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凶再一次被封印了,西京城却已然成了一片废墟,满目皆是疮痍。无数生命在这次大难中夭折了,但依旧有很多人活了下来,十三朝古都岂会因为一场灾难就一蹶不振?西京总有一天会再次繁荣。

可是四凶也并不是完全被封印了。‘穷奇’的角,到了剑桐战哉手中,而‘混沌’的尾巴,也不见了踪影。也许日后这些四凶留下的余孽仍会引起风波,但那都是后话了。自此,四凶之乱结束了。

和尚净焕公开接受了冒险者协会的表彰,他在这一行已经混的太久,变得有些虚荣,而教会也看中了他这一点。不过他还是有暗中把在西京见到‘大天使’的情报,汇报给藏匿在尼泊尔的少林派。

玄凝师太已经离开,她并没有回峨眉山,而是去寻找她的弟子净慧了。净慧被教会的‘大天使:加百列·安琪尔’带走,目前不知所踪。而且很明显,净慧也是‘天使’中的一员,她那与众不同的外貌,以及失忆的症状,简直和加百列如出一辙,现在她已经处于教会的控制之下。

段珂在被救醒后,对张德丑等人表示感谢后便独自离开了。其实她本想和张德丑他们一起去蛇王山看看,但是经过这场搏命的战斗,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即使拥有强大的实力,也不一定就能活下去,如果有什么想做的,最好立刻就去做。所以,她打算去寻找那个对她有养育之恩的道士。

朱尘本来也想参加冒险者协会的表彰,但是张德丑和徐长青不想久留。于是他只好作罢,和杜艳菲,剑桐战哉一起跟着两位长辈回到了蛇王山。直到回到山中,他们才把在西京发生的事和拉米娜说清楚。虽然拉米娜对于她的丈夫张德丑实力很放心,但是听了事情的经过,仍有些惶恐不安。

为了庆祝胜利,为了庆祝朱尘成为超越者,一行人在山中举行了连续三天的酒宴。酒宴上张德丑给剑桐战哉介绍了山中的铁匠,李狼头,牛铁头的武器就是他打造的。这个狼人锻造水平其实不怎么样,但是山中有耐心磨刀的也只有他了,战哉把‘穷奇’的角交给了李狼头,李狼头为他打造了一柄锋利的骨刀。

徐长青虽然对‘混沌’的尾巴在战斗后消失这件事有所顾忌,但他也并不是耿耿于怀。很快,他就在酒宴上喝了个烂醉,把这事给忘了。其实‘混沌’在被消灭前,把部分意识转移到了尾巴上。现在,尾巴变化成了一条蠕虫,偷偷了藏进了钦差大人柳无悔的胡子里,跟着这位皇帝的左手回到了帝都北京……

……

半个月后,在圣都津门的西开大教堂,教宗去为西京生还的圣殿骑士们接风洗尘了。而枢机主教团却趁此机会暗中在教堂内厅召开了秘密会议。

“没想到加百列居然带回了另一个天使,这在计划之外……”

“教会的实力更强大了,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只不过,这股力量是在教宗手里……教宗大人,他太仁慈,太无私了,必须要我们抬他一把才行。太平天国已经有些偏离政教一体了,得想办法罢免现在的皇帝……”

“先不说这个,四凶的封印怎么会失败呢?明明我们已经研究了古籍,为封印阵做了最好的优化,怎么还是让这四个上古的凶神逃了出来?”

“找个知情人问问吧……我有个手下刚好是负责守卫秦始皇陵的,他幸存了下来,一会问问他。”

几分钟后,那个生还的圣殿骑士就来到了枢机主教们面前,他是被玄凝师太‘清静极乐阵’所救的士兵中的一人。虽然他脸色不是很好,但眼神还很坚定,灾难并没动摇他的信念。花了几个时辰,圣殿骑士把在西京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向枢机主教们汇报了。主教们听的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凶兽从天而降……看来我们给封印阵的优化,还不如不优化呢。先不说这个,八个人就击败了一只凶兽?”圣殿骑士刚讲完,枢机主教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是的,就八个人。神父大人,在下性格谨慎,虽然中途就撤离了,但临走前有仔细观察那些人的长相。”

“这里面疑点太多了。我找个画师来,你把这些人长相身材特征和他交代清楚,让他画下来,我们得仔细讨论下。”不一会,教会的画师就来了。在那位圣殿骑士的阐述下,与‘饕餮’作战的八人被画到了纸上。枢机主教团的众人在看过后,显得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假设你描述没错,画师理解也没错,我也没看错,这是徐长青吧?”

