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洛修斯与西莉卡听到翡翠城里流传各种关于初拥之日的奇怪流言。
听得最多的莫过于在西莉卡施行初拥仪式那天,有潜伏在森林附近的血族趁着影魅与西莉卡进行仪式时偷袭洛修斯,负责保护洛修斯的祭司们偷懒才导致事情的发生。而负责结界工作祭司在这时候发现这事,擅离职守,造成西莉卡伤害了所有祭司与领主,西莉卡继承了玛利亚的力量,因为他们结界有疏漏导致大家都受受伤了。当领主在寻回洛修斯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只能对他施行初拥仪式才留下他的命。因此领主雷霆大怒,决定惩罚所有祭司。
还有一个传得比较夸张的流言,说十位祭司中有祭司觊觎洛修斯的血统,妄图对他下手。他对洛修斯偷偷做了手脚,导致洛修斯几乎奄奄一息,幸而领主进行完仪式后及时发现,让洛修斯成为血族才救了他一命。但事后领主无法调查出对洛修斯动手脚的祭司是谁,为了查清真相,领主以失职为借口将十位祭司幽禁,让他们相互揭发,最终似乎找到了凶手。因此在十位祭司放出来后,有一位祭司几乎失踪一般,很少人见到他的身影。
只知道前半段发生了什么的洛修斯还有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西莉卡一听就知道这些都是谣言,被影魅叮嘱过不要理会谣言的他们自然没有澄清的打算,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影魅要处置那十位祭司,而且也任由谣言以讹传讹。
影魅见到各种流言以讹传讹不断变形,说法也越来越夸张,她十分满意,因为最开始的流言就是她想方设法传播开的。现在谣言越传越离谱,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只要在真相上加以修改,把真相修改成大家都能够接受的谣言,当谣言漫天的时候,真相自然而然就会被掩盖。影魅对祭司们的记忆也做了改动,他们的记忆与第一个谣言接近,却也不尽相同。当谣言被传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家就会把事情遗忘,谁也不会再去在意真相,影魅便能坐享其成。
等到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可以开始好好训练西莉卡和洛修斯,让他们成为真正的血族,更要教会他们如何控制自己的魔力,不让金瞳的事情暴露。等到他们能够掌握一切之后,就能开始策划玛利亚大人所期待的事情。
虽然谣言不断增加在影魅计划之内,但她却从诸多的谣言中留意到一件事,确实如谣言中所说的,十位祭司中有一位最近很少见到。虽不能说行踪不明,却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影魅觉得有些怪异,派人私下调查也没有什么收获。
虽然有些怪异,但终究每一个血族都自由的生活在翡翠城之内,或许那位祭司因为关禁闭的事心情有些失落不想见人也是有可能,影魅决定不再理会这件事情,只醉心于准备与西莉卡还有洛修斯的愉快旅程。
经过六日的准备,影魅处理完翡翠城内的大小事务,也把所有的工作安排妥当,终于能踏上她们满心期待的旅途。
城堡之外,停了三辆马车,第一辆马车由两匹马牵引着,洁白的骏马被套上绣着不死鸟图腾的马鞍,图腾上还有醒目的M字。马匹后跟随着一辆华丽精致的四轮马车,整个车身框架都渡上了黄金,车顶被白色半透明的琉璃笼罩着,中央还团着一匹红色的布。影魅告诉他们,平时这块布收起来可以看到天空,如果想要让车内暗下来,只需要让布在车顶撒开,就能遮挡太阳。
车身用金属打造,车的外壁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再加上翡翠装饰,奢靡豪华。车身三面都有可开合的琉璃窗户,坐在车上也能时刻欣赏到窗外的景色。
跟随在后面的两辆马车也选用了纯白的马匹,马鞍显得略微简陋。马车也只是朴素的金属制成的车子,没有过多的修饰。车上搁置着影魅还有两兄妹的行李,也坐着随行的侍仆与血仆们。
登上马车,车队开始向城外出发。
在马车上,西莉卡好奇的东张西望,对所有的一切都觉得颇有新鲜感。她坐着柔软的沙发,东摸摸西碰碰,没有一刻安定。虽然洛修斯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但他矜持的坐在马车里,只是时不时向窗外看去。
影魅见穿着一身淡蓝色裙子的西莉卡如此活泼,心中很是愉快,自己也已经许久没有出行了,更何况是和被自己当成女儿的玛利亚的女儿一起出游。
“西莉卡,你在车上看了半天究竟在研究什么呢?”望着这个没见过世面一般的公主殿下,影魅宠溺的问。
“总感觉这马车和我在书上看到的描述不太一样呀!更奇怪的是马儿,我在书上看到马儿有一双耳朵,却从没听说过马的头上有两个水晶一般的棱角。”
西莉卡回答着影魅的问题,双眼仍没停下来向窗外看去,想要探寻更多新鲜的事情。
影魅觉得西莉卡说的事情挺有趣,告诉她说:“这些马匹都是经过魔粒子改造后培育出来的,它们比人类世界的马匹更长寿,跑的更快也更耐久,最主要的是他们不需要进食,头上的魔力结晶就是他们的粮食,当魔力结晶耗尽,他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原来如此。总觉得有点可怜啊……”
西莉卡的话让影魅愣了一下,她寻思着西莉卡说马儿可怜只是单纯的表述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叹?自称是人偶的西莉卡会说出可怜一词,还是让影魅觉得匪夷所思。她又回想了一下最近西莉卡的事情,发现西莉卡似乎比之前更活泼了些,而且表达感情的时候显得更加自然了。
一只青鸟划过天空,西莉卡的目光追随着它的身影。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像鸟儿一样自由,不再被囚禁于鸟笼之中。看着鸟儿自由自在的飞翔,她想起那一日影魅背后的蝴蝶翅膀,甚是羡慕,也可望自己能长出一双翅膀翱翔于天际。
“姐姐大人,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能自由飞翔?”
