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反叛分子也和国家一样被统一了,他们组织的名字叫‘葬遗司’,是这个世界军队力量需要防范的首要目标。但其他信息就完全没有了,毕竟这是连直接掌控大数据算法的塔尖,都抓不到踪迹的亡命徒们。”

水三木目如实回答,但却觉得隐隐有点不对,面前这个通常傻愣傻愣的男孩,从来都是被自己涮着玩,然而一旦涉及到生存问题就出奇的强势,让她有种掌控不住的感觉。

从他第一次被拆穿后立刻认怂,厚颜无耻地扑上来寻求帮助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那时候虽然他处在求人的状态,却同样是摆出了难以拒绝的局面,而此刻他的提问,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同样是在“求”她,但怎么又感觉这么反客为主呢?

“怎么样老师,学生的消息您还满意吗?”

水三木目没好气地讥讽着,言下之意是你不要脸地占了这么多便宜,是不是该承诺下我想要的东西了。本来可以直接接触虞,来交换福音大赛的正规入场资格,而现在,却要他这个中间商经手,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还行还行。”

然而对方硬是不读气氛地,埋头沉迷于自己如何苟活下去的伟大计划中,根本就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啊气死我了——你这菜*狗还真当自己了不起啊,叫你老师你还上瘾了是吧!再见不见,我就是自己去求虞,也不会再理你了!何况我求过谁啊!我手里多的是她急需的情报……”

这些话水三木目当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内心里翻腾,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毫无变化。她二话不说地打了个响指,赫女士应声出现。

然而她正准备让对方立刻清理掉这场对局中仅存的那些人,顺便把自己旁边这个愣头青也给结果了,赶快mvp结束对局的时候,动作却突然僵住了——她的正域里,出现了一个正负熵都远超过自己的家伙,看颜色浓郁程度,至少是自己的三倍。

“你看看我们这栋楼下左边街道刚刚走出来的那个人,告诉我他的正负熵是多少?快!”

常琦任应声照做,他还是第一见到她这么烦躁。

“正熵三千多,负熵两千多——竟然还有这么高数值的……”

水三木目心惊,数值竟然是自己的五倍多。果然颜色的呈现方式虽然直观又醒目,可一旦要具体比较却不如数字的呈现方式精准。

“等等!他旁边的两个人,为什么所有数值都是一串问号?”

“他旁边有人?!”

水三木目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块区域,才发现那里确实是有三个人,而其中两个因为呈现的颜色近乎透明,她第一反应之下竟然根本没察觉到。

她从来没见过“眼”的洞察之下颜色近乎透明的人。这就和他没见过数值是一串问号的人是同种情况。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水三木目被赫女士的声音惊醒,她故作镇定地说着。

“你先退下,把感知扭曲力场也收了。我要去探探那两个‘透明’的家伙,如果有什么情况,你第一时间把他们解决了。”

“我不建议您这么做,因为我也没法解决掉对方,他们比我强出太多了。这种情况下贸然接触很危险,就算是在福音游戏里也一样……”

“比你……比你这个时代开创者还强?”

“毫无疑问,是这样的。”

水三木目终于冷静下来,赫说的没错,“眼”的观察下赫是纯白色的,这是强大的证明,但也还没到对方那种近乎无色的地步。

她正犹豫的时候,下面交战的两队人已经停下了。他们整齐划一地列队,面对面站好,一如过去时代等待检阅的部队,只不过人数非常稀少,而且还站在废墟上,看起来荒诞而滑稽。

至于刚刚出现的三人组,则缓步朝列队站好的两队人走去,仿佛对方脸上的肃穆都是为了迎接自己而准备的。

“我去吧。终究不过是在游戏里,死了也无非就是疼一下。我很好奇数值高到这种地步的人,在现实里究竟是什么角色。”

听到这话,水三木目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她难以想象这是以苟活为第一目标的常琦任会说的话。

而实际上,常琦任这么做确实是以苟活为第一目标,如果想杀自己的人是反叛组织,那能叫停“反恐演习”的人物,理应是自己求助的对象。哪怕对方根本不在乎城市毁灭,也不在乎人群生死,但仍旧有一探究竟的必要。

水三木目理解到这层原因,没有多说什么,即便她知道常琦任的勇敢是建立在无知之上的——他以为是在游戏里,就敢放开胆子去试探,却殊不知他们进到这种隐秘对局本身就是触犯禁忌的,如果再给对方留下过多信息,就算直接查到出他们真实身份也不奇怪。

但她不会多说什么,她希望有人去做这个试探,而常琦任去再合适不过,就算到时候被查出来,也会直接由他顶罪,几乎不可能查到她这个不露脸的早点摊小贩身上。

“嗯,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好消息。”

“诶?你这意思是要自我了断吗?”

“哈哈,差不多吧。你先下去吧,自己杀自己这种事,被人看着还挺不习惯的。”

常琦任没有注意到对方脸色里的异常,开启职介隐身就往下窜了出去。

水三木目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他那傻愣愣就上钩的样子却在心头挥之不去。她两个拳头攒得紧紧的,甚至有点发颤,最后终于一咬牙也跟着窜了出去。

“赫,脱离对局,在外面等我,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