“确实是他,在下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就把他认出来了。西京状况很混乱,在下认为当务之急是先救百姓,所以没有逮捕他,请枢机神父大人恕罪。”幸存的圣殿骑士立刻低下了头。

“没事,你做的对。关于这个喜怒无常、神出鬼没的徐长青……接着通缉吧。”枢机主教团中的另一人接过了话茬:“还有,你说是这个光头的大姐救了你对吧?她会使用一种防御凶兽的结界?”他手中拿起了玄凝师太的画像。

“是的,当时我们看到结界便跑进去避难,然后……不知为何感觉很舒适,便坐下陪她一起咏唱某种歌曲了(诵经)。在下认为那不是普通的防御结界。”

“有点意思,她大概是不在教会名册内的超越者吧。算了,反正没见她做过乱。你能再唱一下当时的歌吗?(诵经)”枢机主教们都来了兴致。

“枢机神父大人,我记不清了,不是我唱了歌,是歌从我嘴里钻了出来。”圣殿骑士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表情开始纠结。

“行吧行吧,你退下吧,去放个假,好好休息,辛苦你了。走的时候记得顺路把冒险者协会的会长叫来,这里好像有几个冒险者。”虽然对净慧师太的‘极乐清静阵’有点兴趣,不过高高在上的枢机主教们也并不是太在意。现在,他们把目光放在了段珂和杜艳菲的画像上。

从西京生还的那位圣殿骑士在鞠了一躬后便离开了。不一会,一个身材臃肿的男子便进入了内厅,他实在太胖了,单膝跪下对他来说都有点费劲。

“神父大人,我来了。”在喘了几口粗气后,臃肿男子开口了。

“会长大人,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有失远迎啊……就不多废话了,这几个人里面有冒险者吧?看仔细点。”说着枢机主教们便把画像丢到了他面前,毕竟冒险者协会是教会出资掌控的组织,两方地位高下立判。

“抱歉,神父大人,人事资料都是我秘书在管,我这就叫她来……”一看这些画像。臃肿男子慌了神,急急忙忙站起来往外跑。

“真是个废物,亏他以前还是个S级冒险者呢。不过这样教会也好控制。”看着臃肿男子蹒跚着离开,枢机主教们嗤笑了起来。

等臃肿男子回来,身边多了一个妙龄女郎,随后她便把画像中的冒险者都指认了出来。

“这么说来,参战的冒险者有S级追风驭剑段珂,A级盛夏雷鸣杜艳菲,A级退魔拳师净焕,B级剑桐战哉,C级朱尘。除了他们和徐长青,另外两人就是未知人士了。”在确认了参战的冒险者人员之后,枢机主教们又皱起了眉头。

“是,神父大人,如果画像没错,就是这五个,追风驭剑和盛夏雷鸣有过合作,盛夏雷鸣和B级,C级的两人也有过合作,但是退魔拳师基本都是独立行动的。顺带一说,这个B级的剑桐战哉现在正在被朝廷通缉,好像是犯了间谍罪。”会长的秘书很快就把几人的情报都整理完毕了。

“除了徐长青,还有一个通缉犯?大敌当前,冒险者和通缉犯通力合作……呵呵,当然没那么简单,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总之以后多关注这几人……听你介绍,这群人的核心人物是杜艳菲对吧,除了退魔拳师,基本都是和她有过合作的冒险者。”

“等等,”另一个枢机主教开口了“这个杜艳菲我有印象,应该是某个没落贵族的女儿,她以前小时候出国留学的审批就是我给过的。这样吧,你们发个国级功勋给她,把她升到S级,其他人发省级功勋就行了。毕竟主要功劳还是我们教会的。”

“好的,神父大人,我立刻去办。”冒险者协会的会长挪动着臃肿的身躯,在秘书的搀扶下赶紧离开了议事厅。等到议事厅中的外人散尽,枢机主教们又讨论了起来。

“这八人解决了‘饕餮’,加百列解决了‘梼杌’,皇帝的鹰犬柳无悔解决了‘混沌’,那么‘穷奇’呢?‘穷奇’哪去了?这么大一个凶兽,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管这干嘛,事都平了。我派人检查过剑冢,没有问题,四凶已被封印。”

“不是,要封印肯定先得把它制服才行吧?那么这个‘穷奇’是被谁击败的?”

