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情况就这样,徐鲚消失了。很可能是计划被国外谍报组织探到,并且以此策反了徐鲚。”
空荡荡的忠陆国议政大厅,军事部长低沉的言语回旋着,声音淡去良久却徒留静默。军事部长座椅旁侧,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领带皮靴,全是和周围气氛一样寂寥的黑色。相比衬衫牛仔一套便装的军事部长,中年男人时刻都满面肃容。
“立刻下令全国范围内封锁出入口岸,派遣特种兵大队在各大城市搜索徐鲚,必要时刻可以当场击毙。带回者赏五百万币,击毙者赏一百万币。理由,叛国。”中年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周围横亘着的静默,就像巨石砸进平静的水洼,然后整片静默消失不见。
军士部长赫然抬头起身,有力地回应:“是,主席。”说罢他转身疾走,却被紧跟上来的声音叫住:“注意封锁消息。”
“是”。
再回应,没回头,抬步将去的人火上眉梢,正襟危坐的人心急如焚,然而只有两个人的议政厅里却飘起了第三个声音,仿若风雪纷飞:“过河拆桥,只能是,自断后路。愚昧的人啊——”
霎时间,两个国家元首浑身僵直,愣愣地看到声音飘扬过的空气里划过一线微光,微光停在桌案上,赫然是一根寸许长的钢针。
漆黑狭室,满满荡荡一片虚无的寂静,仿若粘稠如墨的汪洋沉默在死亡里。
“火,是自然的情绪;水,是自然的血液;雷,是自然的筋脉。风是自然的呼吸和言语;土是自然的骨骼和血肉。”
“我们之于自然……就像万千栖息在我们身上,微小到我们看不见的生物,之于我们。”
雷绪的声音回旋在寂静的空间里,像是滴入墨海的清泉,微不足道的点滴却翻动起了圈圈波澜。徐鲚盘坐在空间中心,合着眼,低着头,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墨色汪洋里水波沉浮的声音。
“你的周围是什么?”
“黑暗的房间。”
“房间周围是什么?”
“午后的繁华城市。”
“城市周围是什么?”
“战事四起的忠陆国。”
“忠陆国周围是什么?”
“迫于无奈合作的裔华和克里联邦,饥荒遍地草木皆兵的小国。”
“他们周围是什么?”
“呼号的风,吹响的雪,妖娆的火,肆虐的雷,龟裂的土地和干涸的河床以及咆哮的海。”
雷绪在黑暗中咧开唇角:“那,现在,你周围,是什么?”
“风霜雨雪,雷火崩土。海啸扑天,冰原漫地。”
脚步轻起,俯身蹲下,雷绪来到徐鲚对面,隔着黑暗的身形连轮廓都没有,仿佛海峡两岸的眺望,然而他却能准确地知道他在对岸。
“相当不错了。比我当初自己开窍的时候快多了。现在用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核去感受吧,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基因的表现型。它们以何种方式出发,又以何种方式到达?它们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方?”
“鼠类能够预知灾难,蜻蜓雨前低飞;蛇虎可以深夜驱驰,老马荒漠识途。”
“人类本来也和它们具有同等的觉察,但是却被过多的欲望所阻。有了眼睛,人类想要看灯火繁奢,却忘了星光月明;有了耳鼻,人类想要听闻激乐腥香,却忘了流响花芳。一张血盆大口,更是要吃尽山珍海味峰峦叠翠。”
雷绪的声音仿佛没有曲调的唱诵,和徐鲚扩散开去的“察觉”一起,游览五洲四海风吹草动人来人往。
“发现了吗?人类只是自然这个巨人身上的蚍蜉一只。”
徐鲚在墨色的海底颔首,对面的人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去“看见”。
绽开笑容满溢,徐鲚的欣喜全部盛放在脸上:“不可思议。‘原’不但可以通过那部分‘未知’基因段排列的密码子具象化水元素,水元素甚至也可以反向分解成原。而且主观意识居然能够调控‘未知’基因段的表达形式。”
“关键就在这里,具象化和分解化的方式是什么,自然在你眼里的去向是什么?”
雷绪满意地咧嘴笑,充盈的笑容穿过厚实的墨色海域,呈现在徐鲚脑海的海岸线上。
“回和旋。就像打着旋,翻滚进海洋的川河水流一样。”徐鲚率直地扬头说道,随即却皱了皱眉。“但是为什么问这个?”
雷绪故作神秘的笑笑,托“察觉”的功劳,墨色后的徐鲚被他吊足了胃口。
“呵呵,这就是‘质变’的途径哦。记得用这种方式呈像元素,熟练掌握后就是刚才我们所展现的威力。”
徐鲚顿时两眼放光神采奕奕,伸手就想试试。
“诶,停。要试等我出去了再试,一般才开始效果都很惨烈。”徐鲚天真疑惑地看着雷绪,他倒是转身就走,随随便便抛过来句话:“用回和旋,来吸收和释放外界元素,可以一定程度调整体内的氨基酸和水分,所以你在这里面十几天不吃不喝也没问题。刚才带你进来的大门我一出去就自动锁上了,房间后面有通道,只不过里面塞满了和之前一样的花岗岩块。全部弄碎再出来吧。”
“喂!我还有问题!你和龙嵬的吸收释放方式是什么?”徐鲚追过去大声喊,但是厚重的钛合金门已经严丝合缝。显然已经远去的声音,没有力气地飘回来:“聚焦和分裂,压缩和爆发。”
“喂——你还真走了?不会真要我……饿上十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