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四
林冬回到北极熊酒吧，看到巴洛正在柜台边仔细地擦着酒杯，他上前打了个招呼：“大叔，有客人来过？”
“偶尔也会有的。”巴洛随口应了一声，“小丫头在里面。”
“马耶她……”林冬有些为难，“她哭了吗？”
巴洛眼中寒光一闪：“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怎么可能。”林冬苦笑，“从来只有她欺负我才对吧。”
“她可从来没有哭过，至少是在我这里。”
“大概她现在找不到可以好好哭一场的地方吧？”林冬深深叹息，“说到底她就是个女孩子，该哭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哭一场。”
“你不去安慰她？”
“我拿哭的女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巴洛皱起眉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冬犹豫着：“这个……还是等她自己告诉你吧。”
“嗯。”
巴洛似乎明白些什么，不再追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肚子里已经灌满咖啡了，这两天我一直在和咖啡打交道，她对我比高尔芙还亲热。”
林冬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叔，高尔芙怎么样了？”
“定时检修，明天才能回来，怎么？”
“没什么……”
“你信不过烧街的检修部？”
“那倒不是。”
高尔芙因为定期的检修维护，需要在烧街的修理部里待上几天，林冬倒也不担心，但想起几天前在海边的错觉，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又怕被巴洛发现，于是坐到一旁：“大叔，最近暴走族的情况怎样？”
“有你出手，担心什么？”
“我只是在想东姐为什么要回来，她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好像在暗示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发生，但又不肯说个明白……”
“这些事就交给情报部吧，你也可以找个机会问问楚河。”
“说的是，但如果楚河他们对东姐出手的话……不过我相信东姐不会那么愚蠢。而且我们最近也在帮着特交警维持治安，或许这是个和他们改善关系的好机会……”
“真的那么顺利当然最好。”
巴洛话里有话，林冬也是心知肚明，盘踞在他们面前的对手——其中也包括烧街的反对势力——他们会容许林冬带领烧街和特交警和平相处吗？是不是正在策划什么？
林冬实在不愿意把事情想象得那么复杂又糟糕，但毕竟无法逃避，他有些无奈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体育频道，有气无力地对着画面上的竞速节目发呆。
“怎么了？看赛车都没精神，这可不像你啊？”
听到身边的人这么问，林冬头也不抬，无精打采：“当然，没什么值得……嗯？”
这声音不是巴洛？
林冬诧异地转过头去，站在身边的不是马耶又是谁？
林冬吃了一惊，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小马姐你……”
“我怎么了？”马耶眼睛斜成了三角，“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在哭哭啼啼的？我是那种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人吗？”
“不……”林冬虽然意外，但也稍稍安心下来，“刚才我确实很担心你，但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骗你的！我还——没哭够————啊——————！”
马耶把“啊”字拖了个五秒钟的长音，尖叫声差点把林冬的耳膜刺穿，跟着她真的又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泪水从指间滚落而下，看样子不像在演戏。
林冬顿时慌了手脚：“等，等一下，小马姐，别在这里哭啊！不对，求求你别哭啦！”
林冬对哭泣的女孩子完全没有抵抗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见马耶一边哭泣一边逼近，最后干脆就趴在林冬身上了。
“小，小，马……”
林冬的脸都抽搐了，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推开也不是，抱紧也不是，只能向着巴洛使眼色，示意大叔帮忙，然而大叔只顾安心擦着杯子，视若无睹。
“唔唔唔……”
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冬无可奈何，咬了咬牙，横下心来，一个干脆利落的公主抱，把马耶抱在怀中，一路小跑着跑进柜台后的房间，跟着把马耶往沙发上一放：“饶了我吧，差不多就行了，小马姐！”
“我说你啊！哪有抱了女孩子还往沙发上扔的！床不是在那边嘛！”
马耶抹去眼泪，立刻停止了抽泣，一脸小恶魔的神情。
果然还是演戏！
林冬都没力气陪着她胡闹了，他自顾自地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我说你啊，小马姐，你也为别人考虑一下吧？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是吗？”马耶随口应了一声，脸色忽然又阴暗下来，“帅哥，我啊……其实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
“我啊……一直就像个傻瓜一样，傻乎乎地追着一个可悲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走上了一条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路，结果呢？结果啊……结果就是……”
马耶抓起靠枕捂住了头，声音也变得模模糊糊。
“我没想到一直追逐的原来是个可笑的泡沫，而我的哥哥，原来是那样的人……可他明明那么温柔，明明那么……”
“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生物。”
林冬的安慰并没有让马耶心情好转：“其实啊……我早就知道，我一直就是在自欺欺人，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但是我……”
“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做错。”林冬的目光温暖如春水，“你不是为了这个结果，毫不犹豫地冲进大海里去了吗？我想那时候其实你已经明白一切了。”
“别用这种话安慰我了，我才没那么了不起。”
马耶抓着靠枕不住地捏压：“如果能早点明白的话……”
“那现在呢？你已经忘记你哥哥了吗？”
“说什么傻话！他可是救了我的命又把我养大的人啊！虽然是这样的结果，但他已经死了，我也没有理由抓着那些东西不放啊！只不过……”
“不过什么？”
马耶扭过头去：“不过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以后该走那条路，我心里也没有底，我……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不，干脆离开这种生活去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啊？你给我指条明路怎么样？”
林冬只是凝视着她：“如果能做得到，那是最好的。”
“……我明白，所以我也就是说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真正脱离……不过，也许我根本就不愿意吧，毕竟我早就习惯了。”
马耶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这回到真不是在演戏，林冬能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却也帮不上什么忙，思来想去，他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有了，小马姐！”
“什，什么啊！什么有了？”
马耶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又抓紧了靠枕：“你想干什么？该，该不会想要对我……我虽然不反对，可是大白天的……”
“和我约会吧，小马姐？”
“……啥？”马耶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你说什么？约会？”
“今天晚上十点。”
“今晚十点？”马耶又惊又疑，“大半夜的出去约会？你到底在想什么？”
“别问那么多，今晚十点我在这里等你，你来吗？”
“……呵呵！”
马耶完全猜不透林冬的心思，他的表情里也看不出什么古怪，但一想到林冬可不是那种没事就找她约会的人，心里还是免不了七上八下。
“看样子你不敢来啊？”林冬露出戏谑的眼神，“不过就算你拒绝我也会强拉你去的。”
马耶回以不屑的眼神：“你以为你是谁啊？霸道总裁？”
“我可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空气，要做就会做得实实在在。”
“……随你高兴啦！”
虽然之前林冬已经不止一次地和她“约会”，但都不像今天那么认真，马耶觉得林冬一定是别有用意，心里不由得充满了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