西莉卡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用那羡慕与崇拜的目光看着影魅。影魅感受着西莉卡对她的崇拜,倍感自豪。
她笑着对西莉卡说:“飞行术需要运用高级术式,对于刚刚成为血族的你来说是相当有难度的哟。西莉卡不要着急,你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学习。”
西莉卡不高兴的嘟起嘴,小声嘟囔着:“真让人失望……”
西莉卡失落了不到两秒,又好奇的问:“血族们都能飞翔吗?”
“并不一定哟。飞行术需要消耗一定的魔力,每个血族的魔力与能力都不相同,即使有些血族能有足够的魔力使用飞行术,如果无法突破心理障碍的话也是无法飞行的。”
西莉卡思索着,这次出行有血仆随行所以使用马匹还是情理之中,只是更好奇像她曾经见到过的加尔,他又是如何往返于翡翠城和莱德城之间。
“诶诶?原来是这样吗?还以为只要成为血族就能做各种各样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呢……正因为并非每一个血族都能做到,所以马才保留在血族世界,成为代步工具吗?”
“西莉卡不是一直喜欢满城堡翻找书籍吗?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问题呀。”面对这个问题公主,影魅忍不住调侃她,被影魅提及此事,西莉卡更不高兴的嘟起嘴来。
“在城堡里的资料书籍大部分都是关于人类世界和血族的不完全历史,就连克兹尼亚氏族和银月血盟的历史记载都不详尽,更别说记载更多关于血族的历史了!像这种细碎的问题,书里根本都没有提到,所以西莉卡怎么可能知道血族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嘛!这也是当初我不想成为血族的原因之一啦!”
西莉卡嘟着嘴的样子真可爱,影魅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颊。
“诶?是嘛?看来让西莉卡不喜欢血族全怪那些书籍咯?”影魅咯咯笑着,西莉卡想要反抗影魅,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让她松开,影魅更起劲的两只手掌包住西莉卡的脸颊,“使劲”的蹂躏一番,才满足的松开。西莉卡决定要逃离影魅的魔抓,躲到洛修斯身旁坐着。
见西莉卡躲开,影魅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说:“哎呀,被西莉卡讨厌了,姐姐大人我很受伤呢……如果西莉卡不说喜欢我,就会觉得人生都是黑暗的,再也无法回答西莉卡的问题了……呜呜呜……”
洛修斯见西莉卡躲在自己身旁,影魅装出这副模样,无奈的露出苦笑。在这个旅途中,自己就像空气一样,被影魅和妹妹无视,如果不是影魅欺负西莉卡,西莉卡也不会跑到自己身边。他莫名的怀念刚刚醒来的西莉卡,还有在城堡里总是粘着自己的西莉卡,影魅更是离他坐得有一段距离,也不会贸然与他接近,和影魅保持这样的距离,他感到安心。
西莉卡见洛修斯只是笑着,一直不说话,带着撒娇的语气不满的对他说:“哥哥!现在西莉卡被欺负了,也不保护西莉卡了吗?”
