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么难忘的一天啊,槿鸾对我没有一点生分。她拉着我的手叫我干爹,在旁人看来我们简直就是一对随处可见的普通父女。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天,可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身为人父的快乐。
“傍晚,我把槿鸾送回盖叡手上,槿鸾依依不舍的向我挥手告别。我当时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所以那天夜里我主动拨通了盖叡的电话,我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他知道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但我的妻子却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怀孕,以前的事他可以不追究,也可以让我每个月都带槿鸾去玩,条件是永远不能再跟依娜有任何联系,并且不准从槿鸾那里询问任何有关她的事情。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简单,所以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随着槿鸾长大,我发现奇怪的地方越来越多。例如她望向盖叡眼神以及那亲昵的简直像是男女朋友的动作;又例如当她偶然间提及依娜所流露出来的那股厌恶与不屑,以及脱口而出的贱人二字;又例如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时会感觉槿鸾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演技。
”我不敢深究,我只是不断的对自己说是我看错了,是我听错了,是我想多了。。。我把槿鸾一切不合理的行为都归结在我自己身上,因为我真的不想从美梦中醒来。
“后来医学技术的进步治好了我妻子的疾病,当我儿子出生之后,我和槿鸾还有盖叡见面的频率一下子降低了很多。一方面是因为孩子年纪小,我必须要照顾他;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得知他们父女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我依旧扮演着“干爹”这样一个角色,而槿鸾也同样扮演着“喜欢干爹的乖女儿”这样一个角色,她有时候甚至会来我家里和我的儿子一起玩。当我以为生活会永远这样持续下去的时候,变数出现了。
“那大概是半个月之前的某一天,槿鸾主动联系我,说想跟我立刻见上一面。在电话里我发现她的语气很不对劲,担心她出事,所以马上请了假去她说的那个地方找她。
”见面的时候,我发现她整个人都很不正常,怎么说呢,就是感觉非常的暴躁,非常的杀气腾腾。一见面她就向我借钱,我通过侧敲旁击才了解了一点情况,说是出现了一个所谓的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盖叡神魂颠倒,连做梦说梦话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她还说盖叡只能属于她一个人,她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把那个人毁掉。
“当时我第一感觉就是依娜有危险,想打电话通知盖叡,可我又想到当初我和他说好的那个条件,于是我忍住了。
“回家后我仔细想了想,再怎么的她毕竟是依娜的女儿,两人好歹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弑母这种事肯定不可能发生。而且她说的是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我觉得最多也就是争风吃醋吧,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可是。。。可是偏偏。。。”
说到这,苏政说不下去了,他用手死死捂着嘴,胃里泛起一股想吐的冲动。
“可是偏偏石伊娜就被残忍杀害,对吧。”
苏政满脸痛苦的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事情等于是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进监狱。
“在那之后呢?据我们调查,你们前天也见过一次面吧。”
苏政点点头,待呕吐感稍稍退去,才开口说道。
“是,我们前天见面了。”
“是她约你出来的?还是。。。”
“是我叫她出来的。槿鸾和依娜的感情虽然很差,但毕竟是亲人,我猜她肯定心里非常难受,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安慰一下她。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苏政嘴唇在不停的颤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槿鸾她、她、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伤心。相反,那股兴奋,那股喜悦,浓烈得几乎能从她的头发尖上冒出来。那一刻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杀害依娜的凶手就是她。当时我全身都在颤抖,我害怕被她看出我的反应不正常,所以我把原本打算带她去转换心情的钱都给了她,并且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就找借口离开了。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
说完之后,苏政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他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是因为“出卖“了女儿而感到痛苦?亦或是因为自己的骨肉成为了”杀人犯“而感到难过?还是说在对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而感到自责?
送走苏政之后,邓警官整理了一下从他那得来的情报。
毫无疑问,如果苏政没有说谎的话,那么盖槿鸾的嫌疑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然而她毕竟只是一个女生,单人犯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犯人是她,那她肯定还有一个共犯,而这个共犯极有可能就是在石伊娜身上留下精斑的人。
这样一来,盖叡的嫌疑也基本可以被排除。可经过对盖槿鸾人际关系的调查,发现她的人际交往十分简单,并没有疑似男朋友之类的人的存在。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在半个月前她和苏政见面之后不久就因为内脏疑似破损而入院观察了一周。据院方说,在她住院期间除了盖叡和苏政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来探过病,出院之后便照常上下学,理论上不太可能犯案。
并且对于苏政所说的案发后与盖槿鸾见面时发现她非常开心这一点邓警官还有所保留,虽然当初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可仔细想想这实在有点过于魔幻。
(盖叡这家庭看来比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啊。。。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还是听听石伊娜的出轨对象罗欧的说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