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的话,让两个残疾弟子陷入沉思,他们仔细回味,猛然想起确实如黄老所说。
盲女对此最有感触,她是不幸卷入一场妖灾之中,拼尽了圣剑之息才保住性命。自从那次妖灾之后,她遇到妖邪之物的概率则远超其他同门的弟子们。好几次莫名出现的妖邪之物差点要了她的命,这才托师父去给族长说情,被允许住进这所只有布雷德亲族才能入住的别院。
别院庞大的圣剑之息对妖邪之物来说就是天敌,自搬来以后,盲女确实再没有遇到过妖邪之物。
她也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轻易靠近瑞依,倘若如黄老所说,反噬如此强大,那么圣剑之息拥有量仅次于师祖布雷德的瑞依的反噬.....
不敢多想,一瞬间盲女甚至浑身战栗。
断臂弟子也反应过来黄老话中透露的重重危机,当即下定决心,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靠近瑞依半步。
之后处理完现场的一些痕迹,黄老夫妇和两个弟子也没有多说话,就各忙各的去了。
而全程监听下来的瑞依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也不得不对黄老说的话打起十二分警惕。
这时瑞依感到手腕处有些疼,低头一看,之前被妖邪女孩抓住的手腕已经开始溃烂,一圈伤口就像给瑞依戴上了一只黑色镯子似的。
此时看到伤口,瑞依便感到这股火辣辣的痛楚越来越强,竟然让她心生一种想要直接斩断手腕的冲动。
瑞依的额角开始渗出汗水,显然这伤不是一般人能治好的。
她本想让黄老去给山门汇报一声,可转念想起黄老的话,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万一自己的反噬引来异常强大的妖邪之物,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伤亡,她的罪可就大了。
不能因为剑圣涅墨西斯对她弃之不顾,就将灾祸引到剑圣门。瑞依做不到将可能存在的风险,带给生养自己的地方。
瑞依仔细想了想,整个罗斯特哈维尔除了剑圣门就只有沐小姐能帮得上自己。她也想到了麦罗斯,但一想到要心爱的男子见到自己如此落魄,自尊心又让瑞依放弃了这个念头。
常年修行造就瑞依行事果断的性格,确定去找沐小姐帮忙,她便马上动身。
虽然没有了圣剑之息的加持,瑞依的体能方面要削弱不少,但多年锤炼身体的底子还在,并不影响她轻而易举离开别院,直奔海涅酒馆。
海涅酒馆,此时已近中午,店里坐了差不多十桌人。
瑞依刚一进门,就看到海涅娇小的身影在大厅与后厨之间来往,瑞文则在吧台里写东西。
瑞依径直走向吧台,在瑞文面前叩了下手指。瑞文如梦初醒,回过神愣看了瑞依一秒钟,才反应过来。
“瑞依.....学姐?您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沐小姐,能带我去么?”
“这......”
瑞文从吧台里钻出来指了指后厨:“你稍等......海涅小姐!”
海涅听到瑞文的声音,探出脑袋:“怎么啦?诶?这不是瑞依吗,好久不见,是来吃午饭的吗?”
瑞文很有颜色地接过海涅的活计,让她和瑞依去说话。
瑞依道明来意,海涅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实在是抱歉,瑞依,我家达令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她一向神出鬼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瑞依心里郁闷,这下可怎么好?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婉拒海涅的午饭邀请。谁敢保证瑞依和她们享受午餐时,所谓的反噬会不会突然出现?
离开海涅酒馆,瑞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在罗斯特哈维尔的街道上四处转悠,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第十七区,弗格公馆前。
此时麦罗斯已经搬离罗斯特哈维尔,但瑞依并不清楚这件事。
时间到了五点左右,公馆主馆观光区已经关闭,瑞依这才发现麦罗斯一家已经人去楼空。
一瞬间瑞依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是没想过麦罗斯会离开自己,但从没想过会这样不告而别。此时瑞依心态有些崩溃,联想起之前麦罗斯还托影魔来询问他的状况,难道那时其实是打算来告别的吗?
