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琦任在狭小的空间里醒来,周围浅灰色的隔板把身体固定得死死的,别说翻身了,就连挪动四肢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头部算是比较自由的,脖颈还能自然转动。

视线偏转,他看到左侧的椭圆形窗子。这个窗子是周围唯一有点乐趣的事物,它被透明材质封死,构成它的椭圆形和他一样横躺着。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那一望无际的蔚蓝微微起伏着,虽然听不见声音,却能想象那海涛声。

但这也算不上多大乐趣。

海涛不会重复,至少肉眼察觉不到它的重复,然而海涛的无穷变化,肉眼依然察觉不到,于是这种不可见的变化,比重复更单调。

常琦任也尝试过用域按秒数停住时间,来观察每秒钟海涛的变化,不过那样太累。成天这样躺着,虽然疲惫有助于睡眠,睡眠有助于消耗时间,但人类始终讨厌疲惫,宁愿清醒着痛苦,也不愿意疲惫地入睡。

于是在这样的空间里,他只能靠回忆过活,而最近也最深刻的那些回忆,莫过于他被关进这里之前的那场审判,以及她的死。

那是他第二次进入纯白空间,也就是楠所说的塔尖殿堂。

但这次不同,那张曾经招待他的圆桌,围满了人,二十把纯白椅子座无虚席。

进入塔尖殿堂之前,逝警告过楠,说是“不能暴露尖端身份,否则将处以最严厉的惩罚”,但常琦任没听懂,逝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告诉他“没听懂最好”。

常琦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来到纯白空间,刚一进来他就只能屈身跪下,身体受某种力量制约,无法行动。旁边的楠也是同样的情况,他甚至还在余光里发现了跪在楠另一边的恩。

尽力抬高视线,他看到围绕圆桌而坐的二十人里,品也在场。

“我们开始吧。”

圆桌一侧的拯用眼神向所有人示意,最后把目光落在逝身上。

“这次行动依然没有抓到葬遗司的踪迹,不过逮到三个被葬遗司影响严重的反叛分子。”

“他们不是葬遗司成员吗?太不可思议了!舆论模块的禾一左马之后,是技术模块的恩?太不可思议了!”

圆桌旁有人向逝提出疑问。

“无法确定。但我已经用过自白手段了,他们就算是葬遗司成员,也是其中比较低级的,什么有效信息也没有。”

常琦任意识到逝在撒谎,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张口说话都做不到。

“会不会被记忆遮断了?我根本无法相信,葬遗司策反塔尖技术模块负责人,却只是将他作为低级成员使用。”

“不会,记忆遮断是军方常用手段,我能判断出来。至于这个问题,我刚才也说了,他更可能根本就没机会加入葬遗司,是在思想刚刚‘变质’的时候被抓的。负责抓捕他的裁定者领袖,也就是品,也可以证明这点。”

那个提出质疑的人,看向品。

“品,是这样的吗?”

品点点头。

“那我没什么疑问了。”

“其他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逝环视众人,无人应答,他转而看向下面跪着的人。

“那恩自己陈述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