“啊,我的妹妹这个时候才想起哥哥,哥哥也很受伤啊。所以,请妹妹继续把我当空气一样的存在就可以了。”
说着,洛修斯闭上双眼。他不想蹚这趟浑水,他发现西莉卡和影魅的感情变得更好了,曾经只会一心讨好影魅的西莉卡,如今会反抗影魅,这样的妹妹真有新鲜感,他好奇接下去西莉卡会怎么应对影魅。
西莉卡见哥哥不帮自己,还闭起双眼装作生气的模样,大受打击。她的态度立马变软,圈着哥哥的手臂摇晃着,撒娇说:“哥哥,西莉卡最喜欢哥哥了!我也知道哥哥最喜欢西莉卡了,对吧?所以可以帮西莉卡问问坐在那边的大姐姐西莉卡想知道的吗?”
洛修斯假装没听见,睁开一只眼偷看西莉卡,她用水汪汪的眼睛哀求着自己,模样可爱极了,心也被西莉卡融化,想让这样的时光多停留片刻,强忍住就要挂在嘴边的微笑,仍旧无视西莉卡。
西莉卡注意到洛修斯脸部的肌肉抽动,心里早就明白洛修斯是故意不理自己,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既然哥哥想要戏弄自己,就不要怪自己也戏弄他了。
她带着坏笑松开抓住洛修斯的手,跪在座椅上趴到洛修斯的肩膀上伏在他的耳旁轻声说:“呐,哥哥,你一路上那么安静的坐着,眼睛时不时偷瞄姐姐大人,你是不是……喜。欢。影。魅。大。人。”
最后几个字,她一个字一个字着重说出来,洛修斯霎时间红了脸,耳根也红得发烫。他睁开双眼,慌张的盯着西莉卡,把她按回到座位上。
“西西西莉卡!你你你胡说些什么呢!”说完他尴尬的看向窗外。
影魅饶有兴趣的看着洛修斯的表情,她已经猜到西莉卡大概对他说了些什么,更让她感兴趣的是,西莉卡自己也承认过,因为知道哥哥的感情,所以会“愤怒”,为何此时会对自己最重要的哥哥提起他的感情?自从西莉卡成为血族后,一些事情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西莉卡见到哥哥这副表情,更是确定了他对影魅的感情,心中虽有不爽,但也知道他的感情一定不会有结果。他们三个人的存在就是微妙的平衡,而这个平衡谁也无法打破。
马车沿着翡翠森林一路驶出城外,起初城外的风景与翡翠城内基本无二,行驶一段距离后,植被开始减少,四周渐渐变得荒凉萧条。
一路上西莉卡和洛修斯看到路上出现了一些死去的野兽,它们残破的躯体吸引了猛兽们与鸟禽们争相抢夺,与和平宁静的翡翠城有天壤之别。见着这般残酷的情景,西莉卡已然觉得这不是她渴望看到的景象,甚觉无趣,不再看向窗外。
没有亲眼见过战争的洛修斯光看到这样的景象,便联想起在人类世界连绵不断的战火,人类饱受战争的摧残,他们一定就像路边死去的野兽一样,死后也只能沦为猛兽的粮食。
“影魅大人,难道这里不属于克兹尼亚氏族管辖范围吗?为何此处与翡翠城内大相径庭?”
洛修斯的提问打破车厢内的沉默。
“嗯,这里仍旧属于克兹尼亚氏族的管辖。”说着,影魅微微扬了扬手,车顶上的布帘把整个车厢笼罩住,车内,魔法结晶发出光亮,如同水晶灯般照亮了整个车厢。
“既然如此,为何此处如此荒凉?一点也不像翡翠城那样繁荣安宁。”
影魅只是淡淡一笑,回答说:“从翡翠城出来的一段路是看上去还算井井有条,因为那还算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和玛利亚大人都讨厌枯败颓废的景象,所以在我们管辖范围内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疏于治理,我们的血仆们一定无法抵御猛兽而牺牲,无论是血族或血仆,我们都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洛修斯与西莉卡认真的聆听着,影魅接着说:“虽然克兹尼亚氏族是血族中最繁盛强大的氏族,但是并不是每一位领主都像玛利亚大人一样,对自己的城邦领土励精图治,让每一位血族与血仆都能够富足无虑的生活在自己的领土上。克兹尼亚氏族的血族们基本上都是贵族出生,身为贵族他们有他们的处世观。与我们接壤的那位领主大人并不在乎城池以外的世界,也不在乎血仆们。终究,在血族世界,血仆是最下等的存在。他们就像人类世界的奴隶一样,可以自由的进行买卖。当然,血仆之间也存在身份的区别,并不是所有血仆都像在翡翠城里一样,可以自由的繁衍生息哟。”
洛修斯与西莉卡与血仆们关系一直很好,更见证着他们脸上都挂着的幸福笑容,他们十分满足的活在血族世界,甚至感叹他们幸而在血族世界,才免于在人类世界遭受战火。
影魅的话让他们大概明白,为什么母后会把翡翠城交给影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