毫不知情的瑞依本来就心神不宁,现在面对人去楼空的公馆,又自己开始胡思乱想。
突然,她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麦罗斯离开自己这个事实,更别说还是不告而别。
一阵恶寒猛然升起,瑞依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周边发生了什么事。夏天的五点太阳还挂得老高,可瑞依身边半径五米范围内,突然升起雪白的寒雾。
“找到.....你了。”
“到.....你了。”
“你了。”
无数回声开始在瑞依耳畔盘旋,等她回过神时,四周虽然仍是罗斯特哈维尔的景象,却再无半个活人的踪影。
罗斯特哈维尔地下两百米,蜿蜒曲折的软管犹如一条条黑色巨蟒,汇聚向一处能源房内。
原本放置众多魔能装置的能源房现在不见半台魔能装置,反倒摆满了桌子和十几台大型计算机,黑漆漆的房间内唯一光源就是这些大型计算机散发的阵阵幽光。
沐小姐看着巨大培养皿上倒映着的脸,是自己毫无表情甚至有些无奈的面容。
突然,阴影中闪出一缕红光,一道浑厚的男声问道:“我以为小少爷是在骗我,却没想到主人您真的......抱歉,我情绪有些激动。”
大型电子计算机上闪出一阵蓝光,照出阴影中的男人,豁然是左眼戴着眼罩,身穿管家西装制服的佐德。
沐小姐缓缓转身,饶有兴趣地摸下脸颊,笑道:“既然弗格已经得到了秩序女神,我就猜到你会找来。不过你应该也清楚我和你的主人完全是两个存在,他已经彻底和那片诅咒相融,成为诅咒的一部分了。”
佐德微微低头,蔓延怅然若失,声音有些颤抖:“果然,没救了吗?真理小姐一直希望能再见到主人一面,这真是个令人不快的消息。”
佐德又探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份信笺递给沐小姐:“这是小少爷从莉莉艾那里得到的情报,如今没有了守护者庇护,作为真实宇宙融入秩序的这个世界将面临更多意想不到的入侵,天使们的真神只是其中一个,九界那边我们已经接触到诅咒和恶念的聚合体。”
“嗯。”沐小姐打开信笺,快速扫过内容后,信笺便化作蓝色的粒子消散在空中。
“告诉弗格,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这个世界,但他可别忘了他的承诺。”
“鄙人一定把您的话传到,再见,沐小姐。”
和来时一样,佐德遁入阴影,能源房再度恢复平静。
沐小姐继续盯着已经断绝能源的巨大培养皿,里面正躺着一名不着片缕,一头淡粉色长发的精致少女。
沐小姐望着少女沉吟道:“两百年了,这处实验室已经废弃了两百年,你却还能靠着意志活下来。你就这么渴望获得重生?明知自己的未来已经无法改编却还要重蹈覆辙?”
她的小手放在培养皿透明防护罩上,仿佛在轻抚少女的面颊。
剑圣门,地下祭坛,剑圣涅墨西斯负手而立,望着眼前法阵中十尊半人高的雕像发出阵阵紫光。其中一尊雕像已经被破坏,是一尊无瞳孔少女的雕像。
砰!
又一尊雕像被破坏,是一尊虎头人身的怪物雕像,仿佛被什么拦腰截断,胸腔和下半身被一分为二。
涅墨西斯有些着急道:“还没好?你们的手段就只有这种程度?那个瑞依现在没有半点圣剑之息,竟然连续损失两尊邪魔都没办法制服她?”
啪!
又一尊龙头鹰身雕像被破坏,这次整尊雕像被粉碎,有不少部位甚至华为齑粉。
涅墨西斯直接火了,抽出手里的圣剑狠狠掷到地上,剑刃完全没入金属地板之中:“还能行不能行?!我剑圣门是养你们白吃饭的吗?我偷偷引走别院的圣剑之息已经让诸位长老起了疑心,难道还指望我把整个罗斯特哈维尔的圣剑之息引走,你们才能成功?”
“剑圣大人息怒,马上就能制服瑞依小姐,我们也没想到她只凭借单纯的剑术和身法就能连破两尊邪魔。您放心,此时她已经身受重伤,我这就令剩下的七头邪魔一起上!”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单膝跪地说道。
涅墨西斯微微闭眼,收敛了一下怒气。
不一会,一只篮球大小,长着翅膀的眼球飞进地下祭坛,将一副画面展现在涅墨西斯面前。
画面里,瑞依浑身是伤,便服白衬衫上到处都是口子,已经被血染透了,下身长裙也确实裂口,一双美腿上不是血窟窿就是外翻的刀剑伤痕。
两头巨大猿猴邪魔左右开弓,将瑞依完全压制,少女眼中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涅墨西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事不要让族长知道,人你们送到我们在郊区设立的据点里,别死就成。”
黑衣斗篷人低头抱拳:“遵命,剑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