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杜艳菲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可朱尘还醒着,他还在纠结战哉这件事情。正在他似睡不睡之际,张德丑从窗户一跃而入。

“啊——?师傅,你吓我一跳,还以为进贼了。”

“别扭,快起来,准备出发。”说着张老道就点燃了烛火,开始收拾东西。

“师傅,战哉没救到?我们这是……打算跑路了?”

“一下子说不清,到时候路上再和你解释。现在我们就出发,去从这儿到武都的路上,找个偏僻的位置埋伏起来。”

“哦,好,我去叫艳菲起来。”朱尘虽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师傅的决定肯定错不了。

……

“醒醒,倭寇。”一桶凉水被泼到了牢笼中的剑桐战哉身上。这时已经是早上,距他被俘过去了三天。战哉也并没有睡得很熟,他血红的双眼狠狠的瞪着牢笼外的狱卒。

“还以为在这就能把你这个间谍斩首了,结果知府大人说要把你移交给武都的太守处置。”

斩首,其实剑桐战哉在蛇王山被逮到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下场。他早就学习过些教会方面的知识,知道他们会借助精神魔法,药剂这类东西来拷问。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肯定会暴露。他一开始还以为能靠自身意志挺过去呢,结果还是详细的把自己所有秘密都交代了。

现在他已不再反抗了,倒不是因为身上的枷锁和脚镣,只是感觉累了,感觉自己可以放弃了。乖乖的在狱卒们的推搡中再度进了囚车。这回这辆和昨天教会运送他那辆有所不同,是那种游街展示类型的囚车,他被牢牢的固定在了里面。

“嘿嘿嘿,好好享受下你人生中最后的高光时刻吧。”狱卒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嘲笑着。经过多次运输和拷问,战哉的精神已经很疲倦了,集中不起杀意来释放心剑,只能任由这些狱卒羞辱他。

他现在很后悔,倒不是后悔自己的冲动,而是后悔没有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和张老道提出自己的请求。虽然战哉知道这个请求肯定不会被接受,把一个隐居山中的高人请去自己国家参战,想想都觉得荒唐。但是他现在还是感觉很后悔,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性,他也应该要抓住。现在,一切都晚了。

开始他还想着朱尘,或者师傅张德丑会来救他,可是现在他已经放弃了希望。自己都是第三次被转移了,他们想要找到他简直是大海捞针。今天战哉的罪状就会被公布,但是他师傅和朱尘肯定猜不到,这个游街的间谍是他,说不定他们还在蛇王山附近寻找。

战哉只能在心中叹息,未能达成将军的命令,辜负了家人的期望,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客死他乡。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小鬼子不得了了,还会念诗,你们快听听!”

鄙视了一眼那些大惊小怪的狱卒,战哉闭上了双眼。明明以前他从不害怕死亡,到了现在,他心中却恐惧了起来。虽然他在战斗中能够一往无前,但是在这种摧残下,再坚强的心智,也会逐渐腐朽。自己努力学习了那么多知识,居然忘了学习怎么越狱,果然还是知识不够,不过现在都来不及了。

囚车经过了襄阳的大街,赶早市的围观群众一路上都在骂他,还时不时有些垃圾被丢到车上。不过战哉面不改色,他知道这些市井小民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外国的间谍,只是需要个东西发泄下生活中累积的不满。这辆囚车不是很舒服,轮毂很硬,一路上都非常摇晃。牢笼的部分制作很粗糙,他的脖子和手腕都被磨破了皮。

驶出了城墙,车速加快了,颠簸使他现在更加难受。要是以往,他还能用魔法来为自己疗伤,可是现在这个疲惫的状态,他只能任由鲜血从磨破的伤口淌下,流到胸前。

疲倦,失眠,后悔,恐惧,绝望,剑桐战哉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朦胧中仿佛看到了师傅张德丑那个高瘦的身影……

“都给我站住!”一股劲风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押送的官兵们顿时被吹得东倒西歪。不过对已经浑身麻木的战哉来说,这阵风到是刚好能让他恢复清醒。这回他看清楚了,确实是他的师傅张德丑,虽然现在带着面具,但那个身影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师傅。

“师父……”他想大声喊出来,可是他干渴的喉咙中挤出的却只有沙哑而有气无力的嘟囔。

“战哉,我们来救你了。……哎呀,这破剑真不灵。”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接着囚车震动了一下,战哉转过头,不知何时朱尘出现在了这里,正拿着那把生锈的凤凰剑敲打囚车上的锁。

“哈哈,咳……呵呵。”剑桐战哉的眼中又恢复了光彩,看着朱尘一脸嫌弃的挥舞这把锈剑,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哐当’锁被打破了,战哉在朱尘的搀扶下脱离了囚车,可是押送的官兵们也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了神,正往他们这里包围过来。

“别傻笑了,快闭上眼睛!”还没理解朱尘什么意思,战哉就被空中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闪的头晕眼花,随后便是爆炸般的雷鸣声。还未从眩晕和耳鸣中恢复,他又感觉到了失重,朱尘把他扛了起来。只感觉一阵阵凉风在皮肤上划过,看来朱尘移动的很快,这是要撤退了。

终于得救了,战哉的心情又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