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月光透过茶色玻璃照进黑暗的房间,在木质的地板上结起一层白色的霜,这个月色灰暗的夜晚有些安静,平日里的猫叫消失的无影无踪。“云夏,你又喝醉了是不是?。”浓烈的酒气隔着门都能闻到,我用全身力气抵住房门,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我绝对不会让你进来的!。”
“诶~啾,怎么,啾,可以这样,云冬你居然把姐姐拒之门外,嗝,快点放弃抵抗,来接受姐姐的疼爱。”
门外传来一句伴随着奇怪打嗝声的让人有些浮想联翩的暧昧话语,随之推门的力气越来越大,果然喝醉的女人不能算在正常人的范畴里。我一边抵抗一边伸手拨弄门锁,很可惜,门锁早在过去经历今天这样的拉锯战时坏掉了,怎么也锁不起来。
“云夏,你这样是会被打断腿,送去德国骨科的。”
“啾,不会的,被送去德国骨科的,啾,一般都是男的。”
下一秒,我最后的防线失守了,那个对于我来说恶魔般的女人伴随着恶臭的酒精味闯入了我的房间,我却只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然后她张开臂膀,“啪”的一声倒在我的床上。
“啾,云冬啊,控制魔法做解梦师好累啊,啾。”她趴在床上,侧着脸,看着角落里的我。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了?控制魔法是魔法少女,而且你也不是魔法少女。”
云夏自从一年前开始在咖啡厅里工作之后就开始喝酒了,酒量却又不怎么样,所以像这种夜半发着酒疯闯进我的房间的事情经常发生,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特别频繁,她还总会说自己是魔法少女什么的,第二天酒一醒她却什么都忘记了,或者说是故意不提起。
“这是,最后一次——这样闯进你的房间了,啾。”云夏将“最后一次”的尾音拉的很长,像是特意在强调。
“但愿如此吧。”最后一次四个字,我大概从她嘴里听了上百,不,上千遍了吧。
“啾,以前这样闯进你的,房间真的很抱歉呢。”趴着的云夏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抽泣般的呜咽。
“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呢。
再一次见到的云夏,却已经不再有往日的活力,。她静静的坐在大厅中央,双手垂在椅侧,脑袋后仰着,一头青丝垂至大理石的地砖,,她的微笑凝滞的似一尊雕像,一具死尸。
有些凄凉的画面伴随巨大的信息量在我的脑子里爆炸,炸散了我的思绪。死了吗?我呆呆的愣在原地,足足有十几秒钟。
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她的身体如此冰冷,如此僵硬,不再有从前的活力,昨夜剩余的酒气还微微的缭绕着。她的血液,掺杂着这股酒气,从她腰间的伤口中流出,蔓延到门廊,蔓延到我的脚边,沾满血迹的凶器静静的躺在她的脚边,这血液干涸的痕迹像什么?一瞬间我不太想的起来,像什么呢?啊,想起来了,是鸢尾花呢,血液铸成的鸢尾花,姐姐生前最喜欢的花。
脑子里一片空白,拨打报警电话也完全是靠身体下意识的行动。拨电话的时候,我一遍一遍转过头看看椅子上的云夏,一遍一遍的确认着是不是她的恶作剧,期望着她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大喊一句“惊喜”,也许惊吓更加合适,可是那样的惊吓并没有发生,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
那之后,来了很多人,开着白蓝条纹车穿着制服的成年男人,从冒着红光的箱车上下来的白大褂女人,他们在我的身边来来回回,抬走了云夏,又抱起了我。
我被带到一个黑暗的房间,只有一台刺眼的台灯照着我,我无法确定黑暗中是否有人,只是不断有声音朝我发问。
“你的名字?”黑暗中的声音。
“云冬。”
“死者的名字?”
“云夏。”
“死者是你的什么人?”
“姐姐。”
“那么云夏小姐有没有精神上的疾病?”
“没有。”
“最近她的生活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这个,我不知道。”
回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云夏呢。她的工作,她的心情,酗酒的原因,我都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呢,反倒是她一直照顾着我。”
不知道在那黑暗的房间里度过了多久,我重新见到了光芒,还有被白布蒙着的云夏,云夏的尸体。
“云冬先生,云夏小姐已确认死亡,死因初步推测为自杀,请节哀。”
“呵呵,自杀吗?为什么呢?节哀?那就节哀吧。”
在那之后,天就一直下着雨,大的出奇的雨,无法辨认白天黑夜的雨。
躺在白色棺木中的云夏还是保持着微笑,凝滞的美,长长的黑发散在棺木中,双手平方在胸前,握着一株花,红色的鸢尾花,是她从前喜欢的话呢。
有些人来到我的面前,重复着那天那些白大褂对我说的话“节哀。”我也用与那天相同的话语一一回应他们。
然后我看不到云夏了,棺木盖了上去,封了起来。我随着送行的人流前进,像一具行尸走肉。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积蓄在眼框中,却留不下来。
看着西式的棺木入土,从那时起,我的身体似乎就缺失了什么,这一切怪谁呢?怪我自己吧。
初 过去的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