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这点钱是不够的。
我很是懊恼，为什么自己会把钱全部花掉！
为什么钱到用的时候，才觉得少？
所以，一大早，便选择离开。
这次离开，是为了更好地重逢！
来到酒馆，找到之前的友人们。
无论怎么说，不管拿出怎样的证据，大家都不愿相信。
毕竟是借钱，所以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身份。
转念一想，也对……我这样的老头，能不能活着将钱还上，完全是个问题。
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将钱借给不会还钱的人。
来到冒险者公会，本以为这里可以借钱。
但随后却发现，如果想要向冒险者公会借钱，必须要有能抵押的东西…自己却一无所有。
最后只能走到魔法协会，靠着手中的那份合作契约作为身份证明。
成功签下工作契约。
契约内容是这样的：用生命最后时光，听从协会吩咐。
报酬：一月二十枚银币。
虽然是听从吩咐，但充其量也只是让我帮忙为魔法饰品附魔而已。
可是，报酬却少得可怜，也就只有二十枚银币而已，明明还算一些技术活，但薪水却与小区看门的门卫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的自己别无他法，年纪上去，已经干不了其他活！
有钱之后，虎梅的父母一定会让她继续住院，在店里帮忙，又会因为工作时间限制而不能离开去看望虎梅。
签下这份契约，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与协会分会长商量后，预支到一枚金币，五个月薪水。
拿到金币后，便立即跑回，虽然只有一枚金币，但这可是救命的钱，丝毫没办法怠慢。
气喘吁吁，连赶带跑，将这枚金币交到虎梅的母亲手中。
「只有这些了，不好意思，我尽力了。」
难受的心情在胸膛回荡。
我想，自己现在的心情，应该与她的母亲无异。
明明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却无能为力的这种悔恨，让人长叹不已。
只是一枚金币而已，她的母亲便握住我的手，不停感谢，像是这枚金币，就能救命一般。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虎梅有你这样的老同学，真是太走运了！你一定是我们家的福星，是大恩人啊！」
「……」
听在耳中，很不是滋味。
恩人什么的。
这样的称呼，实在让自己受之有愧。
毕竟，那种带有高尚色彩的称呼，会伴随着我这样的自私吗？
我只是想要再看一看虎梅的笑容而已，想要表露出自己的心声罢了。
月色之下。
虎梅却板着脸。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果然，被她怀疑了。
毕竟我谁也不是~
有些害怕，便选择了继续隐瞒身份。
「你不是张三，我已经知道，不用装，就算你现在不说，只要拿着那张任务单，去冒险者公会就行。」
任务单？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果然，那张任务单已经被虎梅看见了。
没有任何好反驳的，只是，上面并没有写我的名字……估计她也只是猜测而已。
对于不善于说谎话的自己，则是选择迅速逃离开。
该死，竟然让虎梅伤心了。
对于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有些后悔。
但是，却又不得不继续隐瞒下去……害怕现在就表露出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话，就连对方父母都会嫌弃我的。
第二天，虎梅被父母催促着去医院。
这边则是踌躇之后，选择与他们一起返回城里，进行工作。
明明都已经老成这样……还去加工首饰什么的，当一名普通工人。
幸亏这份工作比较轻松，要不然，这把老骨头可没办法继续做下去。
可是，周围不知情的同事，则不这么认为。
「搞快点，一个年轻人，怎么手速慢得跟老头似的？」
「你这么慢，一个月才能赚几个钱？加把劲啊~」
「……」
不想反驳。
毕竟，不是慢得像老头一样……而是，我本身就是个老头。
至于多劳多得，自己则没办法多想，毕竟光是现在的速度，这样少的活，就已经很难继续下去。
双眼看不清，手指也不灵活，双腿更是很难迈出。
如果不是多年的手艺，恐怕根本没办法完成工作。
忙完之后，来到虎梅的病房之中探望。
想要见到她的笑容，换来一天劳累的解脱。
但是却根本看不到她的笑容……似乎是因为被化疗折磨的缘故。
见不到那么美丽的笑容，心中很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努力，却什么回报都没有。
但又能怎么办呢？现在的我，能拿出钱来吗？
钱不是万能……记得自己以前经常说这句话，可这句话，其实自己都不信。
想要逗她开心，想要让她忘记烦恼。
记得她喜欢一种小玩具，便宜又还算有些意思，便将其买来，逗她开心。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还是板着脸，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
很是失落。
只是想要再看虎梅的笑容罢了，为什么会这么难？
明明在她的眼中，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年轻人。
很是委屈。
却又不能在病人面前表现出来。
害怕，自己的失落情绪，会传染到虎梅的身上……她已经足够悲伤，自己又怎么能继续带给她悲伤？
所以也就只能一直笑着。
