冲击震慑得一句像样的感叹都无法出口。
我的大脑思考已经近乎停滞。
我还以为这样就能够保护他们。
我还欠了梅迪好多好多钱,我再也还不上了。
“将魔女的信徒之血涂抹,将罪恶的头颅供给魔剑。”
黑头套从麻袋的底部掏出了猪肠和中空木锲,是个人都已经猜到他会用来干什么了。
我的魔力完全见底,我既无法失去意识,也没法出声反抗,我能做的只有注视着我的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黑头套把木锲对准祭祀服镂空的心脏位置,狠狠的砸了下去!
游三芊还没来得及挣扎,他的生命在一瞬间得到了终结。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在血液还没大量喷出的时候,黑头套把猪肠塞进了木锲里,充满生命力的鲜血从心脏里汩汩的泵到了体外,散发出这样死寂环境中别样的勃勃生机。
鲜血喷洒到了祭坛上,细密的血珠溅射到了我的身体上,鲜活的血液就像是仍在心脏中跳动着,很热。
血液在黑铁祭坛的诡异花纹中流出奇妙的图形,绕祭坛一圈连接了四个伙伴的头颅,泽润了巴姆扎尔的剑尖。
从未有过的强大魔力涌入了我的身体里,我感觉我的能力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状态。
我挣断拴住我的铁链,我的身体越飞越高,越过众人的头顶,我的存在感依然庞大。
“你们竟然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被处死!”一个声音在上空愤怒的呐喊着。
是我吗?
这不像是我的声音,它更雄壮,更凶狠。
为什么它说出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见者有罪!见者有罪!”
他们都有罪吗?他们只是被蒙蔽的人民,他们看到的是魔女被处死,他们真的作恶了吗?
“罪者该诛!罪者该诛!”
他们应该被杀吗?他们只是围观的人民,里面还有小孩子,老人,他们有人一生中一件错事没做过,就像是一张白纸,他们应该被杀死吗?
“我是魔剑巴姆扎尔!我要降下天罚!”
这真的是我吗?游三芊见到了会怎么想呢?
游三芊现在在哪里?
我的舌头感受到了游三芊的血腥味,甜涩的铁味充斥了我的大脑。
游三芊已经死了。
“全部有罪!全部该死!”
他们真的犯罪了吗?什么才是犯罪?
游三芊会怎么说?游三芊会原谅这些被蒙蔽的,无知的人民吗?
游三芊被杀死了。
“人人有罪!人人有罪!”
他们人人都有罪。
他们人人都该死。
我的心中有某种东西正在拼命地抓挠牢笼,我知道一旦把他放出来就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我已经领略过他的厉害了。
现在我想要再领略一次。
我的意识到这里就结束了,前所未有的,我睡了一个好觉,怪梦的烦恼似乎已经离我远去了。
这一天起,游三芊的灵魂永远的封印在了魔剑巴姆扎尔的核心最深处。
……
当我苏醒时,我的眼前有一名少女。
粉色的头发,酒红的眼睛,这个单马尾的少女丝毫不吝啬而向外展示着自己的活力和美貌。
上半身穿一件无袖衬衫,给人清纯的感觉。衬衣之上,作为防御外穿一层轻胸甲。下身穿着小牛皮灯笼裤,紧扎的腰带更能体现出少女的纤细腰肢。
“借你一用”她的音调和比活泼年纪的少女沉稳,显得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意外的可靠。
我几乎是全体都震悚起来,这个少女和某个人太像了。我看到这个少女,就好像有某种温暖的东西流进了我的心灵,既让我满足于既视感的治愈,也让我感到心里一阵刺痒痒的抓挠。
她径直就抓起了我的剑柄,我顿时感觉到一股魔力流入了我的身体。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的感官:世上竟有两个魔力如此相似的人!
几乎是从她一握剑开始,她似乎就自由驾驭了我的身体能力补正。虽然传统的长剑剑法生硬,但是还是顺利的解决了眼前的哥布林。
“嗯,真是把好剑。看来是有主人了,借用完不好好放回去可不行……”
“你是谁!”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少女被吓了一大跳,她显然在人生当中从未遇见过会说话的魔剑。
虽然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是我还是抱着可笑的希望,以几乎是乞讨式的心理问了。
“你是……游三芊?”
“咳咳,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武器。话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的?”
我感到一阵兴奋,我衷心的为这奇妙无比的缘分而感到喜悦,我竟然还能见到游三芊,哪怕这是个转世。
“但是我可不叫游三芊,我的名字是三芊·斯图莱克,属于边境三大家族——司徒莱克家族。”
怎么跟我猜的不太一样?
“顺便一提,现在是什么时候?”
“王国历XXX年哦。”
和我上一次沉睡才隔了一年?那么说,眼前的少女不是转世,只是完完全全的巧合?!
“你不会也是男的吧?”
“哦,真亏你能看出来呢。我是斯图莱克家族的六男哦。”
这怎么会是巧合!!!
“你想要一把好剑吗?”
“姑且我也想买一把好剑,但是暂时还在攒钱中。”
“那就带我走吧。”
是为了寻找心灵的慰藉吗?还是说只是为了麻痹痛苦,忘记那些令人发疯的往事?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出于什么动机,才会提出向另一个人效忠的请求。
就在一片蓝天衬映的青翠草坡上,我与我的第二位主人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