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岛,“高塔”牢房单人隔间。
恩仰躺在床铺上,他这一夜都没睡着,甚至连闭目养神都做不到。脑子里新近获得的两组情报,让他左右为难。
长弓三石得到殿堂,并且很信任地把自己纳入其中(这有赖于他往常的平易近人),殿堂全员决定合作越狱;品却传来消息表示,自己已经潜伏在监狱岛,只等逝办完事情赶来,处理可能存在的异常状况,但这状况跟保释他没有关系,要他放心。
异常是什么?他当然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那当然是有!
“为什么每次两难抉择都要我来做?”
恩疲惫地笑笑,那头帅气的金发也似乎蔫了下来。他正透过个人悬浮窗,借“工作”的名义环顾学园内的情况——他本来打算等自动程序工作挣够pt点,就挥霍一把,一掷千金买下对“高塔”囚徒来说最奢侈的自由时间,去学园里转转,感受下旧时代学校生活的气息。
但无奈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无论他选择背叛品,还是选择背叛长弓三石,他都要离开这里,要么越狱,要么被保释。
其实这本来是个不用想的问题,品是他追寻许久,失而复得的珍宝,是就算在这个感情逐渐淡漠、无意义的乌托邦征途中,也值得依靠的存在。
但那个傻傻地就相信自己、把自己算作殿堂成员的长弓三石呢?那个本该为真理献身,却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三日予人呢?还有那个想不开的作家和越发像人的青鸟呢?
他们加在一起的分量,让恩没法轻松下定决心。他无论怎么权衡利弊,也只是在反复想象他们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遭到的残酷对待,来让自己本该明确的决心产生动摇。
“品,抱歉,原谅我吧……”
常琦任被午后热辣辣的阳光烫醒,他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限制着自己的行动。低下头,他发现泳装的谕,正像树袋熊抱着树干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件吗?啊,头好痛……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身很合适的亮青色、吊带裙摆式泳装,常琦任轻手轻脚地拨开谕缠住自己腰腹的四肢,努力回忆七八个小时前的事情。
他记得谕分别穿了那两件泳装出来,却因为双方意见不合争执了起来,缠斗了起来?最后累得睡着了?
常琦任用悬浮窗模拟镜子,却也没从身上找到什么缠斗的痕迹。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蠢,明明以他的恢复力,哪会有什么痕迹能留到现在。
“果然还是严实和保守,更能勾起欲望!”
重新看了眼熟睡的谕,常琦任吞咽下唾沫,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放规矩,下定决心转身出去,离开帐篷。
这种时候踏进冰凉的河水里,简直提神醒脑,常琦任抄起鱼叉,准备用劳动发泄欲望,用美味浸润饥渴。
经过昨天的捕杀,水中的鱼已经学会警戒了,它们动作敏捷地避开来袭的铁色锋锐。常琦任尝试几次,竟然连鱼尾巴都摸不到。他也不为难自己,立刻开启负域,周围失去颜色的同时,动作敏捷的大鱼,也成了不会动的活靶,一刺一个准。
紧接着就是生火,把鱼挨个放在烤架上旋转。常琦任回忆着谕昨天烤鱼的样子,模仿着去做,应该算是没浪费食材。
“唔……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帐篷被掀开,那抹晃动的樱色探头出来。谕立刻就把目光聚焦在烤鱼上,下一串动作就是跑过来、抢走烤鱼,自己动手。
“你这样烤不对的,香味根本不出来,还容易焦掉。”
常琦任把烤架交给她,也乐得清闲,可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到泳装上了。谕背上那片白皙的肌肤,被吊带切割成几块优美的形状,就像黑洞一样吸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有在听吗?别下次又不会烤……”
谕很快注意到了黏在背上的视线,她露出嫌恶的眼神,但随即又笑了,意味深长又略带满足的笑。
“看吧看吧!想看就看吧!《美丽新世界》里的贝塔自始至终也没能获得野蛮人的青睐,我却这么容易地,就得到了——啊啊,该说是时代不一样了吗?”