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守护在她身边，只要有空，就会来到这间病房，陪伴自己最爱的人。
看着空荡荡的白墙，我想，自己一定是这些天之中，陪伴她生命时间，最长的人。
就连她的丈夫也不能比。
我很是为此自豪，就连工作也更加努力了些。
可是，最后却还是很抱歉。
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现实这面墙的高度。
钱，住院的钱不够了……而我，则没能拿到新的预支薪水。
没钱住院，自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当着虎梅的面，不能露出任何恐惧与焦虑。
她已经离开过医院一次，这是第二次，一定更加伤心。
作为一个成熟的蜥蜴人，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
虽然自己可能比她还要着急，却只能在屋外，默默一个人发呆，连酒都不舍得买。
坐在夜晚凉亭之中，对着湖水哭诉一整晚，我想，得知这种消息的时候，一定是人生当中最为伤心的时刻。
之后，脑袋中便不断胡思乱想起来。
有以前的一切
还有对未来的期望。
但是却根本抵不过，对现实的绝望。
「……」
捏紧双拳……完全捏不动，像是没出力一样。
感受呼吸……就连吸入空气，都变得困难。
将腰挺直……浑身骨头，全部像是坏掉一般，酸痛难耐。
原来我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也是，毕竟都这个年纪了。
看来，再过不久。
说不定，下个月，自己就真的会死。
旁人都说，老人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以前我不相信，现在看来这句话不假。
那么……到底是虎梅先死，还是我先？
想着这种事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我不是将她当作晚辈，而是同辈啊！
耷拉着脑袋，跑到商店之中，买好蜡烛与食材。
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已经快要死了！
自己总不能等到对方或者我死后，再去表明心意。
那样，哪还有机会？
无奈又无奈，无限叠加在一起。
本来不想要这么早就表明心意的。
起码想要让她笑过之后，再说出那些话。
哭着鼻子，趁虎梅不在的时候，将房间打扮。
随后当她的面，将心意表明。
显而易见的结果。
我被拒绝了。
这种结局，明明自己是知道的，并且不做过多奢求的。
但是还未跑出病房，眼泪便不自觉流出，滴落在地面，只能狼狈逃走。
第二天下雪之日，再次去寻找虎梅的时候，却发现，她竟然正在办离院手续，带着行李箱准备回家。
不要走！继续往下走去，不要离开医院。
我是多么想对她这样说，但是……拿什么对她说？
我很清楚，最实际的东西，就是钱。
而自己，已经没有那种东西。
「……」
想要钱，想要弄到钱！
不能让虎梅失望。
来到魔法协会之中，一生都并没有做过坏事，现在却想要偷一些钱！
「……」
结局却并没有偷到钱，很快被抓到赶了出来。
到头来，也只是拿到一双劣品，几乎没有用处的魔法鞋……还是路旁魔法师看我可怜，送出的。
知道虎梅回家的方向，忍受寒风，向她追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但似乎，不追上去，人生就会后悔一般。
明明对方已经拒绝了自己。
内心却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再次见到她！
想要守护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度过生命最后时刻。
想要在死之前，再见一次，她的笑容。
那个初次见面时的笑容。
不追上，就什么都会在此结束。
下着大雪，地面很难走，眼睛被冻到难以睁开，耳朵则根本像是不存在一般，整个人都快要死去，呼吸好困难。
将不合脚的魔法鞋穿上，这才快了一些，勉强追上，一步一步跟在她的身后。
「虎梅，等等我，等等我~」
「……」
大风呼呼吹过，她像是没听见一般，不停向前快步走着。
可，下一秒，让人猝不及防的事发生了。
天空飘落着大雪，伴随阵阵凉风，周围没有任何人，我们走在光滑潮湿的山路之中。
虎梅向后倾斜，看似是要摔倒的样子！
在这里摔倒，那是会滚下山坡的！
明明只是不到半秒而已，在自己的眼中，却像是很长时间一般。
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向她扶去！
每天对着镜子，看到的是一张年轻人面孔。
结果却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与力量。
我只是一个弱不禁风，快要死掉的老人而已。
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种重量？
拼尽全力将她扶回去，但……代为向后倒去的人却是我。
「……」
视线凌乱，除去飘雪，便是惊雪，不停翻转。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为什么内心这么温暖？
因为倒下时，看到的光景，是虎梅的笑容？
自己一直都只是，想要再看看这个笑容罢了。
在大雪中跟来，真好……是我救了她。
落在雪地之中，朝着山下滚去，然而，在滚落过程之中，就已经渐渐失去知觉。
龙吟老人摔下山……卒。
可喜可贺，他在死之前，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下一卷：《无边无际的努力者》
世界陷入梦疯病的恐惧当中，剑仙与魔王，对决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