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
“怎么了前辈？”
“晚上吃什么？我请客。”
“钱在前辈手上，总不能我请客喝西北风。”
“给你钱自己买着吃？”
“不用，一起出去看看。”
“地沟这里我也没转过，那就转转吧。”
我从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拉开了丝绸材质的窗帘，触感柔软且轻灵，让人害怕抓不住。蒙灰的窗台缝诉说着清扫者的失职，窗户上的玻璃再轻薄，都感不到外面的温度。推开窗，常温的风吹在我早已习惯风雨的脸上，温度维持系统将温度维持在恰好让人讨厌和恰好让人觉得舒服的夹层当中，这种温度下我开始怀念泥岭湿冷的空气，活在一成不变的温度之下，人难免觉得缺乏动力，也许不仅是泥岭需要作出改变，地沟也需要抛去这沉闷的笼子，到地面来透透风。地沟之中看不到柔和的月光，人工太阳被麻木地挂在空中，散发着让人厌烦的暖光，鹅黄色的鬼影肆意蔓延，宛如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摁住了这个城市的咽喉，一切的光景让人联想到性命垂危的老人，仿佛下一秒这幅景象就会崩塌，昔日辉煌的地下都市化为一片废墟。我感慨过地沟的现代化建设水平如此之高，但在这样的环境生活并不是我所想的活法。见到风雨，知道爱憎，而不是于温室之下当一朵花，这才是我期望的。
“去超市吗?”
下了电梯的我邀请拿破仑想去超市转转，我需要烟草。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过烟草了，我几乎忘记了它的味道，以至于觉得我现在不抽烟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不习惯，作为人类娱乐生活的一部分，烟草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里，绝对没人是“喜欢”烟草的，只是为了追求大脑的快感而做出的反应，对烟草产生依赖性是难以戒除的根源。
“前辈有想要去买烟吗？这可不行，严格禁止。”
“就算我想买你也阻止不了我吧？”
“说是这样没错，我想从这里离开前辈也阻止不了我。”
“真是卑劣的手段。”
“冲着女孩子说你真卑劣那可真过分。”
“我已经被你说过许多次过分了，再多几次也没什么感觉。”
“是类似于某种抗性？”
“应该吧，类似于那种经常挨打所以产生了防御UP。”
“这不就是厚脸皮吗。”
“说好听点也不坏。这家火锅要去吃吗？之前请你吃火锅的事我还记得呢。”
“也成，就当前辈还我人情。”
动物油脂加上辣椒底料混杂的锅底味在因高温快速扩散在每立方米的空气里，地沟的火锅店看起来和泥岭差不了多少，时间差不多过了饭点，但店内人气还是高的不行，一眼扫过去基本上坐满了人，只有仔细寻找才能发现几个零星的座位。
“就在这里坐吧，靠墙，挺有安全感。”
“嗯。”
“点什么，豆泡？羊肉？还是丸子。”
“先来碟青菜。”
“又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坐下之后有人提出来吃什么好，所有人都不知道吃什么。然后突然有人提出来先来盘青菜吧这个样子，就像是青菜是万能的一样。”
“毕竟绿叶蔬菜确实万能，平时吃饭的话什么风格都会带上绿叶蔬菜，沙拉、炒菜、煎包、汤品，青菜包含的范畴可太多了。”
“蔬菜涮在火锅里是真的很难吃，原本爽脆的口感煮熟后变得软趴趴的还带上油腻的底料味道，根本就本末倒置了。”
“前辈不想沾上辣油可以选鸳鸯锅涮清汤，一般来讲吃火锅都会选鸳鸯锅吧？实在不行也可以吃生的。”
“人类发明了煮熟食物的方法，我可不想当原始人。”
“所以水果前辈也不吃吗？”
“不吃。”
“还真是特别。”
“拿破仑要吃辣椒锅底吗。”
“有番茄锅底吗？”
“那种东西和清汤有什么区别，那就单点清汤算了。”
“考虑经费节约的话，就依前辈的。”
“清汤锅底，最普通的羊肉片来两叠，香菇金针菇也来两碟......嗯，就这些。”
我十分佩服服务业的人们能够用那双灵巧的手飞快地记录下大量的信息，以及乐此不疲地朝你推荐那些商品，这件火锅店的服务员也是如此，能够在记录下我点单的同时推荐我点上一份高级牛肉。不过她也该佩服我推脱能力让她的计划失算了，毕竟拿拿破仑当枪使对我来说可是完全无所谓啊！
“前辈没点啤酒吗。”
“没有，毕竟冰水免费。”
“就因为这个？”
“所以说你是小孩子，酒是大人结束一天的工作，消遣的时候才会喝的。”
“我看那些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受挫了都会去酒吧喝到烂醉。”
“电视剧能和可靠的成年男性比较吗。”
“演员可是超帅。”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超帅。”
“前辈现在可是一副憔悴样。”
“你也不想想是因为谁。”
“科长吧，我觉得责任不在我。”
“你一说确实是科长一直在压榨我。”
“在我的帮助下前辈又明白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事。”
“谢谢你的帮助，我想想该做什么好，从明天开始旷工怎么样？”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个鬼，旷工了你开给我工资啊，小鬼就不要想着理解大人的世界了。”
拿破仑缩了缩脑袋，抹着假眼泪。
“可期待我做什么安慰行为，给我乖乖吃饭。”
“人生真是残酷。”
“别这个时候感慨啊。”
★
“饱了？”
“饱了。”
“你先回去，我结账。”
“前辈不会背着我偷偷去买烟吧？”
“我答应的事反悔过吗。”
“前辈晚上记得来联机RH哦。”
“忘不了，我结账完就回来。”
我目送着拿破仑远去，让她一个人回去我总有种不安心感，害怕她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开始玩失踪。好在她身上分文没有，大概会早早打消这个念头乖乖回去吧。
“一共358元，回去的路上还请您小心，最近常发生失踪事件。”
“失踪事件？”
“经常有居民莫名其妙地消失，报警后警察目前也查不到原因。”
“那真是要多加注意下。”
“您慢走。”
失踪事件？搞得跟刑侦剧一样，我也不是侦探也不懂侦探的手段，大活人就这样毫无痕迹的蒸发只能证明这里的警察是多么无能。
“啊——！”
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又怎么回事。
我循着声音找到了一群围观者、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以及一具男人尸体。尸体被锐利物割断脖子上的大动脉致死，身上没有多余的伤痕，应该是一击致命。周围大概已经有人报警了，我也没热心去处理这等麻烦事，看了两眼就离开了，不过这个街道的监控数量很少，追查起凶手肯定很麻烦。
拿破仑不会有事吧？
我心里产生的担忧催使我赶快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