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国中央超能力学院的校长办公室里,原校长秘书正忐忑不安地站在办公桌对面,等待新上任的校长布置工作。

校长的座位上此刻坐着一位魁梧的老人,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火焰一般的红色,周身也洋溢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浪,生生把办公室里的温度拔高了很多,不一会儿便让秘书浑身大汗。

这位老人正是超能力协会东华分部的原会长百里赤炎,他在八方一战后隐退,现在又受右丞之托出任东超校长一职。

“校长,您有什么吩咐吗?”说完后秘书便紧张地等待回复,总之新官上任三把火,秘书迫切想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任务有多艰巨。

“通知所有人到大礼堂集合。”百里赤炎的回答十分直接。

一上来就是幅度最大的动作吗?秘书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

……

新任校长的通知十分突兀,但没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整个东超院的师生只好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前往大礼堂集合。只有极少数教职工知道新任校长是谁,所以学生们议论纷纷,都很期待看到新任校长露面。

全校师生陆续落座后,整个大礼堂的座位也还剩下一半多空着——这自然与去年的虚空事变引起的转学潮有关。看着空荡荡的舞台,学生们小声议论起来,这时礼堂内的温度忽然升高了许多——百里赤炎带着一股热浪来到舞台上,这股热浪夹杂着新任校长的威严,瞬间席卷了整个礼堂。

“果真就是那个超协大佬吗?”

“百里赤炎?!”

台下的小声议论持续了一阵,最终还是被百里赤炎的威严压了下去。

“看来你们都认识我,这里就不多说废话了。”百里赤炎朗声说道,“从今天起我来担任东超校长一职。”

师生们习惯性地鼓起掌来,百里赤炎却挥挥手将其打断:“免了,不要浪费时间。”

台下的师生们面面相觑。

“我想我要处理的问题大家也很清楚,虚空事变之后,大部分国人——包括在座的各位,都认为超能力者的上限已经被封死,于是纷纷将视线转移到天门山的修仙者身上。”说到这里百里赤炎看向台下的众人,“对于因此离开东超的学员,我个人还是感到钦佩的,因为他们还没有放弃寻找击败虚空魔头的办法。而你们,则是让我感到鄙夷的那种人,你们已经放弃了,只想按部就班地毕业,混一个结果!”

此话一出,台下的师生表情各异,有的沮丧,有的畏惧,有的表现出了些许愤怒,但丝毫不敢将这股愤怒展现给台上那位看。

“我鄙夷你们,但是,我也理解你们。”百里赤炎忽然又说道。

众人都抬起头来看着他。

“实力差距那么大,有什么办法?撤退吧,求和吧,保全大局吧。”百里赤炎说着叹了口气,“去年在八方之战的战场上,有一位好友就是这样对我说的,最后我们确实也这么做了。”

众人又消沉下去,这种消沉里带着不少无奈。

“但是,这位好友在不久前被杀,所有证据都指向那个虚空魔头!”百里赤炎忽然又说道,言语中充满愤恨。

整个礼堂顿时陷入死寂,后台的秘书倒抽了一口冷气。

短暂的死寂过后,纷杂的议论声立刻爆发——这几天根据各大媒体透露的消息,有关东超协特工遇刺的阴谋论早已满大街乱飞。现在东超协原会长百里赤炎说出这种话,等于直接将阴谋论坐实!

“所以,不要再心存侥幸了!”百里赤炎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嘈杂声,重新让众人安静下来,“一味地妥协并不会让这个魔头有所收敛,如果要从这个魔头的手里拯救世界,唯一的方法就是告诉这个魔头,我们没有放弃!”

自虚空事变以来,东超的师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激进的想法,他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百里赤炎用炽热的目光审视着台下的师生,补充说道:“我已经从礼部得到消息,虚空魔头将在明天的开学典礼上访问东超。无论她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右丞嘱托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个魔头明白,东华国还没有认输!”