“应该是被某个路过的高人悄悄处理了吧。话说,这么些高人不在教会的管辖之内,还真让我有点不寒而栗呢,呵呵。接下来,想办法再多拉拢点圣徒,进行那个‘兵器化’的训练,为我们的计划做准备。”

……

等到晚上,教宗给西京生还的众人接风洗尘之后,梁启缘就迫不及待跑进了他的祈祷室。

“教宗大人,这回我能走了吧,我觉得我已经不能胜任圣徒这个职位了。”

“启缘,我果然没看错你,就知道你一定能活着回来!”这位慈祥的老人还没坐稳,就赶忙站起来迎接,他用力握住了梁启缘的双手。“这双手,总能创造奇迹!”

“教宗大人,别讽刺我了,我已经连续失败好几次了,也到了该退役的时候。”

“哎,启缘,既然这个祈祷室里只有你和我,就让我们谈谈心吧。我很担心教会的现状,我不知道枢机主教团的人在做什么打算,他们控制了大量圣徒。你长期在外出差,可能不太清楚津门的状况,但也多亏了这点……总之我没法同意你现在离职。”教宗的语气很平缓,但是隐约能听出他的悲伤和困惑。

“教宗大人,有话就直说吧,我守口如瓶。至于您对枢机主教们的怀疑……虽然您是教会唯一的权威,但我也不可能全听您一人的,我会自行判断。”梁启缘有着相当广泛的人脉,其实多少也注意到了枢机主教团的动向,只是他不愿往坏处想。

“你见过‘神之矛’和‘神之眼’了吧。”

“见过,他们不爱说话。”

“其实他们本不是这样的,虽然原本话也不多,但至少聊上几句,可现在……我实话告诉你吧,很多镇守在津门的圣徒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原本很活泼的人,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

“我倒是没怎么注意,可能我一般都只和外派的圣徒打交道吧。”梁启缘努力开始回忆,倒是断断续续想起了一些打招呼也不回话的同事。

“是枢机主教团在搞鬼,他们很久之前从蒙古国引进了一种训练方法……与其是说是训练,不如说是洗脑,一种把感情去掉的洗脑。蒙古国称之为‘兵器化’,把人变成没有情感的兵器。这种训练对常人影响不是很大,但是对于你们‘超越者’,却非常有效。”教宗的眼中透露出了深深的焦虑。

“教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你见过‘大天使’了吧,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存在。而超越者也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所以你们的人性,只是过去身为人时遗留下的残渣。蒙古国这种被称之为‘兵器化’的训练,就是一种提升超越者神性的洗脑,而这个过程所去掉的残渣,也就是超越者的情感。”

“这是真的吗?枢机主教们竟然在干这种事?您难道不出面阻止吗?”梁启缘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内容。

“我阻止不了,当我发现的时候,枢机主教团几乎说服了津门所有信徒。他们把‘兵器化’当做一件非常光荣伟大的事情,人们希望圣徒更强,而圣徒也想更接近神灵。现在,那些受影响的圣徒已经进入了‘兵器化’的第二阶段,也就是沉默寡言,克制自己的感情,努力不受外界影响,但他们还有救……要是进入了第三阶段,他们再度开口的时候,就彻底失去自我了,只会认为自己是一件兵器。”说完这一切后,教宗不安的坐了下来,这个老人的身影是如此佝偻,好像又老了些许。

“教宗大人,难道您指望我来救他们吗?我连救自己都很难了……”梁启缘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要是换在以前,他肯定满口答应,但现在他的自信已经被接连不断的失败所击垮了。

“梁启缘,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大天使’也帮不上忙。你不用救他们,你只要把他们带来我这里,然后用这双手把他们定住,让他们永远保持‘兵器化’的第二阶段,之后我会想办法救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