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的位置非常尴尬,她的初始点不在自己住处,而是在埃尼阿克港口边上,隔海相望的对面就是阿塔纳索夫-贝瑞群岛。
这片隔开了内陆和群岛的海域没有太大,站在港口就能音乐看见群岛的剪影,以及那直通天际的高塔。这让品下定了决心,为此她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要回去和队员汇合,实际上却根本没打算这么做。
她要独自抹消掉那头世界boss,就像以往她职责所在做的那些事情一样——危害这乌托邦的禁忌就该被蒸发!
她此刻斜靠在运载箱的间隙里,等这艘凹雕装货结束。看凹雕的编号就能知道货物是运往群岛的,毕竟她为了排除某个隐患在这个港口潜伏了将近五年,很多东西一目了然。
埃尼阿克港口恐怕是她这一生中待得最久的地方了,所以初始点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装货停止了,超大型凹雕开始悬浮、起航,但远处驶来的另一艘凹雕吸引了品的注意力,以至于她没有意识到身下的大家伙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那艘明显是返航入港的凹雕,残破得像是被熊孩子切过的蛋糕,一眼看上去都会本能地怀疑它为什么还能浮着。随着身下凹雕的加速,品和入港的大家伙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得清上面的淋漓鲜血和残肢断骸了。
残破的凹雕还没完全入港,就有幸存者如同疯了般地往岸上跳,那里面大部分是npc,也有个别的选手。
品再也没办法继续原本的计划,纵身从离岸不远的凹雕仓室里飞跃出来,以她对正负域切换的掌控,轻而易举地就安全着陆了。但回头看,那些被恐惧从残破凹雕里赶着跳出来的npc们,却没那么幸运,大多都掉进了海里。
也没有余暇顾忌这滑稽的景象,品飞速奔到那边岸口,逮住一个满身是血、正要逃跑的选手就追问了起来。
“怎么了?岛上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
这个选手脸上的五官完全扭曲了,眼泪、鼻水、唾液纵横交错,根本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品拎着领口,把他提起来,摇晃着追问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改观。
品只好松手,任由这个选手瘫软在地上。正按住跳动的太阳穴思考着,她余光看到了血迹斑驳的凹雕,那块外形破损严重的“蛋糕”终于放稳了。她毫不犹豫地纵身飞跃上去,在那些令人作呕的人体残骸里翻找幸存者。
意外,或者说惊悚的是,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逝!
常琦任刚推开那扇并不陌生的门,虞就扑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别怕别怕,没事的,会没事的。”
“快走,快走!用我的浮雕,你驾驶!”
还搞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常琦任就被虞拉着往旁边的私人保管库跑去了。拉着他的那只小手湿冷湿冷的,显然是过度紧张和出汗导致的。他觉得她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这周围虽然有六七组人在观望,但完全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所有人可能都还在等待着官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结束这种闹剧。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开口安慰她,就被直接塞到了浮雕驾驶座上,虞则自己躺进了副驾上。
“可是我根本不会开这玩意啊!话说这东西不是自动驾驶吗?我看你从来都是躺里面什么也不做啊!”
“你把手放在两边的扶手上切换正负域就行,‘驾驶’的意思只是让你当个加速器。”
“啥?这方法还能给浮雕加速?”
“废话,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会有半自动档存在?”
常琦任在心里腹诽“半自动档原来是这个意思”,手还是乖乖照做了,浮雕也同时发动起来,在破空声中飞驰出去。他开启正域连续选择一个个参照物,再开启负域让它们依次变慢。“虽然多个心眼担心自身状况很正确,但我还是想说,我们真的需要那么急迫地逃离吗?何况你知道要往哪逃吗?”
常琦任觉得自己真的就只是个“加速器”,浮雕的预设目的地是哪他都不知道,大概是虞之前就设定好的。
“先去拯在的地方,那家伙再不靠谱,好歹也是个μ(希腊字母第十二位)。”
“你觉得周围这些家伙看起来还很理智,没有攻击意图,那是因为他们还对官方能解决时态抱有期望。”
“而实际上官方根本束手无策。就像我们知道的,这里面可是有三位塔尖存在,官方哪敢拿塔尖的生命开玩笑。要是能解决早就解决了,现在还没音讯也就意味官方对事态早就失去控制了。”
“你想想看这群社会精英如果知道实情会是什么反应,更别说……”
原本虞的描述是激烈而快速的,但说到这里,她语速变慢最终停下。
“你自己看吧——当时听你描述了在隐秘对局里看到的演习,我就在预设场地的高塔附近安装了监视设备。幸好正式开赛的时候场地没被重置,我的监视设备还在那里,就拍下了这段影像。”
虞说话的同时,悬浮窗口已经划动到了眼前,常琦任不得不停止“加速”,把视线放在眼前的画面上。然而视线刚接触到画面,就再也移不开了,那是一群人被某个庞然大物撕碎的影像,仅仅几秒就结束了,结束的时候飘起的电子雪花意味着监视设备彻底损坏了。
划动手指输入了一串指令,虞将影像重新播放,并且把速度降到十分之一。
常琦任这才看清,那庞然大物是无数金属支架被揉合到一起构成的巨型“爪子”,看外形很像旧时代西方传说里巨龙的爪子。而人群被撕碎的前一瞬间,有数个角斗士从中跃起试图对抗这杀器,然而最终,全都徒劳地成了第一批断肢残骸。
他的心跳随着对影像理解,极速加快——影像里的人仅仅有巨爪上的一块甲片那么大,如果能看到全貌,真不知道是多么惊悚的庞然大物。
“注意看那个角落里!”
虞暂定住画面,朝着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常琦任顺着看过去,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