她转身把烤好的鱼递过去,却发现那粘稠、充满欲望的视线变得沉重起来了。他像是生怕眼前的一切会突然消失般,盯着她。
随即他也笑了起来,却笑得很勉强。
“是啊……要是不多看两眼,以后就没机会了——你,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们一起游走吧。”
香喷喷的烤鱼悬在两人之间,他没有接,她也没收回,寂静沉降下来,只有篝火里的树枝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在彰显午后艳阳下它缺失的存在感。
禁航海域上空,塔尖专用浮雕内。
逝从浅眠中苏醒过来,透过全息影像观察即将着陆的地点,那苍翠得过分真实的群岛。
他右侧浮窗上显示的高度数字是9km,机体刚刚离开平流层的云海,视线下移,能看到的那片群岛还很小,像是一条狭长的爬虫,尾部的地方还被碾成了几小截。
转醒之后,他原本维持在半径5km的正域迅速扩张到了11km,覆盖了海面和群岛沿岸。
他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确认正域内没有异常,然后立刻打开个人悬浮窗,解锁他在宇宙中的专有频道。那里面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联系人”,其中三日予人的名字排在最上面,是鲜艳的大红色。
点开那个鲜红的名字,他确认了象征目标位置的红点,还在监狱岛上,轻轻舒了口气。
“我从来没到达过两极反转的点,也从未体会过筋疲力尽是种什么感觉,更不需要深度沉眠,至于人类是否到达极限、妥当应对极限,就会有所突破,也很遗憾地不得而知。”
逝是这么向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他尖端身份的人,宣称的。善于规划又能力顶尖的人,绝大多数情况都会将事情置于可控范围内,确实没有什么试探极限的机会,那是危险的、不确定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明白危险和不确定——他表现得漠然,终究是种伪装。
倘若还是塔基、还是低排序无类的时候,他也会以身犯险,试探一些未知领域。
然而现在的他,是举手投足都关系到近九十亿人切实生活的阿尔法,让所有事情都安全、可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改变,那恐怕是最顾虑不及、也承担不起风险的事情。
逝能说出,只需要三日予人口头陈诺,就接受她进入塔尖,已经他能做到的最大改变了。
想象一下,其余葬遗司、自由人联合,还有那些把无组织当做真正自由的少数无类,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他都能想象,集会所公共悬浮窗的大荧幕上显示的特大号字符:塔尖人才凋敝,军事模块负责人邀请葬遗司贝塔进驻!
事实上,三日予人也确实是打算这么做的,连同自己以身殉道的画面一起放出,但到了最后关头,她似乎改了主意,只是把讯息传递给了她信任的几个人。然而即便如此,这些讯息也被人泄露了,在集会所的一些隐秘渠道中流通着,甚至一些中低段排序的无类,也开始猜测塔尖的内部结构,不少无类已经猜到了尖端独裁的真相。
为此,三日予人的存在,已经变得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必须切实、隐秘地,不留后患地杀死她!
专用浮雕开始减速、迫降,逝蜷曲身体准备承受强制减速的冲击。他依仗着高排序的强韧身体,已经习惯了不在规定范围内减速,迫降的冲击反而能带给他到达目的地的实感,这种程度的违反规定,对他来说就是安全的。
最后瞥了眼象征三日予人位置的红点,逝没再看正自动关闭的悬浮窗,他把头也埋进膝盖里,专心承受冲击。
还不至于引起耳鸣,但足够让午饭翻腾的晃动感之后,逝走出了弹开的舱室,细质净白的沙滩和苍翠欲滴的树林,没在心里泛起什么涟漪,他来到这个地方只有重负在身的,沉甸甸的感觉。
然而当自己的正域实际覆盖这整座监狱岛,他却没找到三日予人的位置。
“换了不同的躯体吗?”
逝也不意外,他重新打开悬浮窗,一边联系潜伏在岛上的品,一边解锁尖端专用频道,重新确认“联系人”的位置。
联系品的窗口一直没有接通,专用频道上的红点却在向他这边移动,他看向树林边缘——看红点的位置,应该已经很近了。
“长弓三石?”
谕抓着用树木简易切割成的浮板,频繁切换正负域在海面上加速前进,后肢打起的水花在一片蔚蓝中拉出条洁白的航迹。
正域里已经没有那座岛的影子了,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几分钟前,她还在篝火边、尚未出发的时候。那火堆里树枝因为燃烧而轻微爆鸣的声音,和烤鱼蒸腾的香气,至今仍在耳畔鼻端。
【文外话】
之前看到有些群友在群里调侃我的评论区自言自语,就干脆在这里澄清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免被人误解成阴谋论者或者神经病。
我的生活节奏相对快些,又想挤时间写点什么。
但无奈时间过于散碎,所以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念头冒过就结束了。
这种时候就想记录下来,记录的多了,就想与人分享一下——当然,这种行为应该存在于qq空间或者微博上,可无奈玩那些东西也是需要时间的。自己又正好想督促自己写作——诶,你那些想法已经囤得这么多了,什么时候把它们变成故事啊。
诸如此类缘由,就有了半刷热度、半自我发泄的评论区自言自语。
至于写了又删,删了又写——长篇大论的东西,没时间改,小短句还是有时间权衡的,毕竟基于发泄写出来的东西,不免偏激,太过的东西就直接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