短暂的寂静过后,兴奋、紧张以及惊愕等情绪混杂而成的喧嚣声瞬间湮没了整个礼堂。学生们拿起各自的手机,纷纷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发到了网络上。

后台的秘书赶紧拨通里礼部的电话,将百里赤炎的举动全部报告给了负责对接自己的礼部侍郎司空衡。

……

……

司空衡找到司空术时,这位礼部尚书正在喝下午茶。这个从西伦国传来的懒散习惯曾经被一部分国监官员定性为糟粕,结果司空术却在礼部大力推广,让其他部门的同事多有微词。

“尚书大人……”

“你是跑着过来的吧?看你气喘吁吁的,先喝杯茶……”

“……是急事!”司空衡强硬地拒绝了来自叔父的糖衣炮弹。

司空术端起茶杯,斜眼看着司空衡:“是百里校长的事吧?”

“您知道了?”司空衡有些幽怨地说道,差点把“知道了还喝个屁的茶”说出口。

司空术一边品茶一边说道:“没关系的,反正明天虚空魔王一来,我们无论如何都是封锁不住消息的,百里校长只不过是提前把消息告诉了大众而已。”

“关键是百里校长鼓动学生挑战虚空魔王,这个消息现在也被传到了网上。如果虚空魔王因此质疑国监的意图,我们争取到的和平协议很可能会被破坏!”

“哟,侄儿,你这官场脾性越来越重了,刚有点政绩就想拼命护着,叔叔我不喜欢。”

“尚书大人!”司空衡差点对自己的叔父发火,“这不仅仅是政绩的问题!”

“怎么就一点眼力都没有呢?”司空术看着侄儿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百里校长敢那么讲,自然是右丞授意的,你跑我这里诉苦,我还能管右丞举荐的人?”

“这……我以为右丞是比较温和的那一派。”

“确切来说,右丞是想法比较多的那一派,左丞则是比较务实的那一派。鼓动学生挑战虚空?能赢才怪,估计就是做给全国看,万一真的有个学生让虚空吃了亏,那就能提升不少士气呢。”

司空衡盯着司空术踌躇半天,最终无奈地说道:“难道我们这次还是顺其自然吗?这次的卦象只是小吉啊。万一虚空被学生们触怒了,该如何收场?”

司空术看着茶杯中溢出的水汽,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如果虚空魔王因为一帮学生的挑衅就轻易动怒,那她就不是虚空魔王了。这个时候,我们最应该盯着的并不是虚空魔王。”

“那应该是盯着谁……”司空衡说道一半忽然明白了什么,“东神家?”

“跟了我一段时间,脑袋总算灵光了一些。”司空术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司空衡总觉得不保险,“最近出了超协特工被杀的事,我们不盯着虚空魔王而去盯着东神家,难道……”

“错错错,我现在并不能确定此事与东神家有关。”司空术否决了司空衡的猜测,“我可以确定的是,以‘虚空魔王与此事无关’为前提进行谋划是有利的。既然可以确认外敌并非是威胁,那么在这样复杂的形势下盯紧窝里斗的对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何确认……星辰算法?”

“昨晚右丞去司空家找老爷子求了一卦,‘以虚空魔王并没有谋杀超协特工为前提展开行动是吉是凶?’,最后得到了小吉的卦象。”

司空衡愣了愣问道:“用‘虚空魔王此次前来洛京是吉是凶’来问卦岂不是更直接?”

听到这个问题司空术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他放下茶杯说道:“也问过了,但是老爷子的星盘碎了,无法判断此卦是吉是凶,最后就只卜了那一卦。”

“这……”司空衡顿时呆在原地。

“不过放心,已经委托工部的人去帮老爷子打造新的星盘了。”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只能顺其自然咯,”司空术说着端起茶杯走到落地窗前,“说是顺其自然,我们当然不能什么也不做,但只能见招拆招,具体的计划还是等明天虚空魔王到洛京之后再说吧。”

司空衡也叹了口气:“下官明白。”

“还这么见外?别想溜,留下来喝茶!”

“哦……”刚想告退的司空衡只好又乖乖坐下。

“不过,还真是奇怪。”司空衡看着窗外的远景自言自语道,“原本就算我们再发动一次八方之战,那位虚空魔王一定有能力再次轻松取胜。就算被我们这些‘凡人’冤枉了,她也应该不会理睬的。但是这位魔王却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洛京,莫非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司空衡已经沏了一杯茶,正急着吹凉好喝完走人,根本没听司空术说的话。

司空术只好自问自答:“大概即便是虚空魔王那样的人,也难免会有烦恼。”