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的他，刚打算去别的的地方走走。死灵术士的声音就忽然传来。
“你的脸色很糟糕呢，不会又和那个修女闹出矛盾了吧？”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和自己搭话，吓的他把刚迈出去还未踩上地面的脚又收了回来。整个人一下子有点失衡，不过查尔斯还好控制住了自己的下盘，没有很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哇……怎么可能，我刚她相处的很好。要提脸色的话，也没人比你的脸色要糟糕了。”
“是嘛。”
不知道从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性，听见了查尔斯的回嘴之后，一脸认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照过镜子了呀。”
像是回忆着过往一样，死灵术士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向查尔斯问道。
“我的脸色究竟有多糟糕？”
“诶？这个嘛……”
第一印象的话，是感觉她的脸色像是瓷器又像尸体，不过真要说像尸体的话，就算她多么冷静也会发火的吧。这里果然还是应该说的委婉一点才是。
一边思索着，查尔斯一边搜肠刮肚的寻找合适的词句。
不过自己的大脑却好像交际障碍一样死活拼凑不出一句适合的话语。
他有些苦恼的搔弄着额头，慢慢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话。
“那个，就是，很像白纸一样。”
“白纸……”
听了查尔斯的话之后，她的视线低垂，陷入了沉默。
查尔斯看对方的态度，一度认为自己的话引得她情绪变差，有些慌了神。
——额，这里，我应该要安慰一下她吗？
查尔斯有点拿不定主意。
而且真要说起来，死灵术士比起情绪低沉，倒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个……”
觉得要说点什么才行的查尔斯正在开口，但死灵术士却抢先一步提出了问题。
“对了，我要找你说话的原因可不是为了说脸色。你知道牧师在哪儿吗？”
“牧师？你是指尤威尔牧师嘛？”
“嗯，没错，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相比起之前平淡的口气，死灵术士现在的语速很快，即使从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多少也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有点焦躁。
但很可惜，查尔斯无法回应对方的期望。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早些时候，他说他要出诊，我想现在他应该在哪户人家里给伤者疗伤吧。”
将能说的都说出来之后，死灵术士却没有回话，而是在扫视了一遍周遭之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轻声说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查尔斯注意到了，虽然那变化很细微，但查尔斯还是注意到了。
她的左眼在一瞬间亮起了青色的光，而与此同时，她的表情则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疼痛一般慢慢绷紧。
那样的变化只有一瞬间，她重新恢复平静的时间也很快，就好像前一秒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看她没有多加在意就向自己告别并错身而过的样子来看，自己的表情可能也没多么夸张吧。
他慢慢转动头部，视线跟随着逐渐远去的背影。
对于那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自己是否应该向对方询问呢。
对方什么话都没说，是没发现查尔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还是说那是她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呢。
他重新回顾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又不禁回想起了昨天和死灵术士相遇的一幕。
在看到白银色的头发，苍翠的左眼和殷红的右眼之后，自己心底最先产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是对她所拥有的的气质而赞叹吗，还是被那副兼具美和阴森的容貌心生畏惧呢，亦或者只是对于一个拯救了自己的人而心怀感恩呢。
当时的情绪很复杂，但也正因如此，才让查尔斯觉得深刻。
他无法分辨究竟是哪种情绪最先产生的，因为一旦他陷入回忆之中，特别是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这三种情绪都会被唤醒。
查尔斯很清楚，为什么这股情绪会这么复杂。
因为，她不像人类。
映入视野中她拥有着人类的所有特征，但是，却又与人类大相庭径。
无论是白银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和极不对称的异色瞳孔。
她的样子比起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偶获得了人类的生命并开始模仿起了人类。
他有些明白村民们对她的畏惧究竟是因何而生的了。
不是死灵术士，并且她也从未告知过村民自己是死灵术士。
村民们所恐惧的，就是她的容貌。
倘若没有她递给自己水袋的那一幕，自己还会对她心生信任吗？
不会的，自己会远离她，会跟其他人一样，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不会跟她进行交流，更看不到她异色瞳孔发光的场景。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渐渐的产生这股对她的畏惧和排斥心理。
查尔斯缓缓的低下了头，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拳竟然攒的非常紧，指甲没入的地方甚至还有些发白。
他慢慢的往手指发力，试图松开拳头。
但是，他的手指却仿佛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颤抖着松开的指尖像是在抗拒着一样微微颤抖。
早些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可以放心信赖的人物，却转眼间就变成了陌生人一样，拥有着深不可测的秘密。
——秘密……
仿佛是才回忆起来的一样，他在心底默念着这两个字。
阻塞的思绪开始慢慢的涌动，查尔斯渐渐抬起了额头。
秘密，对啊，就是秘密。
谁没有一些秘密呢。
无论隐瞒着什么，无论那些究竟是什么。它们就像是过去一样，是被掩埋，是跟当下无关，是跟当事者要前往的未来完全不相干的事物。
自己怎能因为注意到些许的秘密就对他人产生排斥和畏惧呢。
而且，就算是他，说不定也在失忆之前拥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即使脑中一片空白，也不代表自己就是一个清高的人。
——我可真是一个混账啊。
查尔斯咒骂着自己，彻底松开了双拳。视线重新回归到了正在远去的死灵术士身上。
他稍微加快了脚步，赶上了正在远去的死灵术士。
有一些事情，虽然跟对方无关，不过查尔斯不想放